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言驚醒夢中人
作者:戀小愛      更新:2020-08-01 13:37      字數:3116
  丁玨快步跑到炕邊,脫掉鞋子。

  吃力的將伏在箱子旁、昏迷的耿氏,安置在炕上。

  “伯娘,伯娘……”

  喚了好幾聲,這人也沒反應。

  丁琬把孩子放在炕上,也跟著叫:

  “娘,娘你醒醒,醒醒。”

  邊說,邊用大拇指按住她的人中。

  丁玨下地,舀了瓢涼水回來。

  站在炕邊喝一口,衝著昏迷的耿氏——

  “噗——”

  這一口,連耿氏帶丁琬,全都噴了。

  終於——

  “嗯……”耿氏無意識的出了聲。

  丁琬繼續叫著:

  “娘,娘你醒醒,娘……”

  伴隨著丁琬的輕呼,耿氏幽幽睜開眼睛。

  目光渙散,丁琬著急的又道:

  “娘,娘你咋了?出什麽事兒了?”

  麵對兒媳的問題,耿氏的雙眸慢慢聚焦。

  皺鼻、撇嘴。

  最後終於抗不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丁琬都傻了,一向穩重自持的婆婆,可從來沒有這麽失態的時候。

  除了喪子之痛。

  可那跟現在這個,根本不是一個等級。

  “娘,娘先別哭,到底出啥事兒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耿氏不住的搖頭,哭的撕心裂肺。

  就在這時,徐鎖住那邊“撲棱——”一下就起來了,閉著眼睛嚷嚷著——

  “拉臭,拉臭——”

  真是要多亂,有多亂。

  好在丁玨在這,幫著把徐鎖住抱起,去了外麵。

  丁琬抱著哭個不停的耿氏,也不吱聲了。

  既然問不出來,先讓她哭吧。

  總好過憋在心裏。

  終於,耿氏發泄好了,坐在炕上,呆滯的看著兒媳,喃喃的道:

  “沒了,全沒了。”

  “娘,什麽沒了啊。”丁琬不解。

  沒頭沒腦的就隻是說“沒了”,還真是不好猜。

  耿氏指著箱子,帶著哭腔說:

  “三十兩銀子,還有家裏攢的五兩……沒了——都沒了——哇——嗚嗚嗚……”

  耿氏這次的哭,比剛才還要猛烈。

  丁琬蹙眉,不敢相信的瞅著她,咽了下口水。

  乖乖,村裏還有小偷?沒聽說過啊!

  “三十五兩啊,嗚嗚嗚……三十五兩啊……”

  耿氏不停地哭喊著“三十五兩”,丁玨抱著拉完臭臭的徐鎖住回來,放在炕上。

  小家夥累的不行,躺在炕上又睡了過去。

  哪怕耿氏哭的聲音再大,他也全然不顧。

  丁玨從耿氏哭訴的聲音中,已經知道了徐家發生的事兒。

  條理清晰的他,伸手輕碰了下丁琬,壓低聲音,說:

  “姐,你回去瞅瞅你那屋,看可有什麽丟的。”

  一言驚醒夢中人。

  丁琬不敢耽誤,下地穿鞋趕緊回屋。

  推門一看,傻眼了。

  屋子裏亂糟糟的,顯然是被翻過。

  地上一堆碎瓷,是她最寶貝的那套陪嫁茶具。

  炕上的箱子,還有斧子劈過的痕跡。

  好在她的箱籠是水曲柳木,隻是有痕跡,卻沒有壞。

  掏出貼身的鑰匙,將箱籠打開,陪嫁的首飾、銀子都還在。

  “呼————”

  長舒口氣,跌坐在炕上,心裏萬分慶幸。

  還好,還好她的東西還在。

  不然……李郎中那邊的藥錢,都沒法給。

  數出十五個銅板,將箱子再次上鎖。

  穿鞋下地,看著地上的碎瓷,心疼的不行。

  當初因為這套茶具,二嬸還特意在祖母麵前提過。

  要不是母親用她的嫁妝貼補,那事兒都不算完。

  跟了她那麽久的茶具,居然粉碎,這得多大仇、多大怨啊!

  丁琬長歎口氣,實在想不明白偷竊為何還要這般做。

  砸了幹啥,拿走回去用不行?

  從房間出來回到主屋,耿氏正趴在炕上,直門“哎喲”。

  丁玨張嘴想要說話,丁琬搖搖頭,把手裏的十五個銅板放在他的手上,說:

  “我那屋沒事兒,放心吧。”

  丁玨聞言,鬆了口氣。

  “小弟,你回去吧。順道幫我把這藥錢,給李叔送去。”

  “知道了,姐。”丁玨收好錢,看著炕上的人,又道,“要不要我跟裏正說?”

