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爭吵
作者:莫思量呀      更新:2020-08-13 09:54      字數:3578
  猝然被祁潯甩開, 一時牽動了傷口,唐窈忍不住悶哼了一聲。祁潯見狀心下懊惱,正欲上前查看一番, 手還未來得及碰上唐窈的肩膀, 唐窈便抬起頭, 猩紅著眼開了口:

  “殿下還記得那個失蹤的花工麽?在他逃跑之前,我便吩咐了。若不能見到秦訊毫發無傷地出來, 便要他帶著我的親筆書信去告發殿下,將這一整個計策公之於眾。殿下覺得, 此時已然慘敗的祁洛和皇後真的不會抓住這最後一根稻草麽?而若繼續追查起來,殿下當真能全身而退麽?”

  唐窈虛張聲勢地說著, 試圖騙過祁潯。這是她如今唯一的辦法了。當時她匆忙之間通知那花工逃跑,哪裏來的及布置這些。

  “好。很好啊。”祁潯收回了手,咬牙切齒地讚道,麵上卻是抑製不住的怒氣。

  自己處處心疼顧惜她, 她卻這般防備著自己!

  “殿下謬讚。與殿下這般陰毒的人合作, 唐窈怎敢不留有後手?”唐窈硬撐著說道,生怕祁潯看出端倪。

  “砰”地一聲, 榻邊的青碧茶盞被拂落下來,霎時間便粉身碎骨, 青綠的碎瓷零落一地。

  祁潯賭氣甩袖起身, 大步離開。

  “我這便將那秦訊淩遲處死!我便要看看, 你那花農有沒有這通天的本事!幫祁洛翻盤!”

  “祁潯!”

  唐窈見祁潯真發了怒,怕他一時衝動真要了秦訊的命,忙下榻要追他。

  “啊!”

  唐窈匆忙之間赤足而下,早已忘了地上已是一片碎瓷。碎瓷嵌入腳底,唐窈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祁潯聽到動靜, 回頭一看,便見唐窈疼得滿頭冷汗,跌坐在地上的模樣。

  祁潯趕忙回身要扶唐窈起來,唐窈正在氣頭上,反手推了一把。祁潯一時不料,人也要往後跌去,他本能地用手掌撐了一把,碎瓷滑破了掌心。

  祁潯也顧不得手上的疼痛,匆忙將唐窈橫抱到床上。

  “來人!去把懷辰叫過來!”

  唐窈隻將頭別向一旁,疼得麵色蒼白。

  待懷辰趕來,查看了唐窈的傷勢後,隻得先將碎瓷用銀針挑出。祁潯見唐窈死咬住唇的模樣,一時後悔莫及,隻將手臂遞到了她的嘴前。

  “不是恨我麽,給你咬。”

  唐窈疼得渾渾噩噩的,見祁潯伸來的手臂,便依著氣性,毫不客氣地咬了上去。

  直至血氣彌漫至滿口,唐窈嘴下才鬆了些力道。

  懷辰在一旁看著,隻嘟著嘴不說話。因為這次的事唐窈的確幫了祁潯一個大忙,懷辰如今也沒有那麽針對唐窈了。

  待懷辰包紮好退下後,祁潯無可奈何地按了按眉心:“唐窈,以後不準再赤足下榻。”

  “殿下有本事別摔杯子。”唐窈睜開眼恨恨道。

  眼見冷汗要流下迷住眼,祁潯忙伸手替她擦拭了幾下,而後歎了口氣,沒了脾氣:“方才是故意氣你的,我會信守承諾的。”

  唐窈怒目嗔道:“殿下開玩笑不會分場合麽!”

  “誰讓你老提秦訊!”祁潯脫口而出,隨即便後悔,忙住了嘴。

  唐窈蹙眉,沒聽明白,“我為什麽不能提秦訊?”

