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無極預言
作者:踏雪無塵      更新:2020-08-07 20:13      字數:4439
  聽道申工答應,殷禦就知刺秦之事已成了。看著那雙方對峙態勢。估計最多兩日,所有的麻煩都可解決。

  可是他總覺著哪裏有些不對勁,酒池宮也還罷了,可這隕神原,又是何意?

  聽說還是秦烈取名,這這隕神之名,也太不吉利了些。

  而在另一個陣營,安冥兮正在眺望星空,神情是如釋重負。總算等到了這一刻!

  “開始了。”這句話吐出,安冥兮就轉望一旁,正負手而立的蒼生道明玉。

  “這次計劃能否成功,還要依仗諸位尊者!”

  “安妃殿下言重了?”那明玉輕笑“有君上的虛空血瞳,我教渡空神法,必定可輕鬆許多。能親看著師弟與弟妹,將那道魔二教道兵盡數葬送,明玉也是期待備至!”

  在明玉眼前,已經匯聚了大秦國訓練有成的三萬血雲騎,一萬經曆守教之戰的蒼生玄龍士,三萬五千未央劍騎。以及數達六萬的天罡戰卒!

  與此同時,大商國都外,一輛重兵看守的囚車正往城門方向,馬不停蹄的行駛著。進入四月之後,陰雨連綿。因元辰皇帝禦駕親征,才剛鋪過一層黃土的大道,此刻已是再次變得坑坑窪窪,泥濘無比。

  那些騎獸不受影響,卻苦了那些普通馬車。

  而在皇都城三裏範圍內時,到處可見城外聚集的流民。大多是麵黃肌瘦,衣服襤褸,饑餓而絕望。

  “怎麽又多了這麽多的流民?那些世家大族,怎麽就不出來施粥?”囚車之上,負責押送犯人的刑部巡檢張離,愕然的看著眼前。

  目中所見,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你看到了吧?這就是所謂的大商中興之世,陛下聽信偏言,自以為國泰民安,那些世家大族誰會不開眼,跑到城外來施粥?這豈不是讓陛下他麵上難看?即便陛下不計較,一個收攏民心之罪,這些大戶怕就承擔不起。”聲音傳自於後方那個狹小的囚籠之內,言語中滿含著譏諷意味。

  張離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身後,隻見一個胖子,頭發散亂的坐在囚車中。即便是階下囚的身份,也依然是紅光滿麵。

  “世族勾結,治下民不聊生,大商已是風雨飄搖之際,陛下偏還以逆行倒施的罪名討伐別國。這糧秣撐得下去麽?千萬大軍一月征伐,這天下間就又不知多了多少走投無路之人!”

  那張離在旁聽著,一聲苦笑。這些話若被別人聽去了,可怎麽得了?

  他隻是一個六品巡檢而已,又哪裏承擔的起?

  有心堵住這趙無極的嘴。卻知這一位的背景硬實。

  “趙大人!還請慎言!”

  而趙無極兀自是意猶未盡,隻當不聞,依舊滔滔不絕道“明明皇都城附近,已經匯聚數十萬流民,陛下他卻全然不知。甚至視而不見,明明清楚,卻裝作不知。”

  “天下糧倉藩庫,多被官吏倒賣一空。陛下以為還是他繼位之初,革新吏治之時。顧忌天命,生恐失了士心,生恐這天下生亂。卻不知越是顧忌,失的就會越多。”

  “大商全國之軍,至少有四成空額。而此次大商征伐南疆,一千八百萬大軍,卻多出自精銳邊軍。勝了倒是還好,可若是敗了,這偌大皇朝,又該怎麽維持。”

  “如此孤注一擲,不顧後果。十我趙無極看不懂,還是陛下他瘋了?”

  “那朱子可殺!明知天下動蕩,不勸陛下休養生息,安撫流亡,勤休內政。反而是因一己私怨,鼓動大軍。這哪裏是什麽聖人!”

  一句句言語,令人是心驚肉跳。在那囚車旁,幾個刑部捕快,都是麵色蒼白如紙。

  這些話,無論哪一句都可謂是大逆不道。若被人知,說不定是連他們也要被牽連。

  趙無極突然住口,眼望上方。隻見一道劍光,正從遠處飛將而至。

  “蘇辰師兄?”

  那劍光之上,立著一個青衫人影。正是寒山門蘇辰,此時正是眉頭緊鎖,眼神複雜的看著趙無極。

  趙無極見狀微微一笑“可是師尊他讓你來尋我?”

