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幹刺殺咱是認真的
作者:秋風月冷      更新:2020-04-01 08:17      字數:3016
  一個牆角落裏,兩人相見。

  “妥了嗎?”

  “妥了!”

  劉全章扶住張雲凡,看著他一臉慘樣,心痛不已:“兄弟,你怎麽樣?”

  張雲凡不僅沒有不快,反而比那夥夫還氣爽:“無妨,如果沒有意外地話,此計已經完成了一半。”

  “你下一步打算怎麽做?”

  張雲凡卻答非所問:“劉老哥,接下來的事我自己來就行了,你先回信使房,領了好馬匹,我辦了事一起出城!”

  劉全章瞠目結舌:“你一人可以?這怎麽行?”

  “這活人越少越靈活,人多了沒用!”

  “那隻是一包瀉藥,可要不了他的命!”

  “我知道,這隻是一個助攻,真的要他命的還得看我的老手藝!”

  “可是我聽著咋這麽玄乎,真的不用我幫忙?”劉全章還是不放心。

  “劉老哥,不是我不信你,我做這事不喜歡分心,你不在我才能放手去幹?”

  “兄弟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一個幹大事的,我有自知之名,那就這樣吧,我馬上去給你備馬!”

  “這就對了嘛!”

  兩人即要分別,卻見那富宅衝出一隊衛士,飛步走向那飯堂,將那個熬藥的夥計抓了起來,沒問上幾句話,那夥計被來者一刀砍下了腦袋,一蓬熱血將那煮藥的爐子噴成了紅色。

  張雲凡心中默念了一句阿咪陀佛,對劉全章道:“劉老哥,看來藥性起作用了,事不宜遲,我要行動了!”

  兩人暫時分手後,張雲凡偷摸著來到廢棄的民宅。

  之所以是廢棄,是因為此宅年久失修,搖搖欲墜,那些旗兵情願住營帳,也不敢在這隨時都會倒塌的屋子裏居住。

  張雲凡不想辦法混入多鐸的府邸,卻跑來這裏自有他的目的。

  多鐸服了他加巴豆的傷藥,現在必然腹中如雷鳴,即要大泄,而排泄肯定是去茅房。

  他沒有辦法去府中刺殺,但如果目標出現在茅房那就有機會了。

  他所在的民宅與富宅相對,距離茅房正好二百步左右。

  茅房門戶在白天是打開的,以保持空氣通暢,而張雲凡的位置剛好可以通過茅房上方的一個一尺大的偏窗,望到如廁者的腦袋。

  這個發現是他昨天觀察地型的結果。

  張雲凡飛快地貓腰上房,手上兌換了一把來複,子彈上膛,瞄準標尺的準心對準了那個茅坑。

  他就像一位經驗豐富的獵人,趴在危房上,一動不動。

  如果多鐸沒有在這裏如廁!

  如果這危房承受不住他拉重力而崩塌,從而驚動守衛。

  如果他的射擊出現失誤,那麽這次刺殺將完美宣告失敗,再不會有任何機會,甚至小命也得交待在這裏。

  因為刺殺失敗,惱羞成怒的多鐸可能提前回到戰場,不僅是揚州,或許整個南明小朝廷將加快滅亡。

  蝴蝶效應,任何後果皆有可能!

  但是他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管是成還是敗,這一擊勢在必行!

  蒼天不負有心人,沒有等待多久,多鐸那豬尾巴鞭終於出現在茅房的小窗口處。

  這一刻來得如此恰到好處,由於另有一道通陽的窗口照射,張雲凡可以通過可以清晰地看到多鐸的額頭被光線照得透亮,跟供案上的豬頭一樣油光水滑。

  張雲凡深吸了一口氣,一眼閉一眼眯,將槍口牢牢鎖定目標,食指緊扣扳機。

  冥冥中仿佛一道無形的殺氣籠罩到了多鐸頭上,也在這一刻,多鐸抬起了頭,透過小偏窗,與張雲凡的目光相觸。

  多鐸眼中充滿了驚駭,發出了小半聲驚呼。

  一枚鉛彈劃破長空,成功沒入多鐸的眉心。

  “豫親王遇刺了!”

  茅房處的守衛大驚失色,發出驚天悲鳴,整個府內亂作一團。

  而張雲凡趁著府內的亂相,悄悄溜下房梁,就地埋了槍支,順著外圍的路道溜了回來。

  統帥在自己家裏遇刺,這些侍衛並沒有任何相關經驗,隻以為自己府上人幹的,滿屋子捉拿自己人。

  這也正常,茅房以外,在他們的視線裏空無一人,並不可能有暗器高手於百步之外幹刺殺之事。而這府裏卻有很多人,除了自己人幹的還會有誰?

