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婚
作者:莫思量呀      更新:2020-08-13 09:54      字數:2884
  彼姝堂內,朱帳懸鉤,紅燭續晝。唐窈持著遮麵的紅羽團扇端坐於帷榻之上,盡力平寧著心緒。如若她所料不錯,今晚祁潯會來。

  丫鬟婆子們都知道這位身份特殊,不知道還能不能活過今夜,誰也不敢貿然搭話,生怕被卷了進來。因此四下死寂,唯餘幾聲猝然細微的燭花聲響。

  忽的,一陣冷風灌入,門前的棉簾被玉柄扇撩開,祁潯帶著寒氣走了進來,還染上了些淡薄的酒香。

  唐窈聽到了聲響,思忖了片刻,便將團扇放下了,起身福身行禮,眉眼低垂,聲調平靜,聽不出什麽情緒。

  “參見殿下。”

  祁潯慵懶地笑看著,不應也不叫起,隻任由一旁的丫鬟解著大氅。窸窸窣窣地,幾片落雪從氅衣上落下,一著地便化了水。

  唐窈見他不應,也懶得端著了,自顧自地直起身,目光清冷地朝祁潯看去。

  反正人已經得罪狠了,也不差這點子禮數。

  “留下裏衣即可。”

  話雖是對身旁丫鬟吩咐的,卻是看著唐窈笑著說的,隻是那笑意不抵眼底,一句話說的別有深意。說話間他不著聲色地在唐窈身上細細打量了一番,卻也有些驚歎這女子身著大紅喜袍的妍麗模樣。

  倒是可惜了。

  雖是初冬,可房內炭火燒的旺,地龍又熱著,房裏暖若春陽。

  丫鬟們窸窸窣窣地替祁潯褪了喜袍,祁潯揮了揮手,一屋子的婆子丫鬟便退下了。

  房裏隻餘唐窈、祁潯二人。

  唐窈立在金線紅帳的帷榻前,看著祁潯不急不緩地負手走來,袖底的手便不自覺摳緊,細碎的腳步聲裹著砰砰的心跳。

  她怕是怕的,隻是行至此處,已無路可退。事已至此,已避無可避。

  斷了退路,便陡然生出些孤勇。

  幾至近處,祁潯卻在圓桌旁停了下來,坐在了一隻金花纏枝紫檀墩上。整個人姿態慵懶,斜倚著桌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唐窈,那把玉骨扇一下一下地敲擊在掌心,一重一緩,頗有規律,在針落可聞的堂內格外真切清晰。整個人看上去帶了些醉意,可那雙笑看著唐窈的眸子卻清明得很。

  堂外的飛雪又大了些,在幽深的夜色裏愈發瑩白,寂靜的寒夜裏,月都隱在白氣中,天地間隻餘呼嘯的北風,以及飛雪襲地的撲簌聲。

  忽而冬風大作,驟烈地迎頭撞在了堂前的那株紅梅上,那寒梅枝像閃了下腰般晃動了一下身軀,原本覆於其上的那抔積雪撲簌一聲墜落在雪堆裏,還攜了瓣淩亂的梅花,給素白的雪添了抹豔色。

  與此同時,撲簌一聲,紅燭高明的堂內,雪白的綢衣順著唐窈的肩頭滑下,墜落在早已堆疊在腳邊的大紅喜袍之上,似軟綿的寒酥覆著豔冷梅枝。

  膩白的肩頭顯露出來,被滿屋的紅綢映襯著,添了些柔和的粉意,唐窈麵不改色地看向祁潯,仿佛方才隻是拂了拂衣袖上的塵埃那般輕鬆隨意。她赤足立在那紅白相間的錦繡堆裏,身上隻餘一件錦鯉戲蓮的抱腹和一件雪白柔軟的綢褲,落釵珠翠散落在地,折射著昏黃朦朧的光暈。

  ***(接楔子)

  唐窈蹙眉看向祁潯,目有疑惑,心底油然生出不好的預感。

  “此處的‘桃花’說的是這飲酒之人會含苞待放,麵若桃花……”祁潯說至此處故意壞笑著湊到唐窈耳畔,折扇微開半掩著續道,“春.流……乍泄。”

  感受到耳畔的酥.癢,唐窈本能地偏了偏頭,聽罷,卻將眉頭鎖得更緊了,眸中疑惑迷惘之色更甚。

  看著唐窈的反應,祁潯卻是明白了。這女子尚未經人事,還聽不懂那等子葷.話,心中的火燒的更甚。

  女子於此間事上的青澀懵懂模樣往往是世間男子最烈的一劑虎狼之藥。

  因為那些潛伏於男人滾燙血液裏的獸性,本能地向往著征伐、馴服和教化。

  “我這便教大人明白明白!”

