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叔祖，我們還想聽你講故事。”

  第二天，馬克西米連帶著弟弟妹妹瞎晃，在皇家遛彎大道上遇到了老軍神。

  他對卡爾叔祖的故事興致是有一點，卻也沒那麽高，但是相比下午的宗教課，還是選擇和軍神一起玩耍吧，至少不那麽沉悶。

  “馬克斯，去把弗蘭茨也叫來。”

  老卡爾對這三個侄孫都很感興趣，老大端正，老二跳脫，老三，就可以用狡猾來形容了。

  “小卡爾，你有什麽想法，真的想要進入軍隊嗎？”

  老軍神打發了泰日天，帶著兩個小的繼續溜達。

  “叔祖，你是軍神，也是我們奧地利帝國的定海神針，我倒是很想跟你學習軍事知識，至於送到軍校去，我沒啥興趣。”

  卡爾先熟門熟路的拍個馬屁，再表達自己的意願。

  之所以要盯住老卡爾，一是想老卡爾能多活幾年，二是也順便跟著未來的軍神，三國元帥阿爾布雷希特大公，也就是卡爾大公的長子。

  他也希望多少能影響一下新軍神，讓他的政治上的保守能鬆個口子，最好能和他自己軍事上的開明學習一下。

  “不是我看不上你創辦的軍校，卡爾叔祖，而是，那些軍校是給平民中的出彩者學習的，也是給貴族中的中上人才學習，但是，他現在更像是給貴族中的平庸者鍍金的，我怕陷進去出不來，畢竟學壞容易學好難。”

  小卡爾轉過臉來，瞅著老軍神，認真的解釋一下。

  “要不是看你一切正常，我都要懷疑你是妖怪附身了。你現在的成熟情況，一點都不比弗蘭茨和馬克斯差。一會跟我到實驗室，我找個主刀的，給你切個片，給他們研究一下。”

  老卡爾不是無趣之人，先稱讚一下這個小東西，再開個玩笑。

  “到底是去軍校還是跟著我，這個到時候再說，我其實很想把你們兄弟三個都帶回去調教，讓弗蘭茨端正裏加點機動靈活，讓跳脫的馬克斯踏實一些。”

  “還有你，我很想看看你到底有多狡猾，昨天你最後那一段讓與會諸人都大出意料。我最低的希望是，你們都能在軍事方麵具備及格以上的水準。”

  定海神針對三個小東西各有期望。

  小卡爾想為老卡爾默哀，你對三個家夥的期望都沒成，他們都沒達到及格水準。

  “叔祖，叔祖，我也要參軍。”

  蠢萌的瑪利亞開始搶鏡了。

  “其實，我對女士當兵並不反對，甚至很期待，如果你真的願意，當然得等你長大一點，比如10歲，還願意接受軍事訓練，我到可以接收你。”

  老軍神說道。

  小卡爾完全沒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最腐朽最保守最落後帝國的皇室頂梁柱，竟然如此的不腐朽不保守不落後。

  然後他揉了揉眼睛，想到了為啥這個軍神的大兒子，新一代軍神，又和帝國如此匹配——如此的腐朽保守落後。

  這爺倆又是怎麽成為這麽鮮明的對比的？小卡爾心裏頭冒出好多個巴爾喀什湖的形狀，當然得順時針轉個90度，否則不像問號。

  “真希望看到你們長大啊！”

  老軍神慨歎一聲。

  “卡爾叔祖，你現在雖然快70歲了，可是比我老爸還壯實，好吧，就算不和弗蘭茨·卡爾大公這個病號對比，你也比大部分40歲普通人的身體硬朗，比大部分貴族的50歲人健康。”

  小卡爾先給叔祖吃個定心丸。

  “不過叔祖，你得少喝點酒，你的腦袋可不是你一個人的，是屬於哈布斯堡家族的，是屬於奧地利帝國的，不經過我們整個家族的審批和帝國議會的同意，不準你把腦袋喝的暈乎乎的。”