  別以為來複槍的射擊有響動,其實張雲凡在槍上裹著一個洗臉巾,起到了很好的消聲作用,這一招他是跟電視劇裏學的。

  張雲凡回到住處,劉全章已經牽來了馬,早已在等候。兩人坐上馬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離去,在城門處他們受到門卒的盤問,但他們手上的洛博的回涵,沒有任何人敢刁難他們。

  當離開門卒視線後,他們才發足狂奔,直飛揚州。

  半路上二人的心情特別舒暢。

  劉全章道:“張兄弟,多鐸被刺身亡,你說會造成怎麽樣的後果?”

  張雲凡道:“多鐸身為一大親王,地位僅次於攝政王多爾袞,他之死在韃清內部必然會卷天濤天駭浪,不說長期如何,至少在短時期內,他們無力南下了!揚州城會有喘息之機!”

  “那你說,我在這份差事上有多少功勞,如若我再投回大明,會不會再被上官以叛逆罪處罰?”

  “當然不會,你不僅無過,而且有天大的功勞,我一定會向上麵保你一個官身!”

  然而劉全章卻搖起頭來:“我知道自己斤兩,不是做官的料,也不是打仗的將軍,你要是能幫,給我混個雜役就行了!”

  “雜役怎麽行,我給你想了個差事,你不是學過醫,何不做個醫工,現在城內必然傷員眾多,你要是能擔當此任,那是傷兵之福!”

  劉全章大喜:“我祖輩皆是醫家,若是讓我行醫,自然一百個願意,隻是……”

  “隻是什麽?”

  “再替大明效力,我希望餉銀不再受上官克扣,能如數獲取,家中還有八十老母需要侍奉!”

  張雲凡道:“瞧你說的,給朝廷打仗,哪有不付餉銀的道理?”

  “實不相瞞,在我們大明軍伍中,我們這些兵卒餉銀極為低廉,還不如一名農夫。”

  張雲凡吃了一驚:“還有這等事?那你說說,你在大明當差時每月拿多少餉,給建奴當差又是多少?”

  “你問的是實餉還是虛餉?”

  “怎麽還有實餉虛餉之分?”

  “實餉是我們實際所得,虛餉是朝廷的定數!”

  “你是說,你沒有拿到朝廷所定下的足額軍餉?”張雲凡好奇道。

  劉全章歎了口氣:“可不止是我,恐怕在我大明所有軍伍中,上官克扣士卒軍餉,又向朝廷虛報空餉這是不成文的規矩了。像我老劉每月例餉十兩,能從那個黑閻王那裏拿到一兩已經燒高香了。至於建奴那裏,我隨劉澤清投降不到一月,卻拿到了十足的二十兩。”

  張雲凡大怒:“怪不得大明將士遇戰不前,將士惜命,原來是有人喝兵血!”

  “那倒也不全是,事實上朝廷也沒有足額發付餉銀,自行會克扣一半,比如,像我這樣的雜役表麵上十兩月餉,朝廷卻隻付五兩,另外五兩要讓各衛所、京營自己想辦法。可身為軍戶又不能自己做買賣,哪能自籌餉銀道理?若是能落下五兩倒也不錯,可那些將領不僅不會把這短缺的月餉補齊發放,還要借著兵捐的由頭,將之克扣八成,你說氣人不氣人。俗話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他們把我們當乞丐養,這還如何讓我們賣命,替大明守土?當然了這些話也就咱兄弟說說,你也可以當我是狡辯,咱們背棄祖宗,認賊作父,再怎麽有理也是說不通的。”

  這裏麵竟然還有這麽大一個因素,張雲凡血氣上湧,兩隻手的指甲深深掐入了肉中。

  “劉老哥,你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證,隻要你隨我回到大明這邊,你的餉銀不會再有一文克扣,至於月餉多少我現在還不好說,但絕不會比建奴那二十兩少便是了!”

  劉全章大喜過望,緊緊抓住張雲凡的胳膊:“兄弟此言當真?”

  “要是此話有假,我把腦袋擰給你!”

  “哈哈,那真的太好了,你是我劉全章的恩人,老哥我謝謝你!”劉全章說著滾下馬來,向張雲凡拜去!

  張雲凡急忙將他扶住,認真道:“其實我應該謝你,要不是你,我又怎知軍中弊端,看來哪日上朝,我要跟我們的兵部尚書好好談一談了!”

  說到最後一句,張雲凡的語氣變得極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