  祁潯朗聲一句,語至話尾,唐窈已被祁潯推在了榻上,唐窈尚在驚悸中,本能地抬腿朝他匈膛踹去,卻被擎住了玉足,祁潯屈指朝足心一點,唐窈的這隻腿頓時便軟綿無力起來,被祁潯搭在肩頭。

  祁潯笑道。

  “這般幹澀,可是要受傷的。”

  隨即祁潯低俯著身子,遷就著唐窈被架起的那隻腿,直懟在唐窈眼前眯眼笑道:

  “大人反悔了麽?倒也還來得及。”

  唐窈心知這人不過是故作周旋,心中一橫,緊閉雙目,摟著祁潯的脖頸便往自己的嬌唇上按去。

  祁潯一時未料到,防備不及,薄唇便被覆在了嬌軟之上,被鬆開的腿也滑落在榻上。

  祁潯心中一嗤,心道:是個對自己狠得下心的女子,看你能撐到幾時。這般想著,也就毫不客氣地咬了起來。

  腥血氣散彌開來,兩排貝齒被挑開,舌尖探了進去,攪.弄起檀舌,甘甜清冽的酒香仍在。而唐窈此時也在他口中探到了茶香,她辨識了出來,是魏衡那日為她斟的信陽毛尖,有些苦。

  一陣攫取之後,祁潯方撐在唐窈耳側,呼出的氣息有些燙。而此時的唐窈則媚眼流光,麵染桃花,是那桃花酒起了效用。

  祁潯見狀將唐窈耳側浸了些薄汗的碎發捋了捋,話說的頗為輕佻露骨。

  “看來大人是嚐到了這桃花酒的妙處了。這一壺百金,甚是平和,聽說許多陵都的高門貴女成婚前都偷偷譴了嬤嬤買呢,能省去不少疼。大人賺了。”

  唐窈意識尚清醒著,隻冷色瞧著他。那眼神分明再說,囉囉嗦嗦像個娘們兒,我權當被狗咬了一口。

  祁潯也不惱,握著唐窈的手覆在自己帶著刀疤的左膝頭摩挲著,指尖的粗糲讓唐窈清明了些。

  “這酒水債大人算是償了,這皮肉債便這裏償吧。”

  唐窈猝不及防地嬌呼出了聲。漸漸地,汗意濕透彼此的脊背,在極有規律的起伏中,在祁潯看不見的地方,唐窈悄悄地勾起了朱唇。

  她雖然未經人事,可平日裏手下都是些糙漢子,那等子葷話怎會聽不明白,今夜種種分明是有意要激祁潯。

  ***

  和親隊伍出發的前一日,魏衡在亭裏擺酒為唐窈踐行。那日下了些微涼的秋雨,雨絲散漫,入目之景已有些蕭條,連帶著暖過的酒水都帶著寒意。

  “窈兒覺得祁潯為何要你過去?”

  “師父也覺察到了?”唐窈蹙眉,續道,“表麵上看,似要報當日之仇。可自上次交手之後,我總覺得祁潯此人心機深沉。按理來說他若真的懷恨在心,以他在南淵的經營,要想把我擄去或殺掉並不是什麽極難的事,何必要苦等兩年。我覺得此番必有別的目的,隻是……思來想去,也不甚明了。”

  魏衡又替唐窈添了一杯暖酒,抬眼看著唐窈提點道,“你可會棄了南淵,和親路上逃走避禍?”

  “萬萬不會。”唐窈未聽出這話中的試探,隻斬釘截鐵地答到。

  “你清楚,師父清楚,可祁潯不清楚。”

  唐窈幡然醒悟,驚道,“他以為我會逃走,所以便可以借此來破壞和親,破壞議和!隻是……”她垂眸想了想,“祁潯此人心思縝密,未嚐沒有料到我可能不會逃走這一層,隻怕無論我逃或不逃,於他而言皆有用處,隻是究竟我身上還有什麽用處呢,值得他這般大費周章?”

  “窈兒別忘了,你是我司密署的副使。你此番前去,不是也想從祁潯那裏探些情報麽?”

  唐窈這才想明白了,南淵在北奕的細作雖然比不得北奕細作在南淵紮根之廣之深,卻也絕不在少數,而這些人,有一半掌握在她手中。北奕南淵如今求和,可長久必有一戰。祁潯覬覦的便是這些人。

  她既然敢冒死前去北奕,酷刑逼供於她而言自是無用,祁潯心裏必然清楚這點。唐窈能猜到祁潯的心思,祁潯那裏未嚐猜不到唐窈的心思。

  那麽,到底是誘敵深入還是引狼入室就未可知了。

  要看兩人的較量與手段。

  “師父,我知道該如何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