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虛張聲勢吧！”俞芳華不相信現在的懷沃還有全行業封殺一個小人物的閑工夫，“殺雞儆猴嘛。”

  “但他們確實就是嚇到我了啊……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算了，不和你多說了，我還得回公司打卡下班。我隻求能順順利利的離職，別的我也不奢望了，別整出什麽幺蛾子就行……”

  和人資妹子道別後，喬蕾蕾兩人去吃了簡餐。

  飯後，她堅持送俞芳華回家。

  俞芳華情緒很是低落，喬蕾蕾也沒好到哪去，兩人一路相對無言，隻有電台頻道在吱吱喳喳。

  等將俞芳華送到家樓下，喬蕾蕾的最後一絲精神力都被耗盡了。

  但她不想自己身心俱疲的樣子被俞芳華看到，因此堅持開出了小區，在路邊找了個臨時停車場休息。

  夜色四降，街市上的路燈霓彩閃爍，喬蕾蕾趴在方向盤上，原本隻是想小憩一會兒，但忽然不知道打哪湧出來的悲傷浸染了她的心。

  喬蕾蕾感覺到鼻子發酸的時候，眼淚已經溢出了眼眶。

  她到處找紙巾沒找到，手肘還被自己不小心嗑了一下，眼淚掉得更甚。

  喬蕾蕾幹脆鬆開安全帶，蜷起雙腿，將頭埋進自己的膝蓋裏，肆無忌憚的任憑眼淚橫流。

  這是她重生回來之後，第一次哭得這麽厲害。

  她的情緒中有擔憂，有煩惱，更有自責和悔恨。

  為什麽她沒能早點看出程立銘和張白雪是混蛋？！

  如果她早有防範，事情又怎麽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積業難，守業更難，眼看著父親的家業被蠶食至此，喬蕾蕾卻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這感覺就像是萬箭穿心。

  哭了好一會兒，喬蕾蕾更累了，連抬手臂的力氣都沒有，指尖微微打著顫。

  她不能就這麽把車丟在這裏，可是再勉強開回去又擔心出交通事故，幹脆打開手機約了個代駕。

  安排好後，喬蕾蕾忽然靈光一閃，有了個想法，於是連忙用衣服擦幹了涕淚，給黎頌撥了通電話。

  電話很快接了。

  黎頌：“怎麽了？”

  在他麵前，喬蕾蕾沒有掩飾，“懷沃不行了。”

  黎頌頓了兩秒，“我知道。你，哭了？”

  “我沒事。我有一個想法。”喬蕾蕾開門見山，直驅重點，“之前我跟你說過，我有一個賬戶托管在瑞士的一家基金會裏。之前我試過想要拿我自己的錢出來，但因為喬蕾蕾這個身份不是這家基金會的會員，他們認為我即便知道方沁的賬號，也還是需要找個擔保人……”

  黎頌會意，不等她說完便問：“亞特蘭基金會？”

  “是。”

  “我是會員。”

  “什麽時——”喬蕾蕾微詫。

  “方伯伯當年也和我提過，我……存了點老婆本。”黎頌一貫正經十足，突然說“老婆本”三個字，他自己都臉紅。

  聽到電話另一頭沉默不言，黎頌就更覺得尷尬了，趕緊揭過，“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他們問問，看看具體有些什麽要求，需要提供哪些證明。盡快幫你解凍賬戶資金。不過……方伯伯當初敦促你存下那筆錢，不是為了讓你現在丟進懷沃打水漂用的。”

  他的語氣慢慢恢複了嚴肅，“如今的懷沃早就不是你管理下的懷沃，年前，研發中心就有人才出走風波。當時研發部就流失了很多資源，但高層就好像瞎了聾了似的，居然覺得他們主動出走是好事，這樣方便公司完成新一輪的轉型，還省了點錢……

  等到現在，他們才想起人才出走帶走的是核心技術，是知識力量，而在信息戰爭時代，這就是財富。這群豬腦子早就在做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事，現在終於到他們體會報應的時候了。”

  “你……”喬蕾蕾怔住，“懷沃的事，你為什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我不瞞你。”黎頌誠實而坦蕩，“懷沃變成現在這樣，的確有我的‘助力’。當初我沒有想到能再遇見你，我以為你死了，腦子裏就隻有一個想法……這些東西不能留給他們，特別是不能留給程立銘。前段時間你向我坦白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我沒有立場怪你，所以你不需要跟我道歉。”喬蕾蕾的心情複雜得難以言喻，不過她還算冷靜，“如果單憑你一個人想要毀掉一個企業，那也是蚍蜉撼樹……內部的崩盤腐壞，才是讓它變成今天這樣的罪魁禍首。”

  黎頌舒了口氣，“那你還要去救這樣的懷沃嗎？”

  喬蕾蕾：“我想把它重新買回來。”

  黎頌：“……你存了這麽多？”

  隨便在國外開個戶，存了百十來個億？

  “不是……我全部拿出來都還不夠，但我打算再想辦法。”喬蕾蕾捏著手機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力道，“我不能看著懷沃就這麽沒了。”

  “一時半會兒，我拿不出錢給你。再過一段時間吧，我想想辦法。你……”黎頌欲言又止。

  喬蕾蕾不明白他的意思：“嗯？”

  “沒什麽。你別給自己那麽大壓力。即便你現在能拿出那麽多資金，驟然要買懷沃，也挺奇怪的。這件事我既然知道了，就不會不管，而且懷沃內部也不會讓它轉眼就倒了。再過一段時間看看吧。”

  “嗯，急也急不了……今天是聽說了點消息，亂了心神。”說到最後，喬蕾蕾自己都笑了。

  情緒這東西來的快，去的也快，哭過一場後，她已經平靜舒緩了很多。

  結束後黎頌的電話後，她看了看代駕的行程路線，估摸著他還有一小會兒才能到，靠著方向盤準備再眯一會兒，梁湛廷忽然打電話來。

  “剛剛怎麽一直占線。”他明顯不悅。

  “今天遇見了一個老朋友，陪她辦了些事情，結果自己回家的半路，覺得好累，就叫了代駕……剛剛和代駕溝通具體位置。”喬蕾蕾不太流利的撒了個謊。

  梁湛廷的情緒說變就變，好像半分鍾前一肚子怨氣的人不是他似的，“哪不舒服？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你有按照家規好好觀察自己的身體嗎？”

  家規……

  想問是不是懷孕了就直說，遮遮掩掩的反倒顯得滑稽。

  “沒懷孕，可能就是累了。這麽想想，還是上班的時候最舒服，出門太辛苦，我明天要在家躺一天，好好養精神。”喬蕾蕾順勢撒了個嬌，“你什麽時候回來？”

  她不是軟弱的個性，可有時候偷偷懶，依靠一下梁湛廷，就像是個自己放了個假，從頭到腳都輕鬆。

  “快了。”梁湛廷無意識的看了一眼手裏的一遝材料，眉頭緊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