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下套
作者:莫思量呀      更新:2020-08-13 09:54      字數:3586
  懷淩跟在祁潯身後, 一路行至地牢。

  眼見要到囚室,祁潯卻止了步,蹙眉吩咐道:

  “將秦訊提出來。”

  懷淩雖不知祁潯究竟要做什麽, 卻也隻好依著吩咐辦, 將秦訊提到一旁的刑室裏。

  祁潯譴下了刑室裏的侍衛, 要獨自一人進去,懷淩要攔, 卻被祁潯冷眼瞪了回去,懷淩便隻好作罷。

  在外頭等了約摸著有半個時辰, 懷淩終於把祁潯等了出來。卻見祁潯嘴角滲了些血跡,塵土滿身, 像是剛打了場架。

  “殿下,可是秦訊打的?屬下派人去收拾他!”

  “回來。”祁潯也未多說什麽,隻冷言製止。

  懷淩這一轉頭,才見有侍衛將秦訊架了出來, 秦訊也是鼻青臉腫的模樣, 臉上還掛了彩,懷淩這才明白兩人方才怕是赤手空拳幹了一架, 懷淩歎了口氣,覺得越來越看不懂自家殿下了。

  祁潯氣衝衝地回了彼姝堂, 卻見唐窈仍捧著本書卷像往常一樣, 在那看著, 唯一的不同,便是因為背上有傷,沒後倚著榻頭,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一時氣惱更甚,徑直奪了唐窈手中的書卷扔到地上。

  唐窈原本正捧卷走著神, 思索著如何才能萬無一失地讓皇後和祁洛入套,早些救出秦訊,一回過神來,便見祁潯立在自己麵前,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唐窈蹙眉仰視著祁潯,像看傻子一般。

  祁潯氣結,隻揮袖譴下了丫鬟,從櫃中翻出了盒藥膏扔到唐窈懷裏。

  “沒看到我受傷了麽?”

  唐窈細看了看,這才發現祁潯嘴角青紫著,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傷。

  “看到了。”唐窈冷聲回道。

  祁潯氣結,“你不該關切一句麽?”

  “哦,殿下可有大礙?”唐窈應付道。

  祁潯氣得一屁股坐到了唐窈對麵,唐窈垂眸看著祁潯一身髒兮兮的擦在了榻上,一時嫌棄得緊。

  祁潯自然將唐窈一臉嫌棄的模樣盡收眼底,捏臉威脅道:“那一百五十餘人的命,副使大人還要不要了?”

  唐窈無奈,隻得啟開藥盒,用食指抹了一些朝祁潯嘴角塗著,邊塗邊違心地囑咐道:

  “殿下日後小心些,別再弄傷自己了。”

  祁潯從鼻腔中“嗯”了一聲,見唐窈殷勤的模樣,一時氣順了不少。再想想牢中的秦訊此刻鼻青臉腫的,卻連個上藥的人都沒有。他陪了唐窈那麽多年又怎麽樣,唐窈現在還不是在給自己上藥,一時更加舒順了。

  可再轉念一想,唐窈還不是為了救秦訊,才對自己這般溫柔小意,一時又氣惱得厲害,一把打開了唐窈的手。

  唐窈疼得捂住了右肩頭,眉都蹙緊了,卻還不忘瞪祁潯一眼。也不知這貨今日抽什麽風,陰晴不定的。

  祁潯這才想起怕是牽扯到了唐窈身後的傷,忙起身查看。

  “扯到傷口了?”

  血從衣衫滲了出來,祁潯忍不住皺眉質問:“你今日沒讓丫鬟替你上藥?”

  “我怎知這彼姝堂裏的丫鬟可不可靠?”唐窈沒好氣道。

  祁潯一麵替唐窈退著衣衫,一麵故意刺道:“你放心,為了盯著你,這整個彼姝堂裏的丫鬟都是我親自選的人。”

  唐窈正趴著,聽罷扭頭欲嗔他一眼,卻被祁潯按住:“別動。”

  祁潯拿過金創藥,邊上藥邊問道:“你背後原本那些鞭痕是哪裏來的?”

  新婚之夜時,他便看到了唐窈身後的舊傷,雖然已悉數好全,卻仍留下隱約的紅痕。

  “托殿下的福,三年前因放跑了殿下所受的責罰。”

  祁潯心中一時心疼得緊,卻嘴硬道:“那還真是解氣。”

  “魏衡,他常打你麽?”

  “你胡說什麽!”唐窈本能轉身斥道,一時卻牽動了傷口,忍不住蹙緊了眉頭,卻還是及時續道“我師父他,他待我很好的。”

  隻是話至尾處,音調卻不自覺低了下來。唐窈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這世上有一種難堪,你很想很想告訴這全世的人,那個人很好很好,對你也很好。可你心裏卻分明清楚,他沒有那麽好,真的沒有。

  你想同旁人辯解他的好,都底氣不足。

  祁潯見她這自欺欺人的模樣,心中隻心疼萬分,隔著綢褲在唐窈臀上輕拍了一掌:

  “別亂動。”

  “你……”唐窈漲紅了臉,扭頭道,“你不許再……再……”

  “不許什麽?窈兒說出來。”祁潯笑得賊兮兮的,特意湊上了唐窈眼前,捏了捏她染上了層胭脂般的臉頰,得意地挑了挑眉,分明算準了唐窈說不出口。

  唐窈不想再理這個混不吝的,隻將頭別了過去,暗罵混-蛋。

  祁潯卻得寸進尺,又拍了一掌,調-笑道:“窈兒可別忘了,你還欠我四十杖,如今還剩三十八掌,日後慢慢還吧。”

  唐窈不再說話,隻攬過一旁的被子,將臉埋了進去,心中卻想,寧肯受那刑杖,也不願這般羞-恥地還。

  卻是那一刻,祁潯暗自下了決心,絕不要唐窈步自己的後塵。他寧肯唐窈一輩子都感念魏衡,也絕不想她經那一場見骨的潰爛。

  待上好藥,祁潯替唐窈穿好了衣物,問道:“你準備什麽時候動手?”