  “不用,直接報官。跟咱爹說。”丁琬強調。

  “好,我明白了。”丁玨重重點頭,直接出去了。

  他等的就是姐姐這句話。

  這事兒裏正管不來,得找縣裏的衙役來辦。

  丟失三十五兩銀子,按照大周朝的律法,這算中等刑罰。

  找到小偷,最少判三年……

  ……

  丁玨離開後,丁琬給婆婆倒了杯溫水,小心翼翼的扶著她起身,說:

  “娘,先把水喝了。”

  “唔……”耿氏呻吟搖頭,眼淚簌簌往下落。

  丟失三十五兩銀子,不管在誰家,都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更何況,這是她兩個兒子的賣命錢。

  丁琬也心疼,可奈何她不能露出悲傷。

  吸了吸鼻子,強壯鎮定的道:

  “娘,喝水吧。銀子雖然丟了,可日子還得過。我們報官,能抓到最好,抓不到也得讓賊付出代價。”

  耿氏迷茫的看著她,哆哆嗦嗦的開口問:

  “能……能找回來不?”

  丁琬看著她期盼的眼神,心知她想聽什麽,可這會兒……

  緩緩搖頭,坦誠的回答:

  “娘,找到是幸,找不到是命。你放心,有我在一天,咱家不會塌。”

  “………………”

  耿氏好長一段時間沉默後,最後還是嚎啕大哭。

  丁琬放下水碗,給熟睡的鎖住蓋上被子,起身出了屋子。

  恰好柳氏聞訓過來,見到女兒疲憊不堪的樣子,心疼的拉著她,道:

  “都,都丟了?”

  “嗯呢。”丁琬頷首。

  拉著母親回自己的屋,指著地上的碎瓷又說:

  “好在我的箱籠是水曲柳木的。不然,我那點東西,都留不下。”

  柳氏心疼的看著地上的碎瓷,咬著牙,道:

  “碎了就碎了,歲歲平安。人沒事兒就行,隻要你沒事兒就好。”

  簡單的一句話,頓時讓丁琬窩心至極。

  深吸口氣,按壓住鼻酸,鄭重的道:

  “嗯,娘放心,我沒事兒。這人別讓我抓著,否則……我跟他沒完!”

  柳氏瞅著碎瓷片鬧挺,出去拿了掃把要掃,被丁琬一把抓住了。

  “娘,不動。等衙門的人來,讓他們看。我徐家兒郎,為國捐軀,我得讓他們瞅瞅,戰士遺孀,遭了什麽待遇!”

  看著女兒咬牙切齒的樣子,柳氏長歎口氣,無奈的說:

  “唉,這事兒哪那麽容易啊!”

  “那也得讓他們看看,看完再掃!”

  “行行行,聽你的,聽你的。”柳氏怕閨女再上火,忙不迭點頭答應。

  因為有柳氏在這邊,娘倆一起照顧耿氏祖孫二人,倒也輕鬆許多。

  主要就是鎖住,不停地拉。

  怕他脫水,拉完、丁琬就給弄些淡鹽水讓他喝。

  忙活了整整一個時辰,孩子終於不拉了。

  熬了些米湯,放些糖喂下,孩子軟趴趴的躺在炕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耿氏就更慘了。

  不停的呻吟,渾身無力,除了喝點水,什麽都沒有。

  未時左右,周氏回來了。

  沒等進屋就開始嚷嚷——

  “娘,我娘家兄弟給了二兩銀子,說是替子旭填補一下。”

  興衝衝的進屋,看到正房的一切,立刻蹙眉。

  徐鎖住看著母親回來,有氣無力的換了聲“娘”,並沒有起身。

  周氏看著兒子不對勁兒,急忙走過去,將孩子抱起。

  軟綿綿的,猶如沒有骨頭一般。

  “弟妹,鎖住這是咋了?咋突然這樣?早上我走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聲音夾雜著質問。

  柳氏不悅,翻了個白眼,道:

  “你這話咋說的,你走的時候好好的,誰希望孩子有病嗎?”

  周氏下意識要反駁,可想起日常自己的狀態,又細聲細語的道:

  “嬸子錯怪我了,我就是問問,問問。”

  丁琬照顧耿氏喝水,等一碗溫水喂下去之後,道:

  “放心,我會給嫂子一個交代。家裏遭了賊,我報了官,一會兒衙役就來了。還有鎖住,他中毒了,也一並查了。”

  “什麽?中毒!”周氏驚呼出聲。

  在農家,吃錯東西常有,但是中毒不可能。

  畢竟沒那個閑錢去買。

  丁琬也沒隱瞞,看著她繼續又道:

  “讓村頭李叔看了,說是吃了番木鱉,這東西北麵沒有,是南麵的。到時候讓衙役去縣裏藥堂、臨鎮藥堂都看看,肯定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