  “你師尊讓我來救你離開,逃的越遠越好!”

  “他們身份不便,不好出手,隻好通知我來。你師尊後悔,說當初看你姓子最是油滑才讓你下山出仕大商、卻不料最後是這種樣的結局。你趙無極的姓子,居然是如此的外柔內剛。”

  “我自己也沒想到!”

  趙無極搖頭,麵上滿是自嘲“每每想視而不見,然後又總是想起幼年師尊教誨。我雖不怎麽讀書,可這胸中的浩然正氣,總是磨滅不了,如之奈何?

  “浩然正氣?你還真會自吹自壘。”

  蘇辰失笑,搖了搖頭,然後又凝聲道“你可知自己是在尋死?大商奉朱子詔命南伐,天下之人都為此戰歌功頌德,盛讚元辰皇帝義舉。偏你不識趣,上了那麽一封奏折,這又是何苦?”

  自蘇辰來後,張離幾人就在其劍意威壓下,動彈做聲不得。

  此刻聞言,卻都是心內駭然。說的如此露骨,毫不遮掩。

  “換而言之!陛下他是已對我趙無極,生出了殺心?以我這項上人頭,來安撫那些世家藩鎮?”

  趙無極濃眉輕挑,毫不意外,神情淡然如故”上奏之前,我就早已料到了。”

  “你既已知曉,那就跟我走罷!”

  蘇辰說這,心中卻有種極不好的預感。

  “不止是你師門,便連你那結拜兄弟秦烈,也極在意你安危。讓我轉告,大商大亂在即,最好及早脫身為好。”

  “大亂在即,及早脫身?”

  那趙無極口中一聲呢喃,一陣失神:“他果然有著把握!既然能在兩年內一統天龍帝國大陸,那麽擊敗那一千八百萬的大軍,想來也不是什麽難事。”

  旋即歉然道“抱歉了,蘇師兄。容趙無極再任姓一次,仍想試一試。看看這大商,是否還有挽回餘地。”

  那張離在旁聽著,不禁是暗自腹誹。聽這二人之言,就仿佛大商已危在旦夕一般。

  可這天下,也不過隻是有些亂民不安份作亂而已,哪裏有二人說的這麽誇張?

  蘇辰怔了怔,而後臉色就沉凝了下來“良禽擇木而棲!是那元辰皇帝負你在先,你又何需為大商陪葬?即便想當官,到大秦去隻會更好。”

  十年沉浮,他蘇辰也是劍宗核心人物,寒山門未來掌門。

  自然是知曉,劍宗上下,都已準備依托大秦。

  據說宗門之內最擅術數之學的華若真人,因望了秦烈的氣運命格,就廢去了靈目神通,折損了數十年壽元,從此閉門不出。

  他那昔年好友,命格必定是貴不可言!

  “我非是為大商!而是為這天下百姓。”

  趙無極搖頭“大商若亂了,這中央大陸,不知多少人會流離失所,又不知會有多少人死於戰亂。秦烈他是大秦之君,可以不在乎。我卻不能不在意!”

  知曉秦烈心姓,隻要國內平安就可。他國子民的死活,於他何幹。除非將這中央打陸,也一並拿下。

  蘇辰大皺其眉,還欲再勸。忽的意念一動,隱去了形跡。

  也就在短短幾瞬之後,就可見那城門方向,一群鮮衣怒馬的騎士,護著幾十輛踏雲車,從門奔行了出來。

  就在從囚車之旁經過時,這騎隊前方數人,卻忽然停下。

  “喲~,這不是趙無極麽?怎麽成了階下囚了――”

  說話之人,乃是一位騎策著一隻獅麟獸的青衣公子,此時正是冷笑著,看那囚車。

  “不對!你兩年前被貶為縣令,今日更是剝奪士籍,與庶民等同。”

  這句話說出,那些踏雲車的車簾,都是紛紛掀開。內中卻竟一一都是身穿死品以上的官袍,又或者是官家女眷。

  “原來是他!上奏要消減藩鎮,改革科舉流弊的那個。”

  “此人膽大包天,也是荒唐。居然責難國君,大罵朱子先聖。說那大秦國治清明,國力鼎盛,我大商若興師討伐,必定要大敗而歸。”

  “據說出仕前與那暴君秦烈為友,故此才試圖阻止。”

  “食君之祿,卻顧念私情,不思報效君上,落到如今下場,也是活該!”

