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兄弟，咱哥倆好好喝一杯，來幹，來幹！”

  “……伯父，您喝醉了，快回房休息一會兒吧！”

  “誰，誰說勞資喝醉了，我沒醉，沒醉，來，咱倆接著喝！”

  “……”

  半個小時後，陸夢雪拉著老人悄無聲息來到客廳，於是就看到了眼前這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

  喝的酩酊大醉的蘇南天拽著陸峰的衣袖，拚命勸酒，陸峰一臉無奈的苦笑，坐在那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看到兩人回來，陸峰如蒙大赦剛想起身，忽然又想起身邊的蘇南天，下意識看了後者一眼，後者果斷地頭一歪，倒在桌上呼嚕嚕地睡著了，鼾聲如雷。

  陸峰：“……”

  陸夢雪：“……”

  兩人不約而同地看了老人一眼，老人也是一臉的恨鐵不成鋼，看著桌上的幾個酒瓶，不住搖頭，歎息道：“這孽子，得有大半年沒喝酒了吧？好不容易喝一回還這麽不節製，丫頭，去把你爸先扶回去。”

  聞言，陸夢雪稍微猶豫了一下就走過去，小心攙起蘇南天，她一個女孩子力有不逮，試了一次沒扶起來，陸峰趕忙過來幫忙。

  兩人合力算是把蘇南天扶回床上躺好，蓋好被子後，兩人就並肩出門了。

  “你沒喝多吧？”陸夢雪問。

  陸峰搖頭，“半斤的樣子，影響不大，到後來喝的都是水，嘿嘿。”

  “還好意思說。”陸夢雪不滿地瞪著他，“你也不知道勸著點。”

  “姑奶奶，我敢勸嗎？”陸峰苦笑，“到底是長輩，我又不好動粗，剛才的情形你又不是沒看見。”

  “那也是你的錯！”陸夢雪哼了一聲，小聲嘀咕道。

  “是是是，我錯了，這總行了吧！”

  “哼……”

  當兩人再回到客廳的時候，滿桌狼藉已經被下人收拾好了，老人拄拐神態安然地坐在那兒，麵前的桌上放著兩杯剛倒好的茶水。

  見他們來了，老人睜眼瞥了陸峰一眼，含糊不清地問道：“你爸沒事吧？”

  “已經睡下了，沒什麽大礙。”陸夢雪道。

  “那就好，丫頭，你先出去溜達溜達，讓我跟你這小男友聊一會兒。”

  陸夢雪微微色變，看看陸峰又看看老人，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做。

  看到她為難的樣子，老人咧嘴一笑，“怎麽，還怕我把你這小男友吃了不成？”

  陸峰也拍拍她的後背，道：“雪兒你先出去吧，我陪老人家聊一會兒。”

  陸夢雪這才不情願地點點頭，又看了老人一眼，小聲道：“待會兒無論他說什麽你都不要往心裏去啊！”

  “了解！”

  ……

  目送著陸夢雪出門，老人這才回過頭，看著陸峰，一指對麵的凳子，“坐！”

  陸峰不敢懈怠，過去坐下。

  一杯茶被推到他麵前，耳邊傳來老人和藹的聲音，“喝杯茶，解解酒。”

  陸峰道了聲謝，也不客氣，端起茶杯喝了兩大口，老人自顧自地說道。

  “看得出來，雪兒很聽你的話。”

  “……”陸峰不懂老人說這話想要表達的意思也不敢胡亂接話。

  老人頓了頓語氣又接著道：“這丫頭的命苦，出生那年家裏發生了些變故，當時三兒在國外執行任務，我也因為政治問題被人關了禁閉，家裏就剩娟兒一個人了，挺著個大肚子，還要支撐這個家，一個女人家，著實不容易。”

  娟兒？陸峰臉色微微一變，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腦海中下意識浮現一個身影，那個女人？

  她真的是雪兒的母親！

  似乎是看穿了陸峰的想法，老人接著道：“沒錯，那次你和雪兒在醫院救的那個人就是雪兒的生母。”

  “那為什麽……”

  “你是想問為什麽後來雪兒會出現在你們家嗎？”

  “是的”陸峰如實說道，這個問題確實困擾他很久了。

  “那個年代，一個女人家生活本來就不容易，更何況還帶了個小的呢，在家上三兒在外執行任務生死不明，她那樣做也有她的難處，我和三兒都能理解。

  不過她後來的那個男人也算是有情有義，離婚後還肯幫她帶雪兒，就衝著一點兒我老頭子都得感激他。”

  老人這一句話算是解開了陸峰所有的疑問，想起繼父那張老實敦厚的麵孔，陸峰也有些歎息。

  就衝老人方才那一句話，他敢肯定，如果繼父能活到現在的話，命運必定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憑借蘇家的實力，陸峰毫不懷疑。

  隻是可惜……好人不長命。陸峰黯然想到。

  “是啊，可惜好人不長命，娟兒那裏南天後來派人給她送了些錢，但你繼父那兒，確實沒有辦法，人死方知萬事空，這份恩情，我老頭子也隻能來世再報答了，至於你嘛……”

  說到這兒，老人不禁抬頭看陸峰一眼，緩緩說道：“你照顧了雪兒十多年，按理說老頭子我也該給你些什麽，你說吧，隻要我老頭子能辦得到的。”

  聽到這兒陸峰已經完全明白了，老人之所以會對他說這麽一番話，完全就打著讓他離開陸夢雪的主意。

  想到這兒，陸峰忍不住發出冷笑，輕輕搖頭，自嘲一般地道：“您老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把雪兒交給我是嗎？”

  “是”老人麵不改色地承認了。

  “為什麽？”陸峰徹底出離憤怒了，他有種想要當場掀桌走人的衝動，但他還是在拚命克製著，腦海中始終回響著一個聲音：他是雪兒的爺爺，他是雪兒的爺爺。

  不能衝動，不能衝動！

  約莫過去半分鍾，陸峰終於是勉強冷靜下來，端起茶杯咕嘟咕嘟一飲而盡，連茶葉都給吃了，臉色極為平靜，平靜的眸子中又似乎隱藏著一隻獅子，隨時有可能會爆發。

  “您老現在可以跟我解釋一下了吧？我需要一個理由。”

  看著陸峰平靜中隱含的瘋狂，一直在暗自觀察陸峰的老人暗自點點頭。

  嘴唇翕動，發出有些沙啞的聲音，不過第一句就讓陸峰愣住了。

  “我蘇家兩代從軍，我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都為國捐軀了，就剩三兒這一根獨苗，我原本的想法是讓他生個兒子好繼承香火，奈何，造化弄人，他也學他兩個兄長參軍去了，二十多年生死下來，戰功倒是積累了一些，隻是這香火一事卻沒了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