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刑供
作者:莫思量呀      更新:2020-08-13 09:54      字數:4482
  趙熙正沉著那張泛著油光的大餅臉坐靠在一張棗色官帽椅上,支著椅扶,一手托腮,一手時不時往冒汗的額上抹幾把。

  盛夏的刑室,格外的悶熱。

  腐臭味也熏的人躁鬱難耐。

  趙熙瞪了兩旁掌扇的獄卒兩眼,那兩人忙不迭地加快了手上揚扇的動作。

  鞭笞聲不絕於耳,趙熙呲牙咧嘴地用小指在耳裏摳了摳,連日連夜的鞭聲震的他耳朵疼。

  呸!真是個硬骨頭!害得他也跟著受罪!

  “頭兒!”

  趙熙循聲扭頭。

  一個獄卒匆匆趕了進來,湊在他跟旁耳語了幾句。

  “副使大人來了!都要到地牢門口了!”

  趙熙一激靈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熬了整宿的困意一絲不剩,他整了整衣袍官帽,甩動著臃腫的身子,一溜兒小跑朝外頭迎去。

  趙熙跑到地牢門口的時候,天上幾聲悶雷,像卡在喉嚨中的痰——都響了一天了,就是不見下。

  南淵國的潁都地處江南,像這樣欲雨不雨的天氣最是搓磨人。

  光亮處司密署副使唐窈邁著快步負手而來。

  她一身輕薄的淡紫色袍衫,腰間一素色束衿,掛著一把蓮花紋的銅套短匕,除此之外,再無配飾。一襲長發像男子那般束在頭頂,一支清簡的碧玉簪固著。那張臉也算是明豔動人,可偏生清冷肅然,逆光走來,帶著皚雪壓鬆枝的凜冽氣質,在這樣的盛夏讓人平添一絲涼意。

  趙熙見狀忙上前見禮。

  “免了。”

  清冷若寒風的聲音響起,唐窈連看都未看他一眼,邁出的步子未減分毫,袍擺順著步風搖動著。

  趙熙忙亦步亦趨地躬身跟在唐窈身後。

  心裏惴惴不安。

  這人他都審了三天三夜了,可硬是沒把他的嘴撬動一分。

  這“女閻王”速來禦下甚嚴,搞不好就要治他個處事不力之罪。趙熙一時都不知該如何去說,正拿捏著言辭,就聽見唐窈冷聲開口。

  “如何了?”

  趙熙自知躲不過,隻好依依從實招來,說話間時不時地偷覷幾眼,忖度著麵色。

  “大人,小人都連夜審了三天了,可他嘴像離了水的蚌,怎麽撬也撬不開!這……這眼見再打下去,人就要沒了……”

  唐窈聽罷冷著臉沒再發話,隻加快了步伐。

  趙熙見狀知是躲過了一劫,忙用袖口擦了擦額間的密汗,鬆了口氣,小跑跟了上去。

  進了刑室,一團熱潮氣裹著血腥腐臭味撲麵而來,不過此地是唐窈日常辦公之處,她早已習慣,並未覺得有什麽不適。

  這是唐窈第一次見到祁潯。

  一旁烈烈燃著的火把焰光映襯在他側臉上,祁潯被縛於刑架,本該如畫般驚絕的容色此刻卻慘白著,好看的薄唇一絲血色也無,修挺清致的鼻上淌著汗珠,順著刀削劍刻的下巴一滴滴墜下,眉間微微蹙著,原本一身素色中衣此時已被汙血染透,胸口還有幾處黑紅的烙印,被皮鞭抽得七零八落的條縷之間盡是猙獰可怖的傷口,有的還沁著殷紅的血珠,有的已發黑流膿。

  一旁行刑之人掄圓了黑色蛇皮鞭朝著祁潯腹上又是一道,衣衫裂開,肌理順著鞭鋒顫動著翻綻出紅色血肉,幾滴甩起來的血暈染在暗紅相間的素衣上添了幾朵殷紅的花。

  那蒼白的臉上眉頭都不見動一下,像死了一般。

  但那不倚不靠、死命撐著的樣子分明有著活人氣兒。

  明明已皮開肉綻,汙袍不蔽身。可整個人沒有絲毫的頹喪狼狽之態,疏朗清雋,似高唳於長空的鶴。

  唐窈默然看著,忽而開口。

  “來人,上酒。”

  這道泠然的女聲讓祁潯本能地抬眸看了看。

  隻見唐窈那明豔的眉眼上挑著,清冷的眸中哪怕映著烈烈的火光也依舊寒氣攝人,紅唇勾得恰到好處,讓人不寒而栗。

  美是美的,卻是淩厲逼人的美。

  “副使大人,久仰了。”

