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診脈
作者:莫思量呀      更新:2020-08-13 09:54      字數:6995
  唐窈聽到聲響, 也是驟然一驚,如今她是真摸不清祁潯的脾性了,方才一時圖了嘴快, 本以為祁潯也就同前幾次那般輕輕放過, 她正想著一抬眼便見沉著臉色的祁潯那長腿隻要再跨一步, 便要上來了,倉皇之間唐窈隻得將被子又卷了卷。

  祁潯一湊上來, 便見唐窈把自己裹得跟個蠶蛹一樣,明明是有些怕的, 可偏偏也不肯躲,拿一雙含嗔帶怒的杏眼瞪著他。祁潯見她這死撐著的模樣, 一時忍不住輕翹了翹嘴角,氣也消了大半,可偏生也不想輕輕放過,擇日不如撞日, 便今日立立規矩, 省得把這小狼崽子養得無法無天了。

  祁潯斂了斂神色,繼續陰沉著臉, 屈了一膝方一上榻便要去扯唐窈的被子,唐窈隻將手底的被子攥得更緊了, 卷著被子躲避著祁潯的魔爪。祁潯方熄下來的心火又被添了些柴火。

  “鬆手。”

  祁潯拽著被子一角, 冷聲斥道。

  唐窈隻橫了他一眼, 也不知怎麽了,今日偏想跟他杠上,便攥緊手中的被子往自己身上又扯了扯。

  反正今日看祁潯的樣子她是逃不掉了,倒不如學那項羽,破釜沉舟, 硬氣一回。

  祁潯見狀則鬆開了被角,兩掌間拍了幾下,似拍打灰塵一般,聲音倒是帶著些清脆,倒是像極了昨日祁潯嚇唬唐窈時雞毛撣子朝空中虛揮的那幾下,起的都是震懾之用。

  “現在鬆手,小懲大戒。若還不肯鬆,罪加一等。”

  唐窈正垂眸猶豫間,祁潯抓準空隙,襲向唐窈身前的被子,絲毫沒有收力,唐窈回過神來時已然來不及了,隻得靠重量死壓著身後的被子,這一拉扯,後背未愈的鞭傷便蹭著了,唐窈疼得秀眉打了個結。

  祁潯見唐窈的模樣,趕忙收了手,蹙眉關切:“是不是碰著傷口了?”

  唐窈隻擰著眉也不說話。

  “你趴好,我看看。”

  祁潯邊說著,邊要扶唐窈轉身,唐窈也沒力氣折騰了,便也順從地趴了下來。

  祁潯查驗一番,見隻是一處痂被蹭開了,好在底下的新肉已長的差不多了,也沒什麽大礙。

  祁潯這才放下心來,趁機朝唐窈臀上輕拍了一掌:

  “起來吧,沒什麽事,叫你折騰。”

  唐窈這一傷,祁潯也歇了立規矩的心思了,隻覺得唐窈如今帶著傷,脆弱得很,一不小心便碰著了,等傷好了再算賬不遲,這一轉念,他倒是想了個好辦法。

  祁潯收了手,下榻走到圓桌旁坐了下來,朝外提聲喊道:

  “拾翠,你去叫懷淩,讓他把昨日放走的囚犯再抓回來。”

  祁潯話音剛畢,唐窈便一骨碌從榻上滾了下來。

  “祁潯!”

  祁潯轉頭衝她勾了勾手,唐窈便乖順地走到圓桌旁坐了下來。執起玉箸,一時氣不順,便故意借著立齊玉箸的間隙將箸頂狠戳了圓桌幾下,發出砰砰又憤憤的聲響。

  祁潯也不甚在意,隻盛了碗澄光油亮的雞湯給她,順道夾了塊豌豆黃到她碗裏。

  唐窈故意晾著那碗雞湯和那塊豌豆黃,隔了幾盤夾了塊紮炸得金黃的小花卷,邊嚼著邊道:

  “雞湯早晨喝太膩,豌豆黃也太甜了,妾不喜吃甜。”

  祁潯嗤笑一聲,“哪有姑娘家不喜甜的。吃慣了你便不覺得膩了。”說著,便又夾了一塊豌豆黃到唐窈碗裏。

  你才是姑娘家!唐窈在心裏暗自罵著,故意與祁潯對著幹,夾了塊清拌過的苦瓜送入嘴中,低頭細細嚼著。

  “別的姑娘都想吃甜,偏生你,非要吃苦頭。”

  唐窈剛一抬頭欲駁斥一句,嘴一張便被祁潯塞入一塊豌豆黃。

  “吃了,去去苦。”

  唐窈隻得極不情願地咬了幾口,這一嚐,不知是不是因為方吃過苦瓜的緣故,倒也真有些香甜可口,唐窈還細細品咂回味了一下,口中香甜漸漸驅趕著酸苦。

  ***

  夜晚,祁潯替唐窈上好藥後又拿了盒藥膏抹著,唐窈感受到背上的青涼,一時好奇轉過頭來問道:“不是都上過藥了麽?這是什麽?”

