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我掌中來！”

  伴隨著薑辰的這句話語，冥冥之中似有一股深沉的力量，從隱匿在光華深處的青銅宮殿中傳出，施加在了小球身上。

  小球俯衝的速度，陡然一頓。接著，它忽然劇烈的顫抖了起來，似是在艱難地抵抗著。但隻掙紮了短短一瞬，最終它還是飄飄忽忽地被這股力量牽引而下。

  “真的可以！”薑辰看著即將飄落在自己掌中的小球，不由地發出了讚歎。

  “痛！”、“痛！”、“痛！”

  小球一麵下墜，一麵持續不斷地慘叫著。兩者之間的距離近到薑辰都可以透過微小而又光滑的球麵，看到球體中那個渺小的存在。

  那是一張蒼白的麵孔，上麵掛著一道咧至耳根的猩紅嘴巴，和一雙冰冷若堅冰的渾濁雙眼。

  但是，忽然那雙冰冷的眼睛對著他眨了眨，腥紅的嘴巴也停止了痛苦的尖叫，勾勒出了一抹令人玩味的弧度。

  蒼白麵孔從球體中鑽出了。

  薑辰好似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呆愣住了，如同一個木雕一般，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眼睜睜的看著蒼白麵孔再次向他張開了腥紅的嘴巴。

  但是這次不等它將那細長的舌頭伸出來，薑辰忽然將手中還在散發著清濛濛的光亮的青銅鑰匙，塞入了它的口中。看上去兩者剛才就好似是完成了一次配合默契的投喂。

  “嗚！”、“嗚！”、“嗚！”

  霎時間，蒼白麵孔發出了一陣痛徹心扉的含糊嗚咽，眼角隱見淚跡。

  “嗬，你以為我還會再次上當嗎？”薑辰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的手掌，然後輕輕吹了吹。嘴角露出的淺淡笑容，就像是終於逮到了狡猾的狐狸後的獵人。

  雖然在夢境空間之中，蒼白麵孔的力量天然被壓製住了。但那是相對而言，薑辰可不會覺得對方就徹底沒有保命的手段，至少對付自己，還是綽綽有餘。

  剛才他喊出的話語，就是一種試探。一方麵可能真的是青銅宮殿中的隱秘存在，施加了一絲影響。另一方麵，蒼白麵孔也是順水推舟，趁機來接近自己。

  但剛才對方被空中那道看不見的帷幕所重創，也大概率是真實存在的。若不然，薑辰隻能佩服對方太能演了。以此來推論，青銅鑰匙明顯是和青銅宮殿相對應，是這個夢境空間中的關鍵物品。一道被動存在的帷幕就能有此效果，青銅鑰匙應該能夠給蒼白麵孔以更大的傷害才對。

  而正如之前薑辰所分析的局勢，兩者都被困在了這裏，實在是避無可避，隻能去拚一把了。而他在理清楚了上述的關節之後，其實風險還是可控的，關鍵是要把青銅鑰匙觸碰到蒼白麵孔。最後，他也沒有料到對方能和自己配合的這麽完美......

  “嗞！”

  就像是堅冰碰上了滾燙的爐鐵，轉瞬之間，蒼白麵孔就升起了些細微的白煙，被青銅鑰匙消融了一部分。腥紅的嘴巴也被燙出了一個碩大的豁口。

  “還流口水？要不要幫你把傷口再燙一下，止住傷勢？”薑辰在地上撿起了從豁口中掉落出的青銅鑰匙，有些嫌棄地說道。

  聽到這句話，蒼白麵孔止不住顫抖了一下，然後毫不猶豫地飄離向了遠方，與他拉開了一大段距離。

  “這個青年到底是怎麽回事？”陸肆一麵奮力向著對方碰觸不到的天際上方飄離，一麵在心中苦苦思索著。

  明明之前，他已經將這個青年控製住了，眼看就要得手，卻突然被拉入了這個詭異的空間之中。

  身處這裏，就算是沒有特意針對自己，他都有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顫栗感。他明白這是源自位階的壓製，同樣的感覺，他曾在接收主的旨意時感受過。

  但主是何等層次的存在？從這個青年身上他隻覺察到了對方有著能夠成為一名煉魔師的潛力，甚至連途徑的氣息都沒有感覺到，怎麽可能會掌握著那種層次的力量？

  但在對方開口之時，冥冥中卻似有一股力量拉扯著自己，幾不可抗拒。雖然這股力量，隻是這片空間中極其微小的一絲。但也證明了對方確實能夠調動。

  再聯想到對方在現實之中種種奇異的表現，一瞬間，陸肆對眼前神秘莫測的青年的身份，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聖使！”

  “而且要比自己的身份要高，至少目前我還無法借用主的權柄。”

  “這位存在為什麽不顯露真跡呢？如果是這樣的話，恐怕刹那之間我就會被抹除掉了吧？難道祂也和我主一樣，在等待、尋覓一個合適的機會？”

  陸肆覺得自己的推測合情合理，而這個聖使很可能就是在釣魚布局，以凡俗的身份來進行欺詐，從而破壞他們的計劃。

  一想到，這涉及到主那個層次的存在的博弈，陸肆心下愈發凜然。他一麵向上飄去，一麵不再猶豫地開始低聲吟誦道：

  “邪暗深處，秘巫之主!”

  這個層次的存在，隻有相同的位階才能夠製衡。

  聽到這個儀式的起始句，薑辰的臉就不可抑製的黑了下來。真的引來那個秘巫之主降臨，天知道會發生什麽事。但小球現在又距離他太遠，總不能把青銅鑰匙丟過去，讓它閉嘴吧？

  “煌煌雷電，降下！”

  情急之下，他胡亂大喊了一句。剛才都行，現在說不定也可以呢！

  陸肆聽著也是渾身一陣激靈，下意識就抬頭向天際仰望，唯恐真的有雷電降下。

  兩者默默等待了片刻，一陣無言的沉默。什麽都沒有發生。

  “哼！”

  陸肆不屑地冷笑一聲。連煉魔師都不是，對方就算是聖使，又能夠調用多少權柄呢？

  “正義的龍卷風，咆哮吧！”

  陸肆不受影響地接著吟誦道：

  “網羅萬物，秘巫之主！”

  薑辰雙手緊握於胸前，用力地向前揮出。“出來吧，天馬座的流星雨！”

  “禁錮萬物，秘巫之主！”

  “喂，你快停下來啊。否則，我不客氣了啊！”薑辰大聲地向著天際提醒道。

  陸肆不為所動，漏風的猩紅嘴巴掛著嘲弄，語態虔誠地念出了儀式的最後一句：

  “支配......”

  忽然，他的吟誦被打斷。

  隻見地麵上，薑辰左手手掌虛扶住右手手肘，然後右手手掌徐徐向前平鋪開來，從容不迫地念出了自己最後的咒語：

  “快到我掌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