  祁潯偏頭衝她笑了笑,原本微蹙的眉頭舒展開來,染上一層恣意,桃花眼中也帶著絲輕佻,直直看入她眼中,不怯不避。嗓音間帶了絲喑啞。

  所謂旗鼓相當,大抵如此。

  “桓王殿下,過譽了。”

  唐窈上前幾步,毫不避諱地打量著他,笑意更深了。

  自己不過占了先機知道他的身份,不想他隻此一麵就猜出了她的身份,著實不俗。

  不過再怎麽鋼筋鐵骨、唇槍舌戰,是人嘛,總有弱點,單看能不能拿捏住了。

  談話交鋒間,獄卒便提了壇子酒上來,還帶了兩個深色瓷碗。

  “桓王殿下遠道而來,小小薄酒不成敬意。”

  唐窈一麵說著,一麵走到那獄卒身邊將紅色的酒封啟開,隨即將兩個瓷碗摞在一起,一手捏著,背到了身後。

  “哪裏,副使大人客氣了。”

  祁潯雖不知她意在何處,卻也輕巧客套地應著,頗有舉重若輕的不羈意味。

  壇蓋打開,酒香四溢,那辛辣滋味直衝那低首端酒壇者的鼻腔,他忍不住抬了抬頭,拱了拱鼻子,心道:是壇烈酒。

  唐窈給了他一記意味深長的眼神,揮手示意他上前去。

  “桓王殿下身上有傷,你親自侍候吧。”

  話雖是對那獄卒說的,唐窈卻是饒有興趣地看著祁潯,就像在洞口看著墜入陷阱還拚命負隅頑抗的獵物。

  那獄卒回想方才唐窈收碗的舉動,再琢磨一下她的言語,立刻明白了過來。

  他提壇走上前去,找好了角度,一手勒住壇口,一手托在壇底,猛的朝祁潯身上潑去,直至酒盡。

  辛辣撲鼻的烈酒順著滿身的猙獰傷口滋蜇了進去,若烈火燒灼,似利鋒淩遲,又像是萬蟻啃噬。刺激出的血紅融進了原本澄明的酒水之中,一同和著汗水從一個傷口匯到另一個傷口,或是浸入衣中,或是順勢滴下。

  饒是祁潯再竭力忍耐,細碎而隱忍的聲響還是從喉嚨裏溢出些許,額間早已冷汗淋漓,汗水順著線條冷硬的下巴滴下,若是落到了傷口處,則又是另一番痛楚。

  守在一旁的趙熙看得膽戰心驚,暗歎還是副使大人有奇招,他怎麽就沒想到呢。這烈酒灼傷口的痛楚怕是那鞭笞之痛的百倍,還不傷身子,省的讓這小子一命嗚呼了,那想要的消息也就沒了。

  怪不得她一個女子還不及雙十年華,已身居高位,而自己早已不惑卻要屈居一個黃毛丫頭之下。心裏對唐窈又暗暗敬佩了幾分。

  唐窈走到祁潯麵前,從懷裏掏出一方素白帕子,頗為好心地仰頭替他擦拭著額間的汗水,嘴角漾著絲恰到好處的笑意,明明看著輕柔卻讓人無端脊背生寒。

  她隔著帕子挑起了祁潯的下頷,逼其對視。祁潯也回敬一般用帶著笑意的眸子看著她,這位清冷狠辣的美人。

  “殿下,潁都的酒,滋味如何?”

  “甚美。”

  祁潯盡力緩了過來,輕笑出聲,勾了勾薄唇。

  “看來殿下沒喝夠啊。”

  “誒,本王說的是人。”

  唐窈這才發現被這人繞著輕薄了一番。也不惱,隻招手喚了人來,將帕子和瓷碗一應帶了下去。

  自己則負手在祁潯麵前踱著不緊不慢的步子,狀似無意地側首問了一句。

  “都說這酒後吐真言,殿下可有什麽肺腑之言要吐露一二的?”

  “並無。”

  “讓副使大人失望了。”

  “無妨。”

  這樣的硬骨頭,唐窈也是第一次見。不過這也算在唐窈的意料之中,殺威棒不過是她要打的頭陣。

  開戰前,總要擂擂鼓嘛。

  唐窈揚了揚手,一眾人等會意退下。

  此時,昏暗潮熱的刑室裏隻餘他們兩人。烈烈的火焰隨風而動,映得兩人臉上時晦時明。

  “殿下說,”唐窈在祁潯麵前停了下來,一雙漂亮的翦水瞳直直看入他幽黑如深淵般的眸子,像是能一眼直抵人心,“我是如何知曉殿下身份的呢?”