  “祛疤的。”祁潯衝她挑挑眉,“早些好了,你便早些還這些日子欠下的債。”祁潯意有所指。

  唐窈別過臉來,恨不得這傷永遠別長好,就不必承-歡伺候了。這麽一轉念,便想著能不能把傷拖一拖,拖一日是一日。

  在背後的祁潯似乎懂那讀人心的術法,堪破了唐窈的小心思:

  “你若故意欠債不還,我便將那些放走的細作抓回來替你還。”

  唐窈隻得恨恨得歇了心思,隻苦思著該怎樣才可以把那避子丸拿回來。

  ***

  第二日,唐窈剛起來,便見祁潯揮揮手,一排丫鬟或捧書或端著妝奩盒子的上來,在唐窈麵前站成一排。

  “你驗驗,看貪沒貪你的。”

  說著,祁潯抬眼示意丫鬟們依次上前來,唐窈坐在榻上抬眸看著,隻見第一個丫鬟上前,手裏捧了一遝子書卷,唐窈隨手翻了翻,果然一本不少,都是她從南淵帶過來的那些書,隻不過都換成了新的,原本她在舊書上所做的筆記摘要也都原封不動地被人抄了上來。唐窈斜睨了祁潯一眼,故意挑刺:

  “我那本前朝遊記的孤本呢?”

  她就不信,這本他也能找到一模一樣的。

  祁潯抬抬手,第二個丫鬟上前,“喏,南朝的遊記孤本,一整套呢,算賠你的。反正原來那本都快被你翻爛了。”

  唐窈原本想借故為難,試試能不能借機把那支藏著機巧的簪子要回來,那簪子機巧隱秘,祁潯未必能發現。可她一看到那套南朝遊記,也是驚喜了一刹,她在南淵時曾苦於尋找,原來竟在祁潯這裏,一時將已到嘴裏的話咽了下去。她抬手隨意翻看了幾本,待要放回去的時候,目光定在了壓在下頭的那本佛經,若有所思。

  是了,她原本也帶了一本佛經,不過不常看,隻心煩氣躁時會翻上幾頁。

  “總扒拉著一堆書作甚,還真要考狀元不成?”祁潯說著朝後麵一個丫鬟遞了個眼色,“你看看這個,可喜歡?”

  那丫鬟捧上來個精致的鎏金盒子,祁潯朝筘處一按,盒子一開,裏頭躺著一支玉簪,通體透亮,卻是難得的紫玉,隻簪頭處透著絲絲碧綠,兩相顏色混雜在一起,卻也和諧,渾然天成,透著晶亮。簪頭處並無墜飾,隻雕成了幾瓣花,唐窈一時覺得這花眼熟,卻也想不上究竟是什麽。

  祁潯見唐窈皺眉思索的模樣,知她所惑,提點道:“院子裏的那棵樹。”

  “梧桐花?”

  祁潯點點頭,“你見你喜紫色,便著人雕了這麽一支,喜歡麽?”

  唐窈在心中冷嗤一聲,還真把她當金絲雀養著了,弄個鑲金帶玉的籠子就不是籠子了麽?

  “妾不喜紫色,殿下記錯了。”

  祁潯見她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樣,也不惱,隻將簪子取下替她簪入發中,撩開了幾縷青絲,“反正你是簪給我看的,我喜歡就成。”

  唐窈故意偏了偏頭,不讓祁潯稱意,祁潯勾了勾唇,調笑道:“不過這紫玉名貴,也易碎,你可別再拿它射-人家院裏的樹幹了。”

  祁潯意有所指,說的便是唐窈那夜在清溪堂所做的事。幾個丫鬟也低低地埋頭笑著,隻以為唐窈那日是在呷醋,如今反倒被殿下取笑了去。

  “放肆。”唐窈被她們笑得頰染緋紅,蹙眉低斥道,丫鬟們都知唐窈脾性,倒也不怕,一時紛紛笑得更深了。

  唐窈無奈,轉頭向祁潯刺道,“這便是殿下調-教出來的丫鬟?”