  祁潯氣結,隻戳著唐窈腦門恨恨問道:“我在牢獄裏呆了一天一夜,你便一點都不記掛麽!”

  唐窈覺得祁潯有病,計劃之中的事為何要擔心?但想想祁潯還是答應自己放人的,便抬眼敷衍道:

  “殿下在牢裏呆了一天一夜,吃的可好?睡的可好?可吃什麽苦頭了?”

  祁潯覺得上輩子真是欠了唐窈的。隻得自己生著悶氣,也不再說話。見唐窈唇瓣有些幹澀,便起身找了隻茶杯替唐窈斟了被茶,遞到了唐窈嘴邊,沒好氣道:

  “喝水。”

  唐窈垂眸就著祁潯的手喝了一口,這才發現祁潯的掌心也受傷了。想想方才倒是自己過分,將祁潯的玩笑當了真,便有些愧疚道:

  “叫懷辰回來替殿下處理下傷口?”

  祁潯看出了唐窈麵上的愧疚,一時氣順了不少,見自己掌心隻是輕壓了一下,倒也沒有什麽嵌入的碎瓷,便吩咐堂外的丫鬟,命她們拿來傷藥和紗布,將手遞到唐窈麵前:

  “喏,誰惹的禍誰處理。”

  唐窈覺得祁潯的瘋病又犯了,矯情的很,可怎奈是自己理虧在先,便依言替祁潯撒藥包紮起來。

  祁潯看著唐窈小心翼翼包紮的模樣,一時舒懷多了。

  “秦訊明日我便放了,但有一條唐窈,秦訊必須回南淵,不許呆在北奕。”

  唐窈點頭答應下來,她原本就是這樣打算的,秦訊留在北奕太過危險,還是回南淵的好。

  唐窈抬頭衝祁潯象征性地輕扯了扯嘴角,“那便多謝殿下了。”

  “嘶,專心點。”祁潯朝唐窈頭上敲了一記。方才唐窈一時分神,手下便失去了力道,紗布纏得緊了些。

  唐窈忙低頭擺弄著。

  而祁潯則咂摸回味著方才唐窈那淺淺的若有若無的一笑,一時心情舒暢。但轉瞬想想,唐窈是為了秦訊才對自己笑的,一時又仿若浸泡在了苦水裏,很不是滋味。

  “至於其他的細作,還要再等幾日,底下的人還在登記造冊。不過我隻能答應你不要他們性命,這些人會被廢去武功,分散流放到各處。當然,他們若不想這樣,我也會全他們一死。”

  唐窈垂眸點點頭。無論如何,都是自己的過錯才會讓他們被抓,心中愧疚難安。可祁潯已經仁至義盡了,她若再要求什麽,便是得寸進尺了。

  ***

  春夜微涼,清輝入戶。唐窈趴伏在榻上卻睡不著。祁潯聽到響動,便捏了捏唐窈的手,開口問道:

  “疼的厲害麽?我叫懷淩給你開些助眠的藥?”

  這幾日顧忌著唐窈身上的傷,祁潯夜裏都不離唐窈太近,生怕碰著了唐窈身上的傷。

  “祁潯。”

  “嗯?”

  “我明日能去送送秦訊麽?”

  祁潯鬆開了唐窈的手,也不說話,隻纏卷著身上的被子轉過了身。

  “我怕他不肯聽話回南淵,我親自與他說。再者……日後怕再難相見了。”唐窈說到最後染上了些愁緒。這些年她隻身獨行,秦訊算是她為數不多的故交了。而自己日後怕是很難回到南淵了。

  “大人待這個屬下還真是情深意重。”祁潯又卷了幾下被子,陰陽怪氣地說道,唐窈身上的被子已盡數被祁潯卷去了。

  “祁潯。這世上待我好的人太少了,少到我不能辜負任何一個。”

  秦訊是,魏衡,也是。

  祁潯聽得心口酸楚,轉過頭來問道:“隻是這樣?”

