第78章 怎知紅絲錯千重(二)
作者:喬清越      更新:2020-08-15 07:15      字數:4538
  高遠聽他問完,驚疑道:“怎麽,兄台認識尹少俠麽?”

  紀晚竹聽出他話裏的親近之意,連忙又換了副好說話的表情,道:“認識倒是不認識,隻是我此行也是要去找他的。”

  高遠看他的眼神又親切了幾分,道:“原來是這樣,那咱們兩個可真是有緣了。我仰慕尹少俠的英名已久,一直想去找他學劍。不過兄台你找他做什麽?”

  紀晚竹笑了兩聲,道:“自然也是要去找他學習的。”

  高遠打量了他一眼,正色道:“可兄台貌似不是用劍的。”

  “雖然武器不同,可武學內裏都有相通的門道,萬變不離其宗,就是這個道理。”紀晚竹掰扯道。

  高遠倒是一臉受教的模樣,道:“兄台說的是,是高遠蒙昧了。”

  “也別兄台兄台地叫了,我姓紀,你叫我晚竹就好。”

  “好的,紀兄。”

  【係統提示:支線人物高遠任務觸發,當前喜愛值35,後悔度0。】

  “連續兩個支線人物出現,厲害了。”溫斐一臉興味。

  “宿主加油。”毛球拿著熒光棒給他打call。

  紀晚竹跟著高遠去馬市上買了一匹馬。

  高遠人看著樸素,打開錢袋倒也有些銀錢。

  紀晚竹笑他:“既然有錢,何不給自己換身行頭?”

  高遠憨笑道:“財不外露,財不外露。”

  紀晚竹勾唇一笑,從自己腰間錢袋裏掏出片金葉子,到旁邊攤販處買了兩串糖葫蘆。

  “我露就露了,還怕劫不成?”紀晚竹把糖葫蘆塞進自己嘴裏,把另一串遞給高遠,一邊看著攤販手忙腳亂地給他找錢,一邊道。

  “行走江湖,還是謹慎為好啊。”高遠接了糖葫蘆,道了聲謝。

  紀晚竹不置可否,心裏卻是渾然不在意的。

  薛引衡座下四個弟子,就他根骨最佳武功最強,除了連尺涯能與他一戰外,其他的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此行要去奪尹重行的劍,他也存了與尹重行交手的心思。

  他想看看究竟是他厲害,還是那盛傳的晗霜劍厲害。

  可紀晚竹沒想到,這財不外露四個字倒還真被他給說對了。

  晚上,他們尋了間客棧留宿。

  結果到了午夜,紀晚竹睡在床上,聽見窗邊一聲輕響,便猜測是有人在外頭撬動插銷。

  他自衣襟上扯下枚紐扣,手指一彈,那紐扣就破窗而出,擊到了外頭那人身上。

  紀晚竹聽見外頭傳來一聲悶哼,接著是墜地聲響。

  他坐起身來,不急不慢地穿好衣服,等著去看那群小賊的笑話。

  結果出去一看,小賊倒是跑了,隻是高遠的房間窗戶也大敞著,床上已經沒了人影。

  高遠中了迷香,等他醒來時,看見自己被五花大綁著,而麵前是兩個拐他來的劫匪。

  “兄台,我看你一身貴氣,不如借我們點銀錢花花。”一個嘴邊留著兩撮小胡子的黃臉男人道。

  高遠看他們這樣子,就知道自己遭遇了什麽。可他雖有劍,卻也被他們繳了。雖有內力,卻因迷香的作用,現在也發揮不出十之一二。

  “我那些盤纏都是盡力湊的,本是想去拜師學藝。我可以分些給你們,但請留些給我,以便我繼續行路。”高遠正色道。

  “跟他廢什麽話。”一個矮胖中年男人走過來,他手裏拿著的,正是高遠的錢袋。

  他把錢袋往小胡子手裏一塞,道:“倒也有幾兩銀子,但還是太少了。”

  小胡子接過看了一眼,又扔回矮胖男人手裏。他看向高遠,目露凶光,奸詐笑道:“小兄弟,我看你那位朋友也衣著不俗,應該比你更有錢吧。”

  高遠心知他說的是紀晚竹,雖然知道這事十有八九是因為他不聽勸引起的,卻還是下意識道:“我與那位朋友不過萍水相逢,他不會來救我的。”

