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倫帶著全身魔力的一拳重重砸在彼得臉上，在激發態魔力巨大的力量之下，夢魘狀態散發的黑光也無法保護住彼得的身體。

  亞倫摧枯拉朽的一拳，從頭顱打到軀幹，拳鋒所至之處都化為細粉，近乎將彼得沿中線劈開。

  怪異化的彼得生命力極其頑強，到了這一步依舊沒有放棄抵抗。黑光凝聚成無數黑線，不斷縫合、修補著被破壞的軀體。亞倫的拳頭來到胸口時，彼得的頭頂已經有了重新黏合的趨勢。

  魔力解放過後，亞倫體內的魔力會消耗一空。如果彼得的對手不是亞倫，給他一段時間就能重生出被破壞的軀體，說不定真能反敗為勝。

  可惜，他對上的是亞倫。

  帶著魔力解放的拳頭一路來到彼得胸膛右側，將匯聚在那裏，一般人無法看見的黑線們轟得粉碎。

  彼得身上前一刻還在瘋狂運轉的黑光猛地停下，縫合住身體的黑線根根崩斷，肉體分為兩半倒在地上，再無生氣。

  黑光凝聚的龐大肉體分崩離析，露出了彼得原本的身體。現在的他左半邊軀體焦黑一片，右邊胸膛有一個駭人的空洞，黑光不斷從空洞中逸散。他眼中神光渙散，卻死死盯著亞倫，嘴唇微微顫抖，卻沒能發出一個音節。

  這次，他總算要死了。他要是再不死，亞倫就真的沒辦法了。

  看著浮現出裂紋的天空，亞倫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終於要結束了。

  使用過魔力解放後，他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掏空，甚至沒有體力帶著艾琳和夏洛蒂到更安全一點的地方。也正是因為這種嚴重的副作用，才讓他寧願先使用五階晶核子彈，也不願輕易用出魔力解放。

  “這就是你理解的魔力解放嗎？”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老師？”亞倫回頭，看到穿著一身長袍，拄著法杖走來的尤金。他的臉色蒼白，半張臉隱沒在兜帽的陰影下，看上去狀態並不好。

  “你的魔力解放，和我預想的有些不同。奇怪的是，它又符合我當初對於魔力激活態的設想。你是怎麽想到用這種方法來詮釋魔力解放的？”

  “按照您的教導，運用魔力的激發態，就是以最低限度的有序來引導盡可能無序的魔力。魔力解放是讓身體和魔力全部進入激發態的方法，而激發態的本質是爆發，是破壞。強行抑製這種趨勢，讓它像守護魔法那樣成為一種狀態，雖然提升了可控性，更具有操作性，卻也增加了它的有序，減弱了它的力量。在可控和威力之間，我選擇了更大的威力。”

  也許是師生的關係太過深刻，又或者兩人的危機感都太過薄弱，即便是在這種時刻，麵對尤金拋出的問題，亞倫依舊很認真地回答著。

  “極致的無序嗎？不得不說，作為一種發明的體驗者，對於它的了解有些時候要比發明者更為深刻。魔力解放在我看來，比起單純地模仿守護魔法，這種瞬間燃放的爆炸性更適合他。”尤金對亞倫地回答十分滿意，語氣中透露著欣慰。

  “謝謝您的誇獎。”亞倫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說話。他知道，尤金現在出現，絕不會隻是為了和他討論魔力解放。

  “作為我的弟子，對於真理符文和煉金學擁有足夠的了解，在應用知識上，你的表現十分出色。但是作為一名魔法師，你對於這個世界了解得還太少。”說話間，尤金單手上舉，似乎托著什麽東西。

  下一刻，血月籠罩下正在崩碎的天空止住了塌陷，搖搖欲墜的血月噩夢恢複了穩定。

  “你能用魔力解放獲得這場戰鬥的勝利，作為你的老師，我很為你驕傲，也很想將勝利這麽送到你手中。可惜現在不行。你可以帶著艾琳先離開，我也可以向你保證，這場夢境結束後，格蘭會恢複之前的樣子。但是，夏洛蒂我不能讓你帶走。”

  “為什麽？”雖然早就猜到了尤金的立場，但他親口說出來時，還是對亞倫造成了不小的衝擊。

  “你還記得我接下了一個委托嗎？那個委托，是替他們抓住一位神明。夏洛蒂是餌，而今晚的一切，都是為了引出她身後的大魚。”尤金的語氣很平淡，仿佛真的在談論一場垂釣。

  “老師，你也加入了秘密結社嗎？”亞倫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其實在洛婭懷疑這場血月夢境時，他就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如果真像洛婭說的，血月夢境是噩夢之神的權能，是將人拉入他在靈界構建的夢境，那免疫神明權能的他沒有理由中招。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後，就隻剩下唯一的真相。那就是有什麽東西，將困擾格蘭城的血月噩夢變成了真實，並用迪姆的手鏡將這種真實擴大到整個格蘭。

  洛婭想不通，是因為亞倫始終沒有告訴她夢境煉金機的存在。將夢想轉化為真實，那不正是夢境煉金機的能力嗎？

  “我並沒有加入他們，隻是單純的委托。委托的內容就是抓到一位神明，如果可以的話，我甚至連夏洛蒂都不必傷害。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帶著艾琳離開吧。”尤金從亞倫身邊走過，向著夏洛蒂走去。

  亞倫正準備說什麽的時候，四周突然卷起了狂風，零星的雪花從天上落下。背後生出一對鷹翼的洛婭來到亞倫身邊，好奇地打量著坍塌的宿舍，以及地上瀕死的彼得。

  “你已經解決了？那正好，省了我幫你解決這隻雜魚的時間。夢境要崩潰了，但守護著迪姆之鏡的神力屏障太厚，以我現在的力量突破不了。你快借我些神性，別讓那家夥帶著鏡子跑了。”

  亞倫看了看著急的洛婭，又看了看一副發現新大陸表情的尤金，他雙手舉在胸前，張嘴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從哪說起。

  “老師，這是我的一位獸人朋友。”亞倫對洛婭使了個眼色，擠出一個僵硬的笑臉。

  洛婭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什麽獸人，你這是瀆神，要受天譴的。咦，他能看見我了？”

  尤金仿佛第一次認識亞倫一樣，“亞倫，沒想到你身邊居然有一位神明。我之前還擔心光明神會舍棄這顆棋子不肯上鉤，這下問題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