  接著小東西又來個勸諫，這水平，杠杠滴。

  “小卡爾，你真會說話，我都被你誇得有點暈乎乎了，這比喝酒效果還好。我想喝酒的時候就找你聊兩句，還省了酒錢。

  “以你當前的情況來看，將來你可以做外交官，也可以做首相，來輔佐弗蘭茨，為哈布斯堡家族，為奧地利帝國做貢獻。”

  老卡爾畢竟為國操勞半個世紀了，動不動就想著這個家族，這個帝國。還真是帝國的定海神針啊。

  小卡爾知道這個老家夥是7年後，也就是1847年某一天喝高了，還瞎溜達，不小心就給摔著了，脊椎斷了，這個76歲的定海神針，很快就棄國而去。

  否則他再活幾年絲毫不是問題，你看，他能喝酒，喝完酒還能猛溜達，這就是強壯的老家夥啊，身體和內心的雙重強壯。

  小卡爾眼睛一轉，就有了四條相輔相成的方案來延長老軍神的年齡。

  一是勸他少喝點酒，減少酒精對神經的麻醉作用。

  二是叫他多喝點牛奶，補補鈣，加強一下骨骼強度，當然包括脊椎的骨骼。

  三是經常做一些增強脊椎骨防護組織的訓練，比如擴胸運動，扭腰甩胯等。

  四是找個按摩師重點推拿按摩和小幅敲打，減少脊椎組織的損傷，增加脊椎組織的抗摔抗撞擊能力。

  到時候再給各個邦國的反對派挖個坑，先不讓老軍神露出麵，反正外麵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這一把年紀死的可能性可比活著大多了。

  將來哪場戰爭膠著的時候，直接讓他露個麵，讓記者給發上報紙，就能振奮己方軍隊人心，震懾對方軍隊人心。

  這家夥一邊丫丫，一邊走，但臉上的表情沒逃出老軍神的眼睛。

  “你又想幹什麽壞事，一臉賊兮兮的樣子。”

  老卡爾隨口問道。

  “沒有，隻是想到在教堂裏捉弄大主教，又有一個新辦法了。”

  小卡爾隨口回答，屁話連篇，實話太遠。

  “軍神叔祖，大哥他要半小時過來，我們先陪你遛彎吧。弗蘭茨到來時一起聽你吹牛。

  馬克西米連氣喘籲籲的跑過來，向叔祖交差。

  “你騙叔祖了，小卡爾，哥看你賊笑的樣子就知道。”

  二哥過來就用他豐富的經驗打敗了卡爾，但是自從有了中國芯，加上這幾天的磨合，他已經能輕鬆自如的應付二哥了。

  “你覺得我跟你似的，經常騙人嗎？好吧，我有過騙人的經曆，但是你覺得誰會去騙叔祖，騙我們家族的頂梁柱，騙奧地利帝國的定海神針？”

  小卡爾一邊嗶嗶，一邊順手給二哥戴頂大帽子，就像國乒小將和外國選手交流的樣子，比如張繼科打乒乓球，隨手揮拍，還能一邊打瞌睡。

  馬克西米連盯著卡爾看了一會，他感覺最近這小子口舌犀利多了。

  這小子模樣沒什麽變化，以他這幾年和老三的交流經驗來看，還行，在控製範圍之內，可以繼續對老三實施鬆皮的戰略訛詐。

  “馬克斯，你要跟我到軍隊裏來嗎？”

  老卡盯著馬克西米連，一副很認真的樣子問道。

  “叔祖，說實話，我對軍隊興趣真的不是很大，但是我也知道，我們哈布斯堡家族以武持家，以武立國，作為男孩子，我將來必然會去軍隊曆練。”

  小卡爾沒想到這個二哥居然這麽光棍，簡直是坦蕩的一絲不掛，牛博弈。

  “既然你知道這是家族給你的責任，那就挑起來吧，我們哈布斯堡家族太需要勇士了。晚點我會和索菲夫人交流一下，看她的意思這麽安排你們哥倆。”

