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程立銘將手裏的鋼筆往桌上一扔，冷臉質問道：“要是這個活動這麽沒有價值，你們認為——這上麵已經簽訂了讚助協議的公司都看不出來嗎？”

  眾人同時愣住。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時間裏，程立銘逐條駁斥了運營部員工的意見。

  會議結束後，所有人都領到了新工作——做方案全方位、多角度論證這次合作的價值，並且要求在今天下班之前整理上交。

  張白雪午間休息的時候，去運營部拿材料，無意間聽到兩個員工在怨聲載道的議論。

  “上邊的心思真的太難猜了，以前碰上類似的事情不都是原封不動的拒絕嗎……這次卻要我們當舔|狗！”

  “你小聲一點啦，被別人聽到就慘了。”

  “我今晚有演唱會耶！而且這件事情忽然扭轉風向，丹丹她們幾個一開始就提出這個合作可行的婆娘現在可得意死了，你都沒看到她那個樣子……”

  後麵關於辦公室鬥爭的內容，張白雪沒繼續聽。

  前麵的，她隻聽個大概也明白了。

  程立銘這是要和喬蕾蕾合作。

  上次她單憑一條手鏈詐他，沒詐出什麽，他道歉的態度好，邏輯也成立，她便沒有繼續追究。

  可她不明白程立銘願意和喬蕾蕾合作。

  張白雪最近前胸總是不舒服，她問了當醫生的朋友，人家都是勸她不要生悶氣，有什麽不開心的一定要說出來，及時發泄，不然過兩年很容易出乳腺問題。

  這會兒才中午，她要是不去找程立銘問清楚，憋到晚上還真要難受死。

  張白雪想著便去了程立銘辦公室。

  程立銘早上訓人消耗了精力，這會兒已經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睡著了。

  張白雪輕手輕腳的進門，沒有吵醒他。

  程立銘的手機就放在身旁，張白雪拿起來，一解鎖屏幕就看他和喬蕾蕾的聊天記錄。

  聊天內容沒什麽特別的，一人一句，很正常，但張白雪拉上去就發現，程立銘騙了她。

  他明明昨天就說他把喬蕾蕾的手鏈還給她了，可他半個小時之前卻還發消息給喬蕾蕾，問她什麽時候方便，他將手鏈拿去給她。

  張白雪冷靜的將手機放回了原處。

  她很清楚，如果她為這麽點事情把程立銘叫醒，兩人必然又吵一架。

  而且到最後，程立銘七拐八繞的，一定不僅能將問題解釋清楚，甚至還可能歸結為她的錯，比如問她是不是最近工作壓力太大了，所以情緒起伏大，讓她請假休息幾天。

  這不是張白雪要的結果。

  而且這樣也沒法斬斷程立銘心裏那點念想。

  張白雪默默的走出了他的辦公室，到洗手間洗了把臉，讓自己冷靜下來。

  “賤人。”

  “綠茶婊。”

  張白雪惡狠狠的對著鏡子咒罵了幾句。

  .

  梁湛廷是在喬蕾蕾帶人去懷沃和程立銘簽讚助協議的那天，得知了懷沃要讚助漢服文化節的事情。

  喬蕾蕾為漢服文化節付出多少他都看在眼裏，之前她和別的公司簽合作協議，他都沒有說過什麽，這次要是插手，會顯得特別突兀。

  他想不到喬蕾蕾主動找懷沃合作的原因，畢竟她之前表現得是那麽討厭程立銘。

  “總裁，我給您加點水吧……”旁邊的周涵看著梁湛廷舉著個空杯子發呆半天了，忍不住出聲道。

  梁湛廷回過神，鬆開了杯子，“嗯。”

  周涵回來的時候，梁湛廷和群裏的朋友們聊的很熱鬧。

  喬蕾蕾在他們眼裏簡直就像一個萬花筒，永遠不知道她會在下一秒打出什麽出人意料的牌。

  韋楓：“廷哥，我覺得你不用去猜，猜多累啊。況且女人的心思你猜不透！你就問她！問她是最簡單的！”

  梁湛廷蹙眉。

  直接問的方式他又不是沒試過，隻不過他覺得嬌妻是個小騙子，經常做些心口不一的答案。

  他有時候聽得出她說的是不是真話，但即便聽出端倪又有什麽用，她也不會和你說心裏的真正答案。

  還是A群的說法更靠譜——

  “廷哥你好奇就多參與。”

  “多關心關心嫂子，一定能接近你想知道的真相。”

  於是這天下班回家的路上，梁湛廷突然拿出了一個喬蕾蕾從未見過的禮盒圖。

  “國風健康禮盒？”

  “嗯。”梁湛廷一本正經的說道：“既然今年漢服文化節含金量這麽高，那我得珍惜這個機會。我讓設計部按我的需求做的禮盒初稿，你看看，給點意見。”

  喬蕾蕾尚未覺察到某人身上的醋意，接過平板真的研究起了禮盒。

  北川集團的主線產品中有中成藥，的確可以通過新的表現方式，做出這麽一個國風健康禮盒，作為文化節期間的贈品。

  隻是……

  主張年輕健康活力的漢服文化節，送藥……這不好吧？

  寓意上就挺奇怪的……

  但這件事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行性，關於禮盒的具體內容還有待商榷。

  “我是這麽想的，禮盒中可以放幾樣公司的產品，然後加入些我們合作商供應的日化小件，比如免洗洗手液，國風口罩之類的……”喬蕾蕾正兒八經的和梁湛廷討論起工作。

  梁湛廷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心思卻押在了如何提及懷沃的事情上。

  就在這時，喬蕾蕾的一句話讓他找到了機會——

  “我打算在月底辦一場讚助商答謝酒會，請所有已經簽了協議的公司代表出席……”

  “挺好的。”梁湛廷一口應下，“定好日子之後通知我，我會調整好行程。懷沃那邊大概率會派程立銘過來吧。”

  喬蕾蕾愣了下，“隨他們吧。”

  “這次是懷沃主動找上你要合作的嗎？”梁湛廷看似不經意的問道。

  “……差不多。”喬蕾蕾有些心虛的撒謊，“那天我去電視台的時候，正好碰上懷沃的人。”

  梁湛廷沒有懷疑她，進一步問道：“不抵觸嗎？”

  他這話裏省掉了主語，但喬蕾蕾明白他的意思。

  “抵觸還是抵觸的，隻能說程立銘這個人不值得我們深交。但他阿澈的爸爸，我們真的和他鬧太僵，受傷害的還是阿澈……而且我現在努力學會公私分明，盡量不讓私人感情影響到工作。懷沃重視這個機會，也算是對我目前工作成果的一種肯定，從這個角度上看，我還是願意和他們合作的。”

  喬蕾蕾答每一個字的時候都很小心，現編說法讓她後背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好在梁湛廷今天沒有像平時那樣一直捏著她柔弱無骨的手，不然手心裏的汗她沒法解釋。

  “嗯，隻要他們願意給錢，能達成合作就是雙贏。不想看見他，就把後續工作交給其他人去負責。組裏人手夠不夠？不夠的話隨時找我，我給你調人。”梁湛廷和風細雨的說。

  “現在都還轉的過來，芳華那邊的人雖然年輕，組織大型活動的經驗少，但好在踏實好學，暫時都沒有什麽問題。不過後續肯定要找你幫忙的，到時候就要辛苦我的大助理先生啦。”喬蕾蕾抱住他的手臂，嫣然一笑，也終於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