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喬蕾蕾臉色不好，黎頌便覺得自己不能把話這麽丟下就走，他說：“這些都是她自己做的選擇，你真的沒有必要自責。這話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說，你自己要看開點。”

  喬蕾蕾依舊沒出聲。

  “時間差不多了，你放心起飛吧。”梁湛廷勸走黎頌，“我來開解她。”

  黎頌最後深看了喬蕾蕾，留下一句“再見”，然後灑脫的轉身離去。

  在他走了幾分鍾後，在梁湛廷還在等喬蕾蕾自己的情緒緩和過來時，宋恩突然出現在了機場大廳。

  喬蕾蕾懷有心事，沒有注意到她的出現；

  梁湛廷也沒有第一時間看見宋恩，隻是阿威他們向他這邊靠了靠，因為附近又冒出一群私人保鏢。

  “那是宋恩嗎？”還是路人第一時間認出了她。

  機場大廳的這一角頓時變得有些混亂。

  “總裁，我們盡快離開吧。”阿威建議道。

  梁湛廷卻朝宋恩那邊看了一眼。

  她應該是來送黎頌——或者說是挽留黎頌的。

  深黑色的墨鏡也掩飾不住背後那雙眼睛裏的焦急。

  梁湛廷覺得喬蕾蕾得知了宋恩的真實身份，必然想要見她一麵，因此對阿威說：“派我們的人過去幫忙，並跟宋恩說一聲，蕾蕾想要見她。”

  “是。”

  怔怔失神的喬蕾蕾在聽到梁湛廷嘴裏說出“宋恩”兩個字時，茫然的抬起頭，問道：“宋恩來了？”

  “嗯，在那邊。”梁湛廷用眼神給她指了個方向。

  喬蕾蕾循著看過去，隻見一大堆人舉著手機向同一個方向圍過去。

  機場安保和地勤都在迅速向那邊靠近，但看這混亂程度，場麵一時半會很難恢複。

  “我們先去VIP室等她。”梁湛廷注意到周圍時不時有人向他們這邊看來，一副積極努力識別他們身份的情況，這誘使他內心的警報雷達滴滴作響。

  雖然擇日不如撞日，既然在這裏遇見了宋恩，就快刀斬亂麻的解決，可是他也不希望節外生枝，再出什麽禍端。

  因此在和喬蕾蕾說完之後，他就拉著她避開了公眾視線。

  他們在VIP室等了半小時，宋恩才神情沮喪的出現。

  進來的時候，她還在接電話。

  “嗯，嗯……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聽語氣，電話那頭應該是經紀人。

  宋恩的眼睛紅紅的，掛了電話就徑直來到喬蕾蕾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VIP室的空調開得有點猛，喬蕾蕾將空乘多給她拿的那條毯子給宋恩遞了過去。

  “謝謝。”宋恩的聲音像浸過水的海綿，再稍微用點力就能擠出哭腔那種。

  喬蕾蕾收回手，很輕的喟歎了一句，“那麽多條路可走，為什麽偏偏要選這條最難的呢。”

  宋恩給雙腿蓋上空調毯，“可能當時腦子進了水吧……不過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難處，我既然選了個進娛樂圈，再苦再累也無怨無悔的。”

  “我不是說這個，”喬蕾蕾頓了下，“蔣藍芝。”

  宋恩愣住了，她驚恐的看著喬蕾蕾，良久沒能說出話來。

  整個VIP室就這麽陷入了沉靜。

  過了好一會兒，宋恩才像是終於緩過神來似的，噙著淚光說道：“也不是很難。我都做到了。現在我覺得自己不欠你什麽，我的命是自己的了。”

  “黎頌是怎麽和你說的？他說我為了方沁，要想方設法毀掉程立銘嗎？”這話，不僅是問宋恩，也是想要說給梁湛廷聽。

  黎頌隻顧衝鋒陷陣，可留下的很多問題，都需要她自己慢慢去化解。

  梁湛廷不知道她就是方沁，所以黎頌利用一個想要報答喬蕾蕾恩情的人去對付程立銘，這中間還需要一個強有力的理由來圓整個邏輯說法。

  在喬蕾蕾說完之後，宋恩點了點頭，目光中閃爍著不確定，“難道不是嗎？”

  喬蕾蕾眨眨眼，表示了肯定，“我是一直都在想辦法對付程立銘，但我從來沒有想過這種極端的方法。”

  “這不是頌哥的錯。”宋恩第一時間維護了黎頌，過後又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激動了，會暴露出內心的真情實感，因此強行冷下了臉，壓抑自己的真心，“主意確實是他想的，但他從來沒有逼迫過我做我不願意的事情。這一個計劃能圓滿完成，純粹是我和他通力合作的結果。”

  “為了別人，冒著風險去更改掉自己的容貌……你是怎麽想的呢。”即便已經和宋恩——不，蔣藍芝麵對麵坐著，她也還是不能完全接受這個事實。

  蔣藍芝臉上已經完全看不出過去的一丁點痕跡了。

  否則，無論如何她也會認出她來的啊。

  喬蕾蕾止不住的感覺到可悲。

  方沁的死去已成定局，何必要犧牲掉一個無辜的局外人。

  原本她幫助蔣藍芝的時候，就沒有盼望蔣藍芝拿什麽條件來回報她。

  現在卻讓她得知了這樣的結局……

  “你是不欠我了，可我欠你的了啊。”喬蕾蕾苦笑。

  “大可不必。”蔣藍芝在這一刻顯得格外灑脫和從容，“我挺喜歡這張臉的。她給了我自信，也給了我進入娛樂圈的機會。我說過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與任何人沒有關係。如果你非要覺得我做的這些讓你不安，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想要做什麽，我管不了，也攔不住。”

  說完，她陡然想到什麽似的，眼睛亮了下，“既然你硬要這麽想，不如就幫我一個忙吧。”

  “請說。”

  “我這個身份，終究是不能公布的。蔣家於我不是親人，而是仇人。如果他們知道我現在的狀況，指不定要搞出什麽幺蛾子。”蔣藍芝露出高傲的笑容，“我會以新的身份好好活下去，活得比他們誰都要精彩！”

  不知道是不是蔣藍芝最後這番話打動了喬蕾蕾。

  她忽然覺得一個人變成另外一個人也不是極端可悲的事情。

  在回程的路上，喬蕾蕾從內而外的感覺到虛弱，疲憊，她歪著身子躺下，頭枕上梁湛廷的大腿，“或許應該想開的人是我，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