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與我何幹
作者:一汀煙雨      更新:2021-01-21 10:03      字數:3325
  自從參加過圍獵,溫氏就與安陽城中許多勳貴夫人搭上了關係。

  顏老爺見溫氏近來頻繁外出參加宴會,問道:“我見你最近與幾位夫人走的很近,可是在為苒兒相看人家?”

  雖則顏苒比顏瑤大一歲,明年就及笄了,是該提早相看人家,定下婚事。

  但溫氏好不容易搭上的關係,可不是為了給顏苒鋪路的。

  溫氏眸色微閃,隻笑了笑,並沒有正麵回答:“老爺,您也知道,苒兒這孩子與我不親,我雖是有心為她張羅,但隻怕她不願意。不知,老爺心中可有合適的人選?”

  顏老爺想了想,倒還真想起一個:“我瞧著,宣平侯世子不錯。”

  提起宣平侯府,溫氏不免想起已被驅逐出府的宋景暉,心裏有些膈應。

  若不是宋景暉爛泥扶不上牆,顏苒如何能得意到今天?

  溫氏心中不忿,但還是笑著附和道:“這門第自然是極好的。不過侯爺夫人離世多年,府中隻有妾室,老太君如今又不在府中。這兒女親事,妾身卻是不知該與何人去談。”

  顏老爺卻道:“無妨,這事不急,還需問過苒兒和世子的意願才是。”

  溫氏一驚,沒想到在不知不覺中,顏老爺竟已將顏苒的地位看得這般重要,就連婚事還得問過她的意願才行。

  溫氏眉目微轉,柔聲問道:“老爺可曾聽說,那侯府的先世子被逐出府後,不久竟患上了隱疾,此事莫不是那現世子所為?若果真如此,那人的心思未免太深沉了些,妾身隻怕苒兒受了委屈。”

  顏老爺卻不以為意:“成大事者,當要斬草除根。這都是男人的事,卻與女子無關。”

  溫氏笑了笑,順承著顏老爺的話,心裏卻暗忖道,斷不能讓顏苒嫁入侯府,否則那小賤人豈不是更會踩在她們母女的頭上!

  被溫氏和顏老爺議論終身大事的顏苒,此時正在學館上騎射課。

  甄蘅自從圍獵時嚐試過騎馬之後,膽子愈發大起來,如今也敢上馬了,隻不過還要有人牽馬以及從旁護衛。

  甄蘅沒騎多久,就被日頭曬的頭暈,隻好先去休息了。

  顏苒便獨自一人繼續練習騎術,打算試試策馬小跑。

  “顏姑娘!”

  甄蘅剛剛離開,顏苒的馬兒還沒跑起來,便有人叫住了她。

  顏苒勒停了馬匹,隻見來人是蘇虞,她神色淡然的微微點頭示意:“蘇公子。”

  蘇虞看著顏苒疏離的表情,仿佛那天兩人一同遇險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心裏湧起些莫名的情緒。

  說不清道不明,隻覺得有點悶,有點堵。

  蘇虞醒來後,已經是在家中了。

  他當晚被救回去以後,蘇府眾人便連夜帶他回到家中休養。

  據說,他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服下了自製的解毒藥,並處理好了傷口,還將毒蛇全部斬殺,做了完美的自救。

  旁人都讚他智勇無雙,卻是一句也沒有提起過顏苒,可見是她救了他,卻又隱匿離去。

  蘇虞知道此事不簡單,便什麽也沒說,隻為護她周全。

  可是,蘇虞也很清楚,那些毒蛇不可能是顏苒斬殺的。

  也就是說,當時還有旁的人來到現場。

  那人英勇的斬殺了毒蛇,救走了顏苒,甚至可能幫他處理了傷口。

  蘇虞本能的感覺到,顏苒是認識那個人的,並且關係匪淺。

  他很想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和顏苒又有著怎樣的關係,他們是如何掩人耳目的。

  可是,她會告訴他嗎?

  雖然男女學生同上騎射課,免不了要有些接觸,但大家還是十分守禮,各據一方,互不越界。

  蘇虞卻直接打馬到了顏苒的身邊,已經有人好奇的看過來。

  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顏苒不耐煩的催促道:“蘇公子有何事?”

  蘇虞這才緩過神來,略顯慌亂的將視線從顏苒的身上移開,拱手致謝:“那日之事,還要多謝顏姑娘的救命之恩。”

  顏苒淡淡道:“你救我,我救你,是為還恩,無需道謝。”

  蘇虞被顏苒的冰冷無情打擊的神色黯然:“那我們之間的人情,就算扯平了?”

  顏苒點了點頭:“是。”

  蘇虞突然笑了一下,笑容意味不明:“那麽,我們就應該談談另外一件事了。”

  顏苒不解道:“何事?”

  蘇虞定定的看著顏苒,壓低了聲音:“你給宋景暉下毒一事。”

  顏苒神色如常,看不出分毫波動,淡然道:“我不知道蘇公子在說什麽。”

  蘇虞微微一笑,神態篤定。

  “宋景暉先前攀扯你,被揭穿真麵目,逐出侯府。可他仍不死心,還妄圖攀附甄蘅,差點毀了她的清譽。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依你的性子,你必然要出手教訓他。所以你給他下了毒,令他不能人道。宋老太君傾盡體己,花大價錢為他尋訪了不少名醫看診。在下不才,便是其中之一。

  我為宋景暉診斷過病情,他身體強健,年紀又輕,雖然平日裏驕奢淫逸了些,也不至於落到這般地步。所以我推斷,他的病應當是另有隱情。再結合比較你前幾次給我下毒的狀況,我確定宋景暉是中毒,且那毒就是你下的。”

  顏苒聽著蘇虞的一番話,眉目逐漸轉冷:“所以,蘇公子是想威脅我?”

