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中的空氣帶著奇怪的氣味。

  灰塵與巴黎獨特的潮濕的空氣混在一起，衝進鼻腔。

  通道看起來有些年代了，至少和這個建築外麵有些相似的意味。

  土色的牆壁被熒光棒的光亮映成奇妙的藍綠色，腳下有些細碎的石頭，角落裏掛著幾張蛛網，那上麵也帶著厚厚的灰塵，明顯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人進入。

  但整體說來，還不算太糟糕。

  至少他們能夠非常順利地在其中前進。

  軒轅玄天眯起眼睛，仔細地在前方不斷延伸的黑暗中搜索著。

  “如果你覺得前麵太暗了的話，我可以給你弄出點光亮來。”鍾離一睿打了個響指，空氣中劈劈啪啪地閃現出不少光火。

  “不用，我的視力很好。”軒轅玄天回答道，“況且這也不是件隻考驗視力的活兒。”

  視覺上的黑暗與不良意義上的“黑暗”還是有著明顯的不同的。

  一種是靜止凝滯的，而另一種卻是在不斷流動並且包含著惡意的。

  陰影的濃烈“黑暗”感觀即使在很遠的地方也能用身體感受到。

  它們的惡意穿越了牆壁以及通道，用比周圍更加濃烈的姿態盤踞於一片黑暗中。

  “還很遠。”軒轅玄天說道，“看來我們得向前走上一陣子了。”

  淩小兔的右手輕輕靠了上來。

  軒轅玄天瞥了眼淩小兔，發現她確實一臉的無辜表情。他忍不住貝起了嘴角，回握住對方的手。

  通道中非常安靜。隻有他們零碎的腳步聲不斷響起，帶起微弱的回音。

  在前行了半個多小時之後，出現了岔道口。

  三條道路通向不同的方向。

  “右邊。它在右邊。”

  在聽到了鍾離一睿的指路之後，軒轅玄天沒有停下腳步，毫不猶豫拐進了右邊的通道。

  他清楚陰影並不是用空氣能夠捕捉到的東西，但是他卻擔心對手能夠弄出些別的手段

  他忽然意識到，如果蘇摩曾經被關押過，那麽說不定在查找四大家族本身的記錄時可以發現他的身份。

  他輕輕呼了一口氣，決定回去之後第一件就是處理這件事。

  他們在地道中前行了很久。

  偶爾有通向不知何處的岔路出現，淩小兔不知道另一頭連接的是什麽，但是那黑洞洞的通道在地底蔓延。

  有了鍾離一睿這個神棍的指路，他們並沒有在下麵迷失方向。

  在兩個多小時之後，鍾離一睿停住了。

  “就在正前方。”他指著通道的前方，那裏什麽都看不見……

  “陰影就在那裏，大概還有一千多米。我不能再靠近了。現在對於我來說，前方的空氣已經近似於一片沼澤，即使有這家夥的效力也沒用。”鍾離一睿說著指了指笪雅，“我們在這等他們好了。”

  “了解。”

  軒轅玄天活動了一下手腳，手指關節發出喀拉的聲響，然後對著淩小兔說：

  “走吧。”

  雖然他知道前方很危險，但是如果淩小兔在的話可以抑製自己散發出來的戾氣，這點很重要。

  淩小兔點了點頭，走上前去。

  “我想你們最好還是盡快離開。”她對笪雅和鍾離一睿說，“一會兒真的開始打了，不太確定它會不會攻擊周圍的人。”

  “還用你說嗎！”鍾離一睿拖住笪雅往回走去，“我們呆在這裏根本就是兩盤熏肉。好吧，鑒於笪雅的體質，應該是一盤上好的熏肉和一盤壞掉的肉。”

  他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

  “小心點。”他用鄭重的口吻對軒轅玄天說道，“我知道你，但它可能不是那麽好對付。”

  軒轅玄天隻是勾了勾嘴角。

  在鍾離一睿和笪雅的腳步聲變得微弱之後，玄清氣的牆壁立刻封住了通道。

  “這樣看你往哪裏逃。”