  唐窈不解,“還要怎樣?”

  “副使大人沒有芳心暗付?”

  “祁潯你有病吧!”唐窈沒想到祁潯會這樣想,怪不得這幾日總是別別扭扭的,莫不是覺得自己給他戴了綠帽子,尊嚴受不了?

  唐窈罵得這般幹脆,祁潯頓時心花怒放,完全放心了下來,開心地親了親唐窈的嘴角。

  唐窈不解,為何祁潯被罵了還高興成這樣?

  果真有病。

  “祁潯,被子能給我留些麽?”唐窈見他心情大好,忙趁機試探道。

  祁潯這才發現被子都被自己卷了去,一邊替唐窈掖好被子,一邊嗔怪道:

  “怎麽不早說?眼下春寒,還冷著。”

  唐窈不想與他爭吵,隻道:“不若讓丫鬟再添床被子,殿下便可隨意卷了。”

  “不行。”祁潯果斷拒絕,“奢靡浪費。”

  唐窈不再說話,心裏萬分嫌棄,覺得祁潯堂堂一個親王怎麽摳索得慌。

  “你要送秦訊的事,我允了。不過唐窈我可警告你,在北奕,女子不守婦德與人私通是要被沉塘的。你最好安分些,你既嫁給了我,便要好好做你的側妃。”

  唐窈從鼻中“嗯”了一聲敷衍道,見祁潯應允了自己,後半句便權當聽不到了,懶得與祁潯理論。

  過了一會兒,唐窈斟酌再三還是說了出來:

  “祁潯。那個花工手裏其實沒有我的親筆信,我今日唬你的。”

  祁潯已有些困意,懶懶地“嗯”了一聲,在被裏捏了捏唐窈嬌嬌軟軟的小手,“小白眼狼,還算你有良心。”

  祁潯話畢,突然覺得這樣輕輕放過很不解氣,便拿話故意刺道:

  “不是說我陰毒麽?窈兒怎麽就這麽放心我?不怕我說話不算話?”

  唐窈沒有多想,眨著大眼睛實話實話道:“當時太匆忙了,沒來的及。”

  祁潯臉上頓時晴轉多雲,氣哼哼地卷著被子轉過了身,不再搭理唐窈,隻恨自己為何方才多嘴非要問出來。

  原來不是相信自己!而是沒來的及!

  這女人就是個小白眼狼!

  “祁潯,被子。”

  唐窈見被子又被祁潯卷了去,蹙眉提醒道。唐窈總覺得祁潯這幾日陰晴不定的。

  祁潯把剩下的被子也拽了過來,陰陽怪氣道:“鐵石心腸的白眼狼才不會冷,也不用蓋被子!”

  唐窈無奈,也懶得與祁潯爭執。祁潯見唐窈沒了動靜,轉頭見唐窈已睡熟了,怕她真的著了涼,隻好又將被子給蓋了回去。這一折騰,祁潯徹底沒了睡意,隻睜眼渡過了漫漫長夜,等入睡過去已不知是何時了。

  堂外,初春的清夜還滯留著殘冬的寒涼,溫意寥寥,讓人迷茫辨不出春冬,唯有萱草花木的幽香陣陣,昭示著即將到來的盈盈春意。那是獨屬於春日的蓬勃鮮嫩。

  那夜下了場春雨,淅淅瀝瀝的,延綿至清晨。常言道,一場春雨一場暖。太陽出來時,春花已開了不少,空中彌漫著醉人的馨香。

  那日之後,隻要有唐窈在,祁潯再大的怒氣,也沒摔過瓷杯。

  ***

  祁潯上朝回來後,就帶著唐窈去送走秦訊。

  隔著老遠,唐窈就看到了秦訊麵上的青腫。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咳,為阿潯點首歌:“愛就像藍天白雲,晴空萬裏,突然暴風雨………”

  心情像過山車一樣的祁潯:人生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