  卡爾大公畢竟是軍神，不會隻是智商高，情商也是遠超一般，他當然會尊重索菲夫婦，以及弗蘭茨和馬克西米連這兩個當事人。

  “索菲夫人說的是真的，那個普魯士王的兒子10歲進軍營，我們哈布斯堡家族和霍亨索倫家族並不一樣，他們才是真正的以武立國。”

  老軍神提了一下，或許是他的潛意識裏，普魯士軍力，比奧地利更強。

  “這個年代，武力的確很重要，雖然世界向更文明的方向前進，但是一個國家的武力值依然是最重要的。”

  小卡爾聽到叔祖的這話，有振聾發聵之感。

  “外麵的人，並不認為哈布斯堡家族是以武立國，以武持家。他們普遍的看法是哈布斯堡家族靠下半身立國，就是靠聯姻。這個說法本來也不錯，但是隻算對了一部分。”

  哈布斯堡家族在歐洲貴族輿論界的名聲，老家夥也知道啊。卡爾心想。

  “任何一個強國，都必須以武立國，但是任何一個強國，想持續強下去，都不能一直靠武力來行事，否則那就叫窮兵黷武。”

  老軍神說的鏗鏘有力，小卡爾聽的心有戚戚。

  “以武立國可以，以武治國的成本太高，所以我們家族有了聯姻這個新方式，這個成本，比以武致勝成本低多了。”

  聽了這幾句，小卡爾覺得老叔祖太浪費了，他水平比小卡爾的的便宜爺爺，也是老軍神的大哥，弗朗茨皇帝，要高得多。

  “為啥普魯士還是一副武夫的樣子，那是因為他們還在立國的階段，而奧地利已經是成熟治理的階段了。”

  老卡爾進一步剖解。

  不過普魯士馬上就要進入了第二階段，治國，所以俾斯麥等文官地位就上來了。根據老軍神的理論，小卡爾心裏驗證一下普魯士的後半段。

  “奧地利問題在哪呢，就是承平日久，武力下降，萬事都指望走捷徑搞定，沒太為捷徑走不通怎麽辦做準備。”

  老卡爾拿普魯士和奧地利做個對比，絕對是洞見啊。

  “其實說到下半身治國，靠聯姻換和平，歐洲基本上都這麽幹的。你看這些個王國帝國的配偶，都是親戚關係，為啥，不就是以前就聯姻，導致現在聯姻都聯那些聯過的姻。”

  老卡爾很犀利的分析道。

  要不然怎麽說一戰是歐洲親戚家鬧矛盾呢，是維多利亞女王的孫子和外孫們鬧意氣呢。小卡爾心裏給個案例來支持老卡爾的話，接著想道中國史。

  不但是歐洲，中國的中原王朝打不過野蠻部落就送女兒去和親，野蠻部落打不過中原王朝，就送自己兒子做質子，甚至認中原王朝的皇帝做幹爹，自矮一輩。

  這都是成熟政治行為，屌絲為啥不理解，因為屌絲們距離成熟太遠啊，連野蠻，連生澀都算不上，最多算個蝌蚪。

  至於腦回路，蝌蚪們還沒腦子呢，哪有回路呢。

  “隻是奧地利的很多疆域開拓也是聯姻換來的，被那些武力開拓的拿來調侃罷了。說到底這都是成熟政治體的老練行為。”

  老卡爾又來個一針見血。

  “同樣拿到一個公國的統治權，兩個方案，其一是嫁個女兒或取個媳婦，其二是武力硬上，要戰死三五個兒子，到底哪個劃算？

  “成熟的政治家都不用一絲猶豫的選用第一個方案。隻有那些自尊心強——其實是自尊心太脆弱的，才會覺得第一個方案有損他的威嚴。”

  老卡爾這話一說出口，小卡爾覺得放在中國也適應，他又想到了政治和曆史課本上的內容，突然有了一絲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