  祁潯見唐窈一副吃癟的模樣,一時心情大好,裝模做樣地輕咳了一聲,沉聲訓道:“娘娘也是你們取笑的?去,罰你們替娘娘將東西都歸置好,誒,特別是那南朝遊記,娘娘寶貴著呢。”

  祁潯說到尾處,故意向唐窈挑了挑眉稍。一眾丫鬟更忍不住笑了,臉都憋得通紅,紛紛捧著手上的東西分散收拾起來,隻留唐窈一人氣急了的模樣,偏偏又無可奈何,一雙小臉像熟透了的春桃,羞中含嗔,便是祁潯這方日頭曬得好。

  ***

  十日後,南淵丞相府內,滿盤的黑白子被寬袖拂落於地,瑩潤澄明的棋子若墜雨般散落開來,劈裏啪啦地發著清脆而驚心的聲響。一顆黑子滾落到魏綏思腳邊,被正俯首請罪的魏綏思盡收眼底,可他也隻看了一眼而已,並不敢分神,更別提俯身撿拾。

  “父親息怒。”

  魏衡也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端起一旁的茶盞一口一口地呷著,直至茶水見底,魏衡才平穩主了心緒,恢複了往日的沉靜。

  “父親,如今秦訊已經回到司密署了,不如將他提來刑訊,看看唐窈最近究竟在做什麽,先是折了咱們多年培植的那麽多人,後是擅自做主幫祁潯對付一直與咱們合作的祁洛,真是可惡至極。”

  魏衡擺手,沉色道:“秦訊既然當初肯不顧生死跟唐窈去北奕,心中便是向著她的,是唐窈的人,你刑訊有什麽用!反而打草驚蛇。糊塗。”

  魏綏思隻得稱罪,“那秦訊說什麽唐窈是被祁潯算計了,兒子卻是不信,分明是偏護,以唐窈的才智怎會被算計成這樣,即便是真被算計了,她幫祁潯這茬怎樣講?兒子覺得她或許是背叛了南淵。”

  魏衡搖搖頭,心裏十分清楚唐窈,“背叛倒不至於,我一手培養起來的人我知道。唐窈這個人重情,這是好處,這樣她這隻風箏無論怎麽飛,線便永遠握在咱們手裏,可這也是壞處,太過重情,牽扯太多,顧忌太多,咱們所能握住的便隻是根線,她在天上飄著,狂風吹久了,線便要斷了。”

  魏綏思咂摸了幾下這番話,蹙眉道:“父親是說唐窈要與那祁潯日久生情?”

  “前幾日咱們的探子來報,那些被祁潯抓去的細作,竟然沒死,被祁潯廢去武功,流放到了各處,你說這是為什麽?”

  魏綏思聽明白了,結合著魏衡方才的話,心中有了猜測,“若祁潯動情,對咱們來說倒是件好事。”

  “是好事,也是壞事,日頭照久了,再硬冷的河冰也要化的。這世上萬事講究時機,咱們要做的,便是在好事變壞事之前,利用好這份感情。”

  魏綏思垂眸,知道父親心中已有思量,忽想起一事,便問道:“那咱們的計劃還照常進行麽?如今祁洛與皇後剛被唐窈算計完,咱們如今要找他們合作,隻怕不容易。”

  魏衡眉目間深邃起來,他揉揉額角,也覺得有些棘手,唐窈這一次的確壞了他不少事:“這樣,綏兒,你過段時間親自去一趟,你也該曆練曆練了,日後我這一輩子的經營都要交到你手上。記住,與人合作,很多時候最重要的不是彼此之間的信任,而是你拋出的餌能不能讓對方無法拒絕。”

  “兒子明白了。”魏衡這一提點,魏綏思略想了想便知道了魏衡心中的對策。

  這事一了,魏綏思的心思便又回到了唐窈身上,“父親,唐瑜還在咱們手裏,不若咱們給唐窈個警示,不怕她不聽話。”

  綏衡起了身,整了整袖衫,走到魏綏思身邊扶他直身,後又拍拍肩頭,語重心長提點道:

  “綏兒,底牌不是這樣用的。”

  話畢,魏衡擦過魏綏思身側,朝內宅而去,魏綏思腳旁的黑子被魏衡行走間無意間輕踢了一腳,滾了幾下,到了椅下一角,倒也毫發無傷,倒是另一旁的一隻白子,被魏衡行走時踩了一腳,順著原本跌出的裂痕,碎裂開來。

  ***

  這幾日,唐窈因上次的事惱著祁潯,連日來把赤橙黃綠青藍的春衫穿了個遍,偏生不穿紫色,以顏色不相配為由,故意拒絕戴祁潯所送的那隻簪子。

  眼下,正值午後,祁潯剛從書房處理完公務,便到這彼姝堂來準備挑-弄挑-弄唐窈,順便在這睡個午覺。

  一進門,便見唐窈坐在案後抄寫著本佛經。也不知怎麽了,這些日子唐窈開始對佛經起了興趣,要了好幾本,祁潯時不時地見她抄寫佛經。祁潯勾了勾唇,湊上前挑逗道:

  “怎麽,窈兒如今不想考狀元了,想去做那女姑子?”

