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凡在客帳休息，沒多久被人帶到主帳，一員大將正馬大金刀端坐在一張虎皮椅上。

  張雲凡上前行禮，一副卑微之態：“小人乃孔大將軍帳下信使，有緊急軍情回報多鐸親王！”

  那將領麵無表情：“有什麽事，你說便是了！”

  然而張雲凡猶猶豫豫，一副不確定的樣子：“小人剛投效大清，敢問將軍您是？”

  “愛新覺羅·博洛貝勒！”

  “原來是博洛貝勒，孔大將軍有命，此事需要向豫親王親自匯報！”

  “說！”博洛臉沉如水。

  張雲凡無奈，隻得說道：“揚州城攻城失利，我軍損失慘重，史可法主領明軍戰事，已有反撲之勢，孔大將軍唯恐有失，命小的來前請命，希望親王殿下派遣王師，及時增援！”

  張雲凡話剛一說完，博洛一聲喝下：“左右，給我拿下！”

  從帳中鑽出兩名守衛，隻是一個簡單擒拿就將張雲凡掣肘得動彈不得。

  張雲凡吃了一驚：“貝勒爺，您這是何故？剛才有所不敬隻因大將軍有令在身！”

  博洛道：“你以為是我是因為這點小事才抓你？”

  “那是為何？”

  “揚州城不過區區萬餘守軍，孔有德有十萬，他能有何意外？顯然你在撒謊？說，是不是明廷派來的？”

  張雲凡苦巴著臉道：“貝勒爺誤會了，小的真的是孔大將軍的人。事實正是如此，相戰數日，明軍連施詭計，大將軍一個不慎，折了數萬兵馬。現在對戰揚州已無多少優勢，為防萬一，大將軍提前遣小人前來報於豫親王，至於援還是不援，皆由豫親王自斷！”

  博洛似笑非笑看著他：“你說你是孔有德的人，隻是忘了取使牌？”

  “對呀！”

  “那真是巧了，在一個時辰前，剛好另有一使來自於孔有德，而他的言辭與你有誤，你說我是聽你的還是聽他的？最重要的是他有使牌！”

  張雲凡心頭咯頓了一下，真是久走夜路必撞鬼，這下完了，李鬼遇上李逵了！

  他的心裏正像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時，一個身影進入大帳。

  “見過貝勒爺！”來人向博洛行禮。

  博洛道：“此人據說也是孔大將軍帳下信使，你們親近親近？”

  看到張雲凡一直沒有抬頭，博洛冷喝：“還不抬頭？”

  張雲凡心頭十萬隻草泥馬爬過，根本不敢抬頭，一抬頭兩不相識，那就露餡了。

  “小人長得醜，怕嚇著人家？”

  “再不抬頭，現在就拉出去砍了！”

  兩名如狼似虎的侍衛已然抽出了一人高的斬馬刀。

  對於這些野蠻人來說，無論是在朝堂上還是公堂，放人血根本沒什麽問題。

  張雲凡無奈，隻得硬著頭皮把腦袋抬起來。

  然而進入眼簾的卻是一張熟悉的臉。

  “劉老哥，原來是你啊，我當大將軍派誰過來呢？”

  來人一怔，但很快熱情迎過來：“正是，沒想到張兄弟你也過來了！”

  這個孔有德的信使不是別人，正是劉全章。

  博洛顯然有所意外，對劉全章道：“他真的是孔有德的人？”

  劉全章行了個跪禮：“小人願用性命擔保，此人就來自孔大將軍帳下！”

  “那他所言為所何與你相左？”

  劉全章因為不知道剛才帳內在說些什麽，一臉茫然：“不知如何相左？”

  “你所言，孔有德雖然軍中有所損失，但未傷根本，你隻是前來例常稟報，而他卻說已損軍過半，需要支援？”

  劉全章張大了嘴，一時間說出不話來。

  雖然他剛才應急替張雲凡解了危機，但並沒有往深層次的去想。

  張雲凡經曆了一次大起大落，對這點小破綻完全不在話下：“這個並無衝突之處，當時大將軍遣劉老哥過來，並沒有去想別的，隻是想向豫親王作日常匯報，應付一下差事而已，而後來他感覺事態嚴重，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再隱瞞真相恐出大禍，這才又遣小人過來，如實回報，若能求得援軍那再好不過，若是沒有，也沒有什麽，到時戰事失利，責任便不在孔大將軍身上了！”

  張雲凡一番巧舌，又有劉全章作證，博洛不得不信了。

  “貝勒爺，現在事情已經明白了，可否容小的再向豫親王稟報？”張雲凡期待說道。

  然而博洛卻是一聲歎息：“恐怕不能了，豫親王傷勢過重，於昨夜歿了，揚州已無援軍，你們二人回去，讓孔有德自作準備，能拿下揚州最好，若是拿不下，退軍便是！”

  多鐸已經死了？此刻張雲凡臉上的吃驚不是做出來的。

  清晰地記得那一槍的位置是在下腹，並非要害，他一個親王這麽不經打？還是現了階段的醫療條件太差？

  不管怎麽樣這是好事！

  當然這好事不能寫在臉上，與劉全章含泣道：“豫親王居然仙逝了，這如何是好？”

  博洛皺起眉目：“好了，哭什麽哭，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你們返回孔有德部，務必將此事如實回報！此事也不是機密，若是軍中有人問起，也不需要隱瞞！”

  張雲凡與劉全章領命告退，隨下侍衛來到招待信使的住處。

  待侍衛走後，張雲凡趕忙把門關了，驚問：“劉老哥，這信使怎麽是你？”

  劉全章也是抹了把汗：“幸虧是我，要不然你可就不保了！”

  當即說出了原因！

  劉全章本是劉澤清手下的雜役兵，混得很不咋樣，正因為不咋樣，他才避免了多次戰事。

  說來也巧，就在張雲凡刺殺多鐸後，他認識了一個老鄉，在孔有德親信隊伍裏當差，經那老鄉介紹，他調到了孔有德的信使隊伍裏，鬼使神差領了這個活。

  張雲凡對此人的評價是非大奸大惡，甚至還稱得上忠厚老實，上一次正因為借著他才混入雜役隊。而在前幾場戰事中他對劉澤清部作戰，當時他可沒有考慮過這個人會不會在隊伍之中，在潛意識中以為此人必然被自己打死了，所以心中一直有所愧歉。

  沒想到這人是自己的福星，居然再次奇跡般出現在多鐸營地，還又一次救了自己，這種感動他已經難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