  “救與不救就不是你說了算了。我們已留下書信,就看他來還是不來。”小胡子捏了捏自己的胡須,道。

  此時紀晚竹正拿著他們說的那“書信”,其實也就是張兩指來寬的紙條罷了。

  上麵歪七扭八地寫了一行字,大意就是人在他們手上,讓他帶上錢財去贖人。

  字雖寫得醜,重點倒是沒落下,還是告知了一下地點。

  說起來,紀晚竹也沒有去救他的必要。畢竟本來沒太大交情,認識也才認識了一倆天。

  但他本就是個不安分的性子,遇到這種事情,勢必要去看一下熱鬧的。

  於是他整裝完畢,騎了馬,便朝他們所說的地方行去。

  等到了地方他才發現,原來他們招惹上的還不是普通小賊,竟然是一群山匪。

  紀晚竹下了馬,一拍馬臀讓它自個跑開。接著便徒步上山,朝那寨子裏走去。

  跟其他人各有固定武器不同,紀晚竹學的挺多,劍也能使,刀也能使,但他最愛用的,還是他袖中的幾柄回旋彎刀。

  暗器要求操縱能力,他的彎刀介於長刀和暗器之間,隱蔽能力一流,殺傷力也極強。

  這也是他一開始想與顧蘭溪交手的原因,畢竟他的這武器,跟顧家的袖裏刀有共通之處。

  既然這山匪敢這麽大大咧咧地把地點告訴他,那就證明他們不怕他帶官府的人來抓,十有八九跟那官府有些勾結。

  紀晚竹沒準備驚動他們,他躍到樹枝上,在樹林間縱躍,開始尋找關押高遠的地方。

  以他的眼力和洞察能力,找到高遠並不是什麽難事。

  高遠坐在地上,身上捆著繩索。他的劍就放在不遠的桌上。他估摸著這個時候在不引起外麵人注意的情況下,拿到劍的幾率有多少。

  這時從窗口悄然飛進來一個人,那人在地上穩住身形,繞到他身邊,一把割斷了他身上的繩子。

  “紀兄。”高遠認出他來。

  紀晚竹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高遠立刻會意,閉了嘴。

  紀晚竹接著外麵的光亮,辨認出外頭有兩個守門人。他一邊按著高遠肩膀防止他發出太大動靜,一邊放出兩柄彎刀。

  哢。

  彎刀破門而出,門外二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割破了喉嚨。

  鮮血灑到門扉上,在豆油紙上暈出一片陰影。

  高遠眼睛睜得老大,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紀晚竹是怎麽在眨眼之間就殺了兩個人的。

  紀晚竹認出他的劍,抓起來扔給他。

  “紀兄,你怎麽可以殺人呢。”高遠抱著劍,正色道。

  “不殺人我們怎麽出去?”紀晚竹被他問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們可以打暈他們啊。”高遠說。

  紀晚竹白他一眼:“他們是山匪,就算我不殺,他們也遲早會死在官府手裏。而且他們不知道手上染了多少條人命了,他們殺別人,我殺他們,有什麽不對?”

  “紀兄,你這不是正道人士所為。我不要同你一路了。”高遠氣得差點把劍給摔了。

  紀晚竹被他說得一愣,心念電轉,知道自己不小心暴露了在魔教時的那般作態,隻好又換了副表情,道:“是我心急了,的確不該這麽行事。”

  高遠看他認錯態度良好,又教育道:“他們再怎麽罪大惡極,我們也應該把他們送到官府裏去,由官府來定奪。如果擅用私刑,那我們跟那些魔教中人又有何區別。”

  紀晚竹腹誹,我就是個魔教中人。

  表麵上還是認真道:“是我的錯,是我看你身陷險情,怕外頭的人又加害於你,這才先下手為強絕了他們的路。”

  聽他似是為自己著想,高遠也不好再責備他,隻是道:“好了好了,既然到了山賊窩裏,他們做的是謀財害命的勾當,我們不如將他們一鍋端了,交給官府發落。”

  正說著,外頭一陣喧鬧,山匪們已舉著火把拿著刀劍把這裏給團團圍攏起來。

  想來應該是方才紀晚竹殺人時被人看見,驚動了他們。

  “高兄,我們還沒去端他們,他們就想著要來捉我們了。”紀晚竹將回旋彎刀擦幹淨收入袖中,對高遠道,“不如咱們將他們一網打盡,為民除害如何?”