  祁潯的笑意冷了幾分。

  他再明白不過了。

  在這刑室裏的幾日,他盡力地不去想,不去相信,不去揭露那個呼之欲出卻又肮髒醜陋的真相。

  他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

  不會的。

  不會是他視如親母的母後,不會是他從小嗬護的三弟。

  可除了他們又有誰有這樣的本事呢?

  那般精準地知曉他的蹤跡,又手眼通天地支走了那日本該守在他身邊的暗衛。

  而現在,這個可惡的女人非要把那層遮羞布給揭下來,敞在他麵前,讓他看個清楚。

  唐窈見他漸冷下來的臉色,乘勝追擊地續道,“我近日才知曉殿下來我南淵國作客竟一年有餘。從前半點兒痕跡也無,怎這次就被我司密署來了個甕中捉鱉呢?”

  “聽說,殿下生母早逝,從小養在皇後身邊,與皇後娘娘可謂是舐犢情深,與皇後娘娘所生的三皇子堇王也是兄友弟恭,傳為佳話。這幾年三皇子和大皇子鬥的厲害,殿下卻從不爭皇位,隻一心助三皇子一派登位,這般不戀權貴,著實讓人敬佩。想必此番冒險來我南淵做細作,也是為你那三弟打算吧。”

  “誅心為上,副使大人果然名不虛傳。”

  祁潯斂了些笑意,看向唐窈的眸子又沉了幾分。

  “嗯?講到這裏,殿下就不敢再聽下去了?”唐窈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像誘敵深入的獵者。

  祁潯嗤笑一聲。

  “大人但說無妨,本王洗耳恭聽。”

  作者有話要說:祁潯:這個惡毒的女人!潑我酒!戳我心窩子!哼唧唧!你最好祈禱日後別犯在我手裏!

  唐窈:切,誰怕誰!你個猖狂的階下囚!

  莫思量呀:俗話說的好,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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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庶女薑挽被薑家送入宮中,唯一的目的便是為她的皇後嫡妹擋下所有的明槍暗箭,除掉所有覬覦後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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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張恪曾在她耳畔咬牙切齒恨道:“你這毒婦,朕總有一天要把你扒皮抽筋,以湯鑊之刑,烹而食之。”

  後來,薑挽慵懶地倚在床榻上,高挑柳眉,巧勾朱唇,媚眼如絲地製止住如饑似渴的張恪,冷笑道:“陛下不是說總有一日要把臣妾煮了吃麽?君無戲言。”

  張恪漲紅了臉,傲嬌道:“朕……朕換種吃法!”

  話畢便被翻紅浪,大快朵頤起來。

  所謂食髓知味,識蜜知香,饕餮之後的張恪表示:“嗯!真香!”

  後來薑家敗落,正當滿宮妃嬪都盼著一道將薑挽打入冷宮的聖旨之時,發現皇帝開始了倒追模式???

  狗皇帝的倒追日常:

  “喜歡朕送你的小兔子麽?”

  “喜歡呢。呀!忘記給陛下留隻烤兔腿了!”

  “喜歡朕送你的糕點麽?”

  “喜歡呢。臣妾的小螞蟻們可喜歡了。”

  “喜歡朕送你的金釵麽?”

  “喜歡呢。給臣妾的蘭花扒拉泥可順手了。”

  張恪痛定思痛,終於見到薑挽蹲在他送的那株蘭花前擺弄著,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卿卿是不是很喜歡朕送的蘭花?”

  薑挽憤然抬頭怒目而視,“你踩著我的小螞蟻了!”

  ——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惡人或良人,時間都知道。

  “天下人都可以罵我惡毒,但你,不行。”

  1.傲嬌別扭大狼狗x嘴毒記仇小刺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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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戶之女慕攸被迫女扮男裝,代人替考卻卷入一場牽涉甚廣的科舉舞弊案,朝堂暗鬥,奪嫡之爭,在這場洪流暗礁中,她能否全身而退?

  慕攸表示女扮男裝不可怕,替考科舉不可怕,可怕的是考官是曾被她甩了的前男友……

  徐子瞻斜睨了慕攸一眼,“去衣受檢沒聽白嗎?”

  “能……能你親自檢嗎?”慕攸漲紅了臉,囁嚅道。

  ***

  “在這場浮沉動蕩的洪流之中,是你拉緊了我的手,護我免於飄零。我雖柔弱,無力將你推出這旋渦,卻也絕不會成為纏住你雙腳的蔓草。”

  “人這一輩子,總要有一次,為一個執念,奮不顧身一回。這樣的人生,即便有悔,也該無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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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sc,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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