  空氣中充滿了白光炸裂的劈啪聲。

  灼眼的光亮讓通道內部明亮起來。

  軒轅玄天衝著陰影所在的方向伸出了手。

  電流以肉眼可見的姿態充滿侵略性地蜿蜒前行，前方的黑暗被逐漸瓦解了。

  “走吧。”他簡短地說著。跟隨那些明亮的路標，向著前方走去。

  淩小兔跟在了他身邊，並不太害怕。

  “到時候你得注意別接近它。”軒轅玄天對淩小兔說，“如果你被陰影碰到那可就糟了。我既不想在出來之後看到你變成一個死人，更不想你被那該死的蠶食時間的玩意兒纏上。”

  “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淩小兔轉頭看著他，“陰影無法靠近亮光。我可以弄個光什麽的避免，而且你在有空擔心別人之前，麻煩你先擔心一下自己好嗎？”

  軒轅玄天聳聳肩：

  “如果我是唯一能夠深入陰影內部的人，那麽這種情況下隻想著擔心自己又有什麽用？而且我隻是享受對決而已。”軒轅玄天說完哼了一聲。

  淩小兔忽然的笑著說道：

  “你小時候應該做過拯救世界的美夢。”

  軒轅玄天倒是做過毀滅世界的‘美夢’，他懶得跟她繼續討論這個話題。

  他們已經能夠看到陰影了。

  它正沿著牆壁蔓延，完全不是‘陰影’這個單詞所代表的無厚度形態。

  它翻滾著，具有實體，不斷變幻出各種險惡的姿態。

  看起來就好像是正在活動的淤泥一般。隻不過顏色是純然的漆黑，即使是在玄清氣的照耀下也沒能亮上分毫。

  在靠近邊沿的部分，隻在四周的牆壁上有著薄薄一層，但是往前看去，它便死死地堵住了整個通道。

  “這看起來真讓人不愉快。”淩小兔說道。

  軒轅玄天的電流在牆壁上方與它碰撞起來。

  白和黑互不退讓，交界線的形狀不斷扭曲變化著

  它所靠近的陰影稍稍向周圍縮了一些，玄清氣破開一條長長的黑色通道。

  到了很遠之後才陡然鋪展開來，形成了另一道白色的光之牆。

  等玄清氣平靜下來，黑暗便再次靠攏起來。

  “可真夠長的。”淩小兔剛剛隻是瞥了一眼，在那樣一條狹窄的視野中沒法準確判斷距離，但是那絕不是隨便幾步就能走到頭的長度。

  “我愛具有挑戰性的對手。”軒轅玄天說著揚起了嘴角。

  他的臉孔在白光照耀下呈現出泛著蒼白。

  眼神堅定，帶著殺意注視著麵前那片濃重的陰影。

  淩小兔看著那陰影，

  “別讓它跑出去了。”

  軒轅玄天冷酷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跑出去？開什麽玩笑。”

  陰影卷了上來。

  在碰到淩小兔的時候，它似乎稍稍猶豫了一下，就好像不知道應該將麵前的生物劃分在哪個範疇一般。

  之後的那一瞬間，它越過了淩小兔的身上往軒轅玄天蔓延。

  等到周圍都隻剩下濃重的黑暗時，淩小兔模糊的聲音傳入耳中。

  “啊，小心。”

  軒轅玄天下意識地回過頭，但那裏已經什麽都看不到了。

  周圍的黑暗如同一種流質，他能夠感受到它們從皮膚上流過的觸感。

  那有點惡心，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至少還能夠呼吸。

  他樂觀地想，然後邁開了腳步。

  淩小兔應該沒有事情，陰影在解決掉自己之前應該沒有別的力氣去傷害別人。

  他不太清楚究竟應該向什麽方向走。

  那個電話裏的幻影隻說陰影有著一個內核，但卻沒有明確說明那究竟是什麽又在陰影的什麽地方。

  腳下依然是地麵的觸感，偶爾還能夠感到一兩粒碎石。這讓他確定自己依然是行走在那條地下通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