  唐窈停了筆,隻抬頭嗔了他一眼。

  祁潯見唐窈怒氣衝衝的模樣,一時來了興趣,繼續調笑道:“那要不然就是窈兒做了對不起我的事了,自罰抄經靜思己過?”

  唐窈一陣心虛,不動聲色地抬眼打量了祁潯幾眼,見他麵色無異,真的隻是在與自己玩笑,這才鬆了口氣,低下頭來提筆繼續寫著,不再理會祁潯。

  “怎麽我說的不對麽?這抄佛經的人,要麽便是喜好佛法,要麽就是哪家的婦人犯錯時罰來思過用的,窈兒這般妙齡年華,抄寫佛經是為哪般?”話至尾處,大概祁潯今日心情真的很好,還帶了些調笑輕佻。

  唐窈抬眼故意上下掃了祁潯一眼,意有所指地刺道:

  “辟邪。”

  大概是這些日子祁潯真的很寵溺放縱唐窈,唐窈說話間也膽子頗大。

  說完,便不再理會祁潯,連眼也不肯抬。

  祁潯被唐窈這一刺覺得這小白眼狼脾氣見長,膽子也大了,卻也不惱,隻是見唐窈不理自己,便趁她不注意一把將唐窈所抄的佛經拽到了手中,隻見素白的紙上朱砂所書的字跡筆力鏗鏘,筋骨卓然,不似一個姑娘所書,鉤若倒刺,劃如利韌,唯有撇捺之間還蘊藉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秀氣溫婉,尚且能忖度出或出自女子之筆。

  祁潯抬眼隨意取了一句,一麵時不時地偷瞧唐窈一眼,一麵搖頭晃腦地誦著,“無垢清淨光,慧日破諸暗,能伏災風火,普明照世間,悲體戒雷震,慈意妙大雲……”

  唐窈被他這副模樣逗得有些想笑,趕忙壓了壓嘴角,轉身欲走,卻被祁潯長腿一攔,順勢拽至懷間,自己也坐到了椅上。

  “好窈兒,想去哪?”

  “你把我給念困了,自然是想睡覺。”

  祁潯點點頭,壞笑著道:“原來窈兒想睡覺呀。”

  唐窈羞惱萬分,推了祁潯一把,想要起身,祁潯卻不肯讓她如意,捏了捏小臉沉聲唬道:

  “我送你的簪子為何不戴?”

  唐窈故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青色春衫,抬眼道:“今日穿的青色衣衫,與紫色不相配。”

  “哼,”祁潯哼笑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這些天來你哪天穿了紫色?趕明兒我讓丫鬟們把各色的衣衫都給收了,隻給你留紫色,有本事你便不穿衣服,”話至此處,祁潯故意挑挑眉,“當然,我最喜窈兒不穿。”

  唐窈隻當沒聽到他話裏的輕佻,故意回道:“若是紫衫,便撞色了,更不必戴。”

  “嘿,膽子越發大了,你戴還是不戴?”祁潯被她頂的來了脾氣,在腰間輕掐了一把,威脅道。

  唐窈隻冷麵橫了他一眼,不說話。她這幾日算是明白了,祁潯眼下對她的身子很是感興趣,若不趁現在氣氣祁潯,呈呈口舌之快,難不成等到他哪日玩膩了?

  祁潯見她這副恃寵而驕的模樣,心中欣喜萬分,覺得唐窈在慢慢接納自己,一時也不生氣,隻朝她臀上輕拍了一下,“你戴不戴,不戴我今晚打你屁-股。”

  唐窈無動於衷,祁潯哪天不折騰她,說是還那四十杖,如今她覺得百杖也還夠了。

  這也在祁潯意料之中,於是隻湊到她耳畔繼續嚇唬道:“脫了綢褲打,叫丫鬟們進來觀刑。”

  唐窈頓時臉紅透了,隻得妥協。祁潯則得意洋洋,如今他可算找到治這小白眼狼的法子了。

  唐窈從祁潯懷中起身,到妝奩處找尋著,卻怎麽也找不到,她記得就放在這鎏金盒子裏呀,好幾日也沒動過,怎麽就找不到了?是落在哪兒了?或是丫鬟偷了?不該呀。

  祁潯沉臉從身後走來,看著唐窈,“你不會弄丟了吧?”

