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病這件事，對洪荒各部落來說，都是第一大危害。

  按照慣例來說，如果有某一個部落，出現了疫病，應該第一時間上報大族祭司。

  大族祭司會開啟祭祀，祈求神明，為他們去除厄運，解除病痛痛苦。

  並且，大族祭司長會在第一時間內，將這個消息，傳達到各個部落之間。

  用以警告各個部落，暫停和疫病部落的來往，以免發生大麵積傳染。

  這樣一來，可以將傷害控製到最小的範圍內。

  但顯然，巴蛇族沒有按照這條規矩做。

  如果他們照做了，這個時候，塗山蘭蘭等人早就接到通知，要遠離巴蛇族了。

  而且巴蛇族肯定也早早地被禁足，無法到處走動。

  也就沒機會出現在平原交易場，這麽多人的地方。

  他們帶著烈性傳染病，卻跑來這麽多人的地方，簡直就是害人。

  旁邊那些族群，看向巴蛇族眾人的眼神，已經很不善。

  如果不是因為巴蛇族人帶著傳染病，他們不想靠太近，以免被傳染上，隻怕這個時候早就衝過來將這幾個巴蛇族人打死了。

  巴蛇族長聞言，微微低下頭，羞愧又有些無奈，“我，我們也是沒辦法了，要是上報大祭祀的話，我們的族人隻有死路一條，這個疫病太可怕了……”

  他身後的那些族人，一個個的臉色同樣灰暗。

  六羊叔沒有說話。

  因為他心裏清楚，巴蛇族長說得也是實話。

  上報大族祭司之後，基本上會被封族，不允許再出入。

  這樣一來，等於讓他們自己耗死。

  這裏的人信封神明，不代表他們真的會把所有希望放在神明上。

  更多的人心裏清楚，如果發生疫病，他們需要做的就是找巫醫找藥草，解決問題。

  而不是在去找大祭司做祭祀。

  以前也不是沒出現過，大祭司做完祭祀之後，沒有效果，最後封閉了一個小族部落，直到那個部落徹底消亡的事情。

  巴蛇族長這樣做，也隻是不想讓一族的人，全部活活等死。

  出來尋求生機，也算是情理之中。

  六羊叔歎了一口氣，“你們族內現在的情況如何？”

  “有些奇怪。”巴蛇族長聽見六羊叔還願意跟他們說話，幾乎有些感恩地道：“族內，並不是所有人都得上了這種病，還有一部分人，很健康，可得上這種病的人，會很快死去。”

  六羊叔聞言，皺著眉。

  下一秒，他徑直走到巴蛇族長麵前。

  夜大心裏猛地一跳，想要去阻止六羊叔。

  夜血卻給他使了個眼色。

  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六羊叔。

  六羊叔不會對任何人見死不救的，這是巫醫的天職。

  夜大見狀，隻好提心吊膽地按捺下來。

  六羊叔走到巴蛇族長麵前，道：“把你的舌頭伸出來，我看看。”

  巴蛇族長聞言，卻有些遲疑，“我，我們得的是疫病，會讓你也得上的……”

  “我是巫醫，已經跟你們站著說了那麽久的話，現在想逃也逃不掉，還是先讓我看看情況吧。”六羊叔聲音平穩，沒有要退避的意思。

  巴蛇族長感激地朝他點了點頭，才伸出舌頭來。

  塗山蘭蘭下意識地抬頭看過去，卻見巴蛇族長的舌頭，並不是正常顏色，也不是換上肺結核後過分的紅色，而是……發黑。

  他的舌頭，中間部位整個一團的發黑，像是塗了墨水在上麵一樣。

  邊緣部位微微有些發紫，但更像是發黑的顏色暈染過去的一樣。

  這……不像是肺結核啊！

  這個時候，六羊叔也檢查起巴蛇族長的舌頭。

  見狀，塗山蘭蘭頓了一下，轉過頭，將目光落在巴裏剛才咳出來的血上。

  她這個時候才發現，巴裏咳出來的血，不是紅色的，也不是深紅色，而是發黑的。

  跟巴蛇族長的舌頭一樣。

  按理來說，肺結核咳出來的血，也不是這個色。

  這不太對勁。

  不像是肺結核，倒像是……中毒。

  塗山蘭蘭一個激靈，忽然想起來，巴蛇族長剛才說過，他們族內的情況很奇怪，有些人得了這樣的病，有一些人沒得。

  現在看來，好像確實更像是中毒一些。

  “奇怪。”這時，六羊叔已經檢查完巴蛇族長的舌頭，以及脖子部位，有些疑惑地皺眉：“我從未見過你們這樣的疫病症候。”

  巴蛇族長緊張起來，“這，這到底是什麽疫病，您知道嗎？”

  六羊叔剛想搖頭說不知道，塗山蘭蘭從後麵走上去，一把拉住了六羊叔的胳膊。

  感覺到胳膊被人一拽，六羊叔偏頭看過去，正對上塗山蘭蘭急切的雙眸。

  六羊叔疑惑地道：“怎麽了？”

  塗山蘭蘭看了看巴蛇族長等人，小聲地跟六羊叔說道：“六羊叔，我懷疑他們不是生病，倒像是中毒了。”

  六羊叔：“……………………中毒？”

  塗山蘭蘭點頭，“對，就是中毒！”

  六羊叔一臉糊塗，“什麽是中毒？”

  “………………？？？”

  這會子，輪到塗山蘭蘭糊塗了。

  難道這裏的人，還不知道什麽叫中毒？

  還是說，他們統一把中毒稱之為：生病？

  塗山蘭蘭和六羊叔，四目茫然，大眼瞪小眼。

  過了一會兒，夜血反倒先哼了一聲，像是不悅。

  塗山蘭蘭的理智，被他那一聲冷哼拽了回來，她幹咳一聲道：“六羊叔，你們知道有些食物是不能吃的吧？有些果實啊，或者看上去很好看的野菜什麽的，但吃了就會不舒服。這種情況就叫中毒的。”

  “這是中毒？”六羊叔頓了一下，覺得這個稱呼確實挺貼切的，“我們都以為這隻是吃壞了東西。”

  畢竟有些東西，對各個族群人的反應卻是不一樣的。

  有些野菜，可能人族不能吃，獸人族吃了卻沒事。

  又有些果實，人族可以吃，獸人族吃了卻不舒服。

  他們都以為，這隻是吃壞了東西，並不算什麽。

  但現下，中毒這個稱呼似乎更貼切。

  塗山蘭蘭聞言，無奈道：“他們的情況就是中毒，六羊叔，你看他剛才吐出來的血。”

  六羊叔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巴裏吐出來的那一口黑血。

  六羊叔不由挑了一下眉，這個情況，確實不像是他常見的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