  蘇虞沉默不語。

  顏苒嗤笑一聲,漫不經心的問道:“其一,蘇公子口口聲聲說是我給宋景暉下毒,可有證據?沒有真憑實據,你就敢汙蔑我的清白。我看,蘇公子的好名聲是不想要了!”

  顏苒說著,眸色一厲,原本漫不經心的氣勢驟然變得淩厲,蓄勢待發。

  “其二,便是我做的又如何?宋景暉其心不正,作惡多端,他活該!另外你別忘了,他得罪的人可不隻有我,還有甄蘅。我猜,如果慶國公知道宋景暉的隱疾之症乃是出自我手,說不定還會誇我一句做得好,然後給我兜底呢!”

  顏苒的最後一句話說的輕飄飄的,卻端的是有恃無恐。

  蘇虞看著這樣傲然自信的顏苒,別提有多後悔了。

  他原本隻是想嚇嚇她的,哪曾想沒嚇到她,卻反被恐嚇了。

  看來,這姑娘不吃硬的,隻能試試軟的了。

  蘇虞趕忙解釋道:“顏姑娘莫要誤會,我隻是想確定此事與你有無幹係。既然此事是你的主意,我也知那宋景暉乃是咎由自取,縱然我能醫治好他,也斷不會給他醫治的,你且放心。”

  顏苒聽著蘇虞的話,好像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竟哈哈大笑起來。

  蘇虞一臉懵的看著顏苒,完全理解不了眼下的狀況。

  顏苒一邊大笑,一邊想著,蘇虞的腦子是進水了嗎,跟她說這個做什麽?

  難不成,是在向她邀功?

  他蘇小神醫醫術精湛,天下疑難雜症莫有不能醫治者,所以治好宋景暉也就是分分鍾的事。

  但是看在她的麵子上,他就不給宋景暉醫治了,所以她需得表示感謝?

  顏苒深覺無語。

  顏苒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可看向蘇虞的目光卻絲毫沒有笑意,隻有滿目寒涼。

  她不屑道:“你愛治不治,與我何幹?”

  說罷,她不欲與蘇虞多費唇舌,揚鞭策馬而去。

  蘇虞看著顏苒瀟灑的背影,滿心酸澀。

  “允之,你方才與顏姑娘說什麽了?”

  溫承衍一早就看見了蘇虞與顏苒單獨敘話,也不知蘇虞說了什麽,竟將她逗得那般開懷大笑。

  他很想湊上前來,又覺得不妥,隻能待顏苒離開後才走過來,狀似不經意的向蘇虞詢問道。

  蘇虞掩下心中的情緒,回道:“顏姑娘於醫術十分有天賦,我希望她能拜於蘇氏門下。隻是,她似乎並沒有這方麵的意向。”

  蘇虞一向是醫術大過天,溫承衍聞言並沒有多想。

  隻是當他聽說顏苒竟還精通醫術時,對她的欣賞更多了幾分。

  溫承衍正心情愉悅,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間就變了臉色,憤恨不甘又陰鷙無比。

  那樣好的姑娘,溫容安憑什麽得到她的青睞?

  散學後,溫容安被一群同窗攔住了,拉著他去參加什麽讀書會。

  溫容安平日裏與這些人並不相熟,但自從他在圍獵大會上一顯身手,奪得圍獵魁首並得到盛帝的嘉獎之後,這些人就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邊,好像他們原本就如此交好似的。

  溫容安與同窗們一同來到了清風堂。

  文人學子時常聚集於此,或品茶論道,或比文鬥詩,在互相切磋的過程中,確實令人有所裨益。

  溫容安在一眾舌燦蓮花的青年才俊當中並不凸顯,但到了關鍵時刻,他往往一句話便能力挽狂瀾,引得眾人讚歎不已。

  讀書會結束,又有人提議去尋些紅袖添香的樂子。

  溫容安自是不同他們鬼混,便打算告辭回府。

  可他一起身,忽感一陣眩暈,腳下也有些虛浮。

  旁邊的人關切道:“溫兄可是中暑了?這時節日頭雖不毒,卻也難免有暑熱之氣呢!”

  “是啊,溫兄不如先去旁邊的雅間稍作休息,再行回府吧。”

  溫容安實在頭暈目眩的不輕,便在幾人的攙扶下來到了雅間休息。

  溫容安剛覺得舒服了些,隻聽吱呀一聲,門被人打開了,接著一陣異香鑽入口鼻,再次引起了他的不適感。

  他皺眉看過去,隻見一個半露香肩的女子聘聘嫋嫋的走了過來,嬌聲道:“公子,您哪裏不舒服,奴家幫您看看!”

  溫容安被濃重的脂粉味嗆的一陣頭暈,來不及躲閃,就被那女子撲了個滿懷。

  “滾開!”

  溫容安怒吼一聲,想要甩開那女子,卻發現他的手臂軟綿綿的,竟是用不上一絲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