  唐窈隻以為祁潯在催促自己,便冷聲道:“殿下放心,不會讓殿下等太久。隻是殿下事後也別忘了,答應唐窈的條件。若是殿下不守信用,休怪唐窈反咬一口。”

  祁潯看著唐窈這副牙尖嘴利的模樣,恨恨得敲了唐窈一記額頭,卻被唐窈偏頭躲了過去。

  祁潯也難得收了手,隻道:“十五日後,是陛下壽宴,到時皇子的正妃側妃都會去。以皇後的性子,必然會派人查驗試探。在那之前,布置好。”

  唐窈蹙眉,反駁道:“不行!太過倉促了,眼下我身上是新傷,萬一騙不過皇後怎麽辦?按我的打算,便二十日受一次,新傷累著舊傷,才不會讓人看出端倪,至少也要兩三月之久。殿下莫要貪急!”

  唐窈不明白為何祁潯要這般著急,為了算計自己,計劃了好幾個月都不貪急冒-進,這回便急成這樣。

  祁潯覺得這女人蠢死了,哪有上趕著挨鞭子的,麵上隻道,“聽你的還是聽我的?我說十五日便是十五日。傷的事你不必多想,我自有安排。我手下有個女子擅易容之術,到時讓她來替你畫身假傷便是,保證旁人看不出端倪。”

  “不行!太過冒險了!若被發現了,此計便毀了!”唐窈立刻駁道。

  祁潯隻得強硬道:“你若再駁我!這交易便不做了!你就別想救你那下屬了!”

  唐窈這才極不情願地閉了嘴。隻扭過頭來,不再搭理祁潯,心裏卻焦急萬分。若不是怕此計不成功,祁潯不放人,她才懶得操這個心。

  祁潯見唐窈那擔心又不敢發作的模樣,心裏的意起來,是不是這女人心裏還是有自己的,否則怎這般為他著想,生怕漏餡失敗,一時心情又好上不少。便又逗弄起唐窈來。

  ***

  十日後,三皇子祁洛來給皇後請安,一進殿便譴下了宮女,隻餘母子兩人在殿中密談。

  “母後,昨日我正在書房辦公,房外卻突然飛進一支鏢,我本以為是暗殺,堪堪躲過之後,才發現是一封密信。”祁洛一麵說著,一麵將袖中密信遞給皇後。

  皇後展信細看。

  “寫信人自稱是唐窈。”

  “南淵司密署的副使?”皇後蹙眉,抬頭問道。

  “是,之前被祁潯逼娶過來的側妃。”祁洛揚眉得意道,“她想與咱們合作,除掉祁潯。”

  “母後可還記得之前祁潯獨寵唐窈鬧得滿城風雨的事?”

  皇後點點頭,“自然記得。”

  “幸好兒臣當初聽了母後的話。唐窈信中說到,祁洛原本做出寵幸她的假象,便是為了做給母後和兒臣看的,想引誘咱們出招,實際早布好了網,再以咱們誣陷他為由,反手一擊。母後不知道,兒臣讀到這裏時,有多慶幸,虧得母後了解祁潯的性子,咱們沒有貿然出手,這才沒進祁潯的圈套。”

  皇後冷笑,“我就知道,上次的事,分明是祁潯故意的,他若真喜歡上一個女子,怎會這般大張旗鼓。”

  “唐窈信中說,祁潯白日裏做出寵幸她的假象,夜裏因記恨唐窈當初曾刑供於他,便夜夜折磨糟踐,尤其是見咱們不肯上當,更加覺得唐窈無用,變本加厲地折磨抽打,將氣都撒在了她身上。唐窈實在忍受不住,便夜裏趁祁潯熟睡,寫下了密信,利用埋在府裏的南淵細作傳了過來。她說,她不能暗殺祁潯,否則此事便會是南淵的責任,兩國必然開戰,她不想做南淵的罪人。可如今實在不堪折磨,希望同我們聯手,借我們的手,正大光明地除掉祁潯。這樣便是兩相獲利。”

  “哦?說來聽聽?”

  “唐窈說,她手裏有司密署的印章,可以偽造幾封通敵信。屆時她會將這幾封通敵信藏進有機巧的花盆裏,再通過她埋在桓王府裏的細作,將這花盆種上春蘭。她從王府丫鬟嘴裏套出來的話,祁潯每年春天都要將書房裏的那盆綠菊換成春蘭,這樣便可以將這盆花趁機擺進書房,神不知鬼不覺。況且祁潯正妃是南淵公主,側妃是南淵的官員,瓜田李下的,總有說不清的時候。她讓咱們的人找個由頭參奏他一本,帶人搜查時裝作不經意發現花盆的機巧,搜出通敵信。書房又是重地,一般人進不去。而搜出來的通敵信竟然藏得那麽隱秘,祁潯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祁洛向皇後細細講解著信中的內容,越講越興奮,仿佛勝利就在眼前了。

  皇後蹙眉又看了幾遍信,“的確是條好計策。通敵的罪名不小,一定可以給祁潯致命一擊。”

  “是呀,母後。兒臣也覺得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皇後卻搖搖頭,“讓我再想想,洛兒。萬一是祁潯聯手唐窈給咱們下的套呢?”

  作者有話要說:今晚還有一章,今晚12點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