  “好。”高遠笑道,一把推開門,跟紀晚竹兩人齊齊朝外衝去。

  紀晚竹吸取了之前的教訓,沒有大開殺戒。他本就武藝高強,在一群山匪之間遊刃有餘地打鬥,還能分的出心思觀察高遠那邊的動靜。

  他本以為高遠定會手忙腳亂的,哪想他雖然沒紀晚竹身姿敏捷,每次出手卻總能穩穩中的。他連劍都沒拔,隻用劍柄和劍鞘攻擊別人,那些山賊在他手下就跟大刀切菜一樣,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紀晚竹吸取了之前的教訓,倒也沒殺人,隻是將他們打暈,或者點穴放倒。

  等兩人將所有山賊盡數拿下時,兩人站在一地橫七豎八的山賊中間,相似一笑。

  紀晚竹打完,也有些累了,就找了棵高大的香樟樹,飛身上去在樹枝上坐下,看著高遠前前後後地忙活。

  高遠不知道從山賊窩的哪裏尋了一堆繩索過來,他像捆粽子一樣把地上的山賊挨個捆起來,串成一串。

  紀晚竹看得好笑,抬頭看著天上月,突然從袖中摸出截竹笛來,放在嘴邊吹了一段旋律。

  那樂聲輕靈而飄逸,似微風吹過,又似月光灑落。

  高遠綁完人之後就停下了手,抬頭看著他,有些失神。

  【係統提示:支線人物高遠喜愛值+5,後悔度+0,當前喜愛值40,後悔度0。】

  他等紀晚竹吹完了,才問:“這是什麽曲子,好聽得很。”

  紀晚竹將笛子在手中饒了一圈,又將它塞進衣服裏,道:“自創的,這曲子名叫《清風弄月》。”

  高遠一臉崇拜地看著他,讚歎道:“紀兄真是多才多藝。”

  紀晚竹倒也沒反駁,權當受了他這聲誇耀。

  高遠看了看腳下的山賊,對紀晚竹道:“紀兄,你幫我看著這些人好不好,我去搜搜看他們的家底。”

  紀晚竹低下頭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把我留在這裏,自己去找贓銀,要是你私吞了怎麽辦?”

  高遠連忙擺手道:“紀兄你說的哪裏話,我是為了找出來交給官府,不會私吞的。我可以以我的人格擔保。”

  紀晚竹看他竭力自證清白的樣子,心裏笑得更大聲了,他道:“好了,信你了,你快去吧。”

  高遠便丟下繩子轉頭去了。

  紀晚竹繼續坐在高處,無聊了就拿出笛子再吹一段曲子,更多的時候是留意著下頭山賊們的動靜。

  一旦有人動了或者醒了,他就從樹上摘下一倆粒香樟樹的果實,屈指一彈將其彈出去,將那些人重新點暈。

  過了許久高遠才回來,身後拖著個板車,板車上是大堆大堆金銀和玉飾。

  紀晚竹看他累成死狗的樣子,頗有些忍俊不禁。

  “其實還有,但我搬不動了,先歇一歇,歇一歇。”高遠放下車把,擦了擦臉上的汗,身體一軟兩腿一分,就癱坐在地上不起來了。

  紀晚竹看了看東邊,見天邊泛起魚肚白,知道快要天亮了。

  “高兄,再休息一會咱們就下山吧。”紀晚竹悠悠道。

  “好,好。”高遠喘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是抬頭回答他道。

  等天大亮了,兩人便帶著一車贓物和一窩山匪下山了。

  紀晚竹接手了高遠帶人的活計,他拽著繩索的一端,扯著山匪們走。

  而高遠則拖著板車,氣喘籲籲地爬山。

  紀晚竹看他累得半死不活的樣子,想笑得很。

  他們就著這麽大的陣仗,帶著山賊們在鬧市上走過一圈,引得不少人圍觀了,才往官府走去。

  其實這麽明目張膽的,也有紀晚竹的主意在。

  自古以來官官相護,官匪相護並不是什麽稀奇事。他這麽高調地走一遭,讓百姓們都看著山賊被抓了,就算官府們收過好處,或者有心不管,那也是做不到的。

  紀晚竹把人往官府門前一丟,就扭頭走了,等著高遠處理完那些繁瑣的事情再來找他。

  山賊被連鍋端了,這場審問引來百姓的注目。

  紀晚竹坐在屋簷高處,看著前來觀審的百姓們把門口圍得水泄不通。他稍稍轉換一下坐姿,還能看到高遠在那裏聲情並茂講述抓山賊的經過。

  時過正午,紀晚竹始覺腹中饑餓,正準備去臨近的酒樓裏叫上一桌好菜,那邊高遠已經穿過重重人群走了出來。

  “紀兄,紀兄,你看這是官府獎賞給我們的銀子,咱們去吃一頓好的吧。”高遠站在屋簷下,搖晃著手裏的錢袋,興高采烈地衝紀晚竹道。

  紀晚竹從屋簷上跳下來,落到高遠麵前,衝他抬抬下巴,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