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想到，老山嶽居然會答應跟你合作。”

  巴波利特將一杯鮮榨的胡蘿卜汁遞到奧鑫手裏，轉身點著了壁爐裏的柴火。

  “話說，他現在怎麽樣了？身體還好嗎？我記得在我從公會隱退的時候，他就已經滿臉蒼髯。時過境遷，我成了龍曆院的院長，而你也從威名赫赫的蒼藍星變成了萬人唾棄的叛徒，年華不在，屹立不倒的卻始終是那老頭。”

  看著壁爐裏跳躍的火星，奧鑫的瞳孔中流露出幾分淡淡的光，混沌而又哀傷，眼眸疲倦了巴波利特寬厚的背影，終究是長歎一口氣。

  “他瘋了。”

  巴波利特手臂的動作停住了，火舌不經意間燙開他的衣袖，但巴波利特卻如同一尊雕塑坐臥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的額角有冷汗劃過，從他餘光裏泛起的驚訝就能知道他對這個消息有多麽的難以置信。

  “因為托比歐的事……那個獵人犧牲自己保住了整個團隊的勝利。”

  奧鑫繼續說到。

  “我不知道該作何感想……梅傑波爾坦失去了支柱，再也不會有人能匹及老山嶽一半的英勇。”

  “托比歐……”

  巴波利特扔掉燒火棍，緩緩的從地上站起來拍拍褲腿上沾到的灰塵。

  “那個和老山嶽不對付的獵人……”

  “原本還指望慢慢讓他們明白，但現在看來已經沒有機會了，我再沒有更多的人可以依靠了。”

  奧鑫給自己卷了一紙煙，他說完一席話，口氣有些遲鈍了，便沒有再繼續往下說下去，隻是坐在椅子上安靜的抽著煙，流亡途中留給他這樣安心的機會已經不多了。

  “還有壞消息嗎？”

  “……”

  “關於巴爾……我弟弟的事。”

  奧鑫緩緩吐出一口煙，灰白色的圓環在他的頭頂逐漸消散，他終於撬開了自己的嘴。

  “他死了，巴波利特。”

  “……意料之中。”

  對於巴爾的死，巴波利特似乎沒有太大的內心起伏，似乎早有預料，早內心中反複溫習度過這樣的一天，他以了解到巴爾的死亡。

  “我隻希望他死得有尊嚴……”

  “如果被一頭大凶豺龍活吞也算榮耀的話……”

  “……”

  “他是為了救我，巴波利特，我很抱歉……”

  “沒什麽好抱歉的，奧鑫，當他在第五期團遇見你，又選擇追隨你叛逃的時候，我就告誡過他這樣的結局。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也許在他心裏，你永遠是第一小隊的隊長，無論理由為何。”

  “……”

  奧鑫的煙卷燃到了盡頭，他將煙卷熄滅，端起杯子將胡蘿卜汁一飲而盡，感受冰涼的微甜慢慢劃過自己的喉嚨。

  “所以，那個小子就是你找來替代白風的[替代品]”

  “不……真要說的話，他應該算是[傳承者]”

  “但他還不夠資格，遠遠不夠，北境的寒霜磨練了他的意誌，南國的沙漠洗滌了他的靈魂，但他還沒有準備好迎接即將到來的一切，不管那份真相是否屬於他自己。”

  “嗯……”

  巴波利特的眼神光略微暗淡了些許，他越過奧鑫麵前，向著房間深處走去。

  “那就讓我看看他究竟是不是這塊料吧。”

  ——————————————————

  火光躥躍在白金尷尬的一張臉上，他的表情很不自在，不僅僅是因為房間裏的濕熱與屋外的幹冷大相徑庭，更重要的是冉月就坐在壁爐台上，在距離自己不到三米的位置上盯著自己。

  “我臉上有什麽髒東西嗎？”

  白金實在是忍不住打破這樣尷尬的局麵，他轉而扭頭直視冉月，那雙粉紅色的瞳孔與自己四目相對，隻是陰暗中的眼眸深邃得嚇人。

  “你從哪裏來的？”

  然月開口了。

  “金岩村。”

  “哦？那個小村落？真奇怪！我還以為你來自梅傑波爾坦那樣的大城市呢！”

  “為什麽這樣想？”

  “巴波利特先生似乎對你有些興趣，這對於剛剛見麵的新人而言可是相當難得的哦！而且還是得到了奧鑫先生的引薦，他在我們這裏威望可高了！”

  “也許吧……但他始終是個叛徒。”

  白卡毫不避諱，這樣爽朗的個性讓冉月很欣賞。她淺淺的笑了笑，接著輕盈的從壁爐台上跳回地麵。

  “哎！”

  冉月一屁股撞進白金身邊，一隻胳膊摟住他的脖子。

  “我多多少少也聽到點關於奧鑫先生的事情，你們是怎麽認識的？講給我聽聽好不好？！”

  “咳！！”

  正當白金為難的時候，大門被用力推開了。巴波利特站在門口，一副無精打采的表情。

  “看來你們相處得很不錯，很好。”

  “巴波利特先生~”

  巴波利特抬手做了個打住的手勢。

  “那麽，白金，你為什麽來到這裏，相比你已經清楚了。”

  “奧鑫說希望我變得更強。”

  “但他沒告訴我是為了什麽。”

  “為了你自己，白金。”

  “追求力量是每個獵人的本性，就和狩獵怪物一樣是本職，如果你不是為了某一個目標而努力，那麽你從一開始就不會加入獵人這一行列。”

  巴波利特背過身去，將雙手背在身後。

  “奧鑫希望我訓練你，讓你接受正式的獵人訓練，那就來吧，讓我看看你究竟有什麽本事。”

  “巴波利特……”

  “你也一起來吧，冉月。”

  白金與冉月跟著巴波利特來到龍曆院後方的一座大院裏，這裏修剪得相當幹淨，簡潔的裝潢，單調的色彩，就連路麵也相當廣闊，不過幾棵簡單的樹而已。

  “我想你們都很清楚，龍曆院並不具備訓練獵人的資格和技術，對於狩獵怪物的技術，我們掌握的資源相當匱乏。我們擁有的，是有關怪物的知識。”

  “我要教會你們用宏觀係統去看待你們的獵物，而不是單純的將它當做一坨肉去狩獵，對於萬事萬物，都應當帶著理性與研究的眼光去看待它。”

  “我來這裏不是為了聽你長篇大論的。”

  白金顯得有些不耐煩。

  “龍曆院究竟和獵人公會有何不同，我又能在這裏學到什麽東西，趕緊讓我見識一下吧！”

  “積極麵對是一件好事。”

  巴波利特鬆開雙手，從袖口中抽出一副雙刀。

  “但是盲目自大可就另當別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