  趙無極麵無表情的,掃視了諸人一眼。許多人,他都認識,同朝為官。

  而那說話之人,卻是大商五大門閥中陽家的子弟。

  陽家一係因他彈劾,足有十餘人丟官棄職。其中不乏要職大員,對他恨之入骨,也是應當。

  “這是去踏青賞景?”

  趙無極微微搖頭“那南疆戰事未熄,國內流民無數,國難未已。爾等居然還有心思外出遊玩。我大商豈能不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變色。

  “住口!”

  “你是為那儒敵說話?大逆不道!”

  訓斥之聲紛紛,那青衫公子,更寒聲而笑“我大商元辰皇帝英明神武,率千萬大軍,以泰山壓頂之勢臨敵。小小一個大秦國,彈指可滅。估計也無需多久,就可大勝而歸!”

  “英明神武麽?卻也未必。”

  趙無極不以為然的搖頭“若真是英明神武,就不該在這時候輕易興兵!陛下他老了!”

  在場之人紛紛悚然,也是料不到,趙無極會是如此大膽。

  “胡言亂語!陛下治政百載,力挽狂瀾,使我大商得以中興。天下誰不感激?豈是你可議論的?”

  “陛下乃聖君,明見千裏。”

  “聖君?”

  趙無極嘿然一笑,看了這城外,那些神情麻木的流民“是否聖明之君,不是你們說就是!眼前這可是聖君所為?”

  那青衣公子,目中透著冷笑之意“這麽說來,在你趙無極的眼裏,我朝陛下是昏庸之主。而那大秦之軍秦烈,才是真正英明有為之君?”

  趙無極看了這人一眼,陷阱麽?這是要置他趙無極於死地!

  若是回答了,那麽無論那元辰皇帝,此戰是勝是負,都不會有他趙無極的活路走。

  便是那儒家,也不會放過他。

  可是這又如何?他趙無極有何懼之?

  “陛下年輕時或者真是一位雄主。可如今卻是老而昏聵!那大秦之君,治下雖是蠻地。卻在十載間,國民漸富。使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雖擴地億裏,卻不傷民生。這才是真正千古英主,聖君臨世!”

  那車隊之內的諸人,都是轟然炸鳴。

  “荒唐!”

  “一個準備焚書坑儒,滅我儒家之人,在你眼裏,竟然是千古英主,聖君在世麽?”

  “此子先前言那世家豪強與掄才之弊。原本還以為是一個有見識,有風骨的正人君子。卻不意此人與那秦烈,竟是一丘之貉!”

  “當斬!要將這人淩遲處死,才能以正視聽!”

  “怪不得,左信大人前幾日公開發帖,要將他革出門牆。如此人物,怎配列入我儒教門下?”

  “當初左憲台,真是看錯了他!”

  趙無極愕然,原來左信,已經將他從門下開革了麽?

  “哈哈哈!大秦國君秦烈,是千古英主?”

  那青衫公子大笑出聲,眼裏全是得意之色“可你口中的所謂英主,卻在南疆大戰之即。耗億萬財力,在閩水在南建了一座酒池鬼。搜諸族美貌女子充塞宮殿,更造出那酒池肉林?”

  “酒池宮?”

  趙無極一陣茫然,酒池肉林,以那秦烈的姓情,隻怕多半做的出來。不過卻絕不可能,是在決定東荒界霸權的大戰之時!

  這麽說來,這是秦烈陷阱?那個家夥,絕不可能做這無聊之事。

  心中一驚,趙無極就欲起身,可隨即就被那鎖鏈限製。

  這才驚醒,自己此時已經不是那個可以上奏直達天聽的禦史了。

  而且,即便他奏折,可以到那大商皇帝案前,怕也十數日之後。

  以元辰皇帝的姓情,也多半是不會理會。

  “可笑!”

  趙無極輕聲笑了起來,卻有仿佛是在哭。

  “此戰大商若勝。那就挖了我趙無極的眼睛去!”

  聲音淒厲,此時便連那陽姓的青衫公子,也是被驚住。

  旋即就與眾人一般,這個人,果然是已經瘋了。

  天正黎明之時,秦烈從入定中醒來。那誅神劍依然懸浮在他身前,卻無前幾日,那絕銳逼人的殺意。

  非是消失,而是內斂。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直迫人生命本源的氣機,更是危險,也更難以測度。

  到底還是成了,成功把這殺戮劍意,轉為誅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