  唐窈自知理虧,隻小聲道:“找不到了。”

  祁潯麵色更冷了,“我特意為窈兒挑的禮物,窈兒給弄丟了,你說該怎麽罰?”

  唐窈抬眼覷著祁潯的麵色,有種不妙的預感,隻試探道:“殿下想如何?”

  祁潯等的就是她這句話,他將唐窈重新拽回案後,拿著方才那支筆蘸了蘸朱砂朝唐窈眉心一點:

  “窈兒可聽說過這守宮砂?相傳是用朱砂喂給壁虎,搗爛後點在女子身上,若行過雲雨,則會自然掉落。不如今日試一試?”

  唐窈暗道不好,這隻是個傳說,況且守宮砂也不是這樣用的,祁潯分明是想著法子整治自己。唐窈正思索著對策,便被祁潯橫抱上了榻,點了點唐窈眉間殷紅的一點,笑道:“它何時沒了,咱們何時停。”

  唐窈還未來的及辯駁,嘴便被祁潯堵上了。

  ***

  許久之後,直至額間的朱砂徹底被春-汗流盡,祁潯才堪堪放過唐窈,揉了揉唐窈愈加鮮紅的櫻唇,將被他藏在懷中的簪子在唐窈眼前得意地晃來晃去的,才意興闌珊地摟著她沉沉睡去。

  唐窈這才明白被祁潯戲耍了一番,氣得要命。也不知是因為春天發-情的緣故,還是祁潯憋久了的緣故,自從他傷好後,總是日夜地鏖戰著,也不知疲累,隻苦了日日自己腰-酸腿軟。唐窈也被祁潯折騰得身子酸疼得厲害,一偏頭也沉沉地睡了過去。

  ***

  一月以後,已是春深;唐窈這些日子春困犯得厲害,白日裏愈加嗜睡,也不知是不是天漸熱起來的緣故,嘴邊嘴裏的總上火起燎泡,食欲也不甚好,倒是夜裏睡得不甚安穩。

  祁潯正抹了指藥膏給唐窈塗著嘴邊的燎泡,心疼得吹了吹,“還疼麽?你再吃幾口吧,早膳就沒吃多少。”

  唐窈蹙眉搖搖頭,本就沒什麽胃口,一吃飯碰著了嘴裏的燎泡愈加疼痛。

  祁潯心疼得厲害,便將火都發在了下人身上,下令要罰廚房的人,說了要多做些清熱敗火的菜,怎唐窈這邊一點不見好。

  “算了。”唐窈懨懨的。

  映碧在一旁看著,幾番思忖,倒是眉間上了幾分欣喜。

  “娘娘可想嘔吐?奴婢的阿姐剛懷孕的時候便是這般嗜睡上火。白日裏嗜睡,晚上倒睡不太……”

  “住嘴!”映碧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唐窈厲聲斥了回去。

  映碧有些委屈,低下頭來,不知平日裏倒也和氣的唐窈今日怎麽突然發這麽大的火氣。

  祁潯倒是喜上心頭,卻也知唐窈並不想要孩子,隻委婉道:“要不讓懷辰過來給你請脈?別真是生病了?”

  “不要!”唐窈當即反駁道,人有些煩躁,立即起身拂袖朝榻邊而去。

  祁潯隻得去哄,心道眼下可不能惹這小白眼狼生氣,別氣著裏了胎兒,至於叫懷辰來看,唐窈白日裏這般嗜睡,明日趁他睡熟了讓懷辰悄悄來診脈便是。

  第二日,趁唐窈午間睡得正熟,祁潯找來懷辰,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小聲些。彼姝堂裏,懷辰剛搭上唐窈的脈,便見對麵的祁潯急不可耐地張口型比劃問道:

  “怎麽樣了?是不是懷孕了?”

  懷辰見自家殿下那手舞足蹈興奮至極又拚命壓製的模樣,一時有些想笑。

  祁潯狠瞪了他一眼,一副你要是今日笑出聲來把唐窈吵醒過來,我非罰你掃一輩子馬廄的模樣。

  懷辰從祁潯眼中讀出了威脅,隻得收了收笑意,凝神替唐窈診脈。

  祁潯焦急地等著,卻見懷辰眉間越蹙越緊。

  “怎麽了?”祁潯等不住了,小聲出聲問道。

  “殿下,唐窈中毒了,一種慢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