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算神醫在又如何，陛下的病就算神醫也無能為力。”

  原本還激動的張妙竹微微歎了口氣，至此已無話可說。

  “按照你說的，陛下病重已無回天乏術，現在隻能靠著藥物勉強續命，想必他自己也清楚這一點，竺涵雙抓你也隻是怕你將秘密泄露出去，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早晚這件事都會被發現。”蘇汐南想了想說，張妙竹微微垂下眸子，點點頭思索片刻繼續道：“是這樣沒錯，但陛下的病情來的突然，而且來勢洶洶，若非及時醫治他怕是早就……”

  蘇汐南問：“他是何時病重的？”

  張妙竹說：“三年前，病重後一直由大醫師親自照看，旁人根本不知道陛下身體具體情況。”

  “你懷疑此人？”蘇汐南神色淡淡，她斷不會無緣無故的提起這個大醫師來。

  “這不是我懷不懷疑的問題，宮中早有傳言，說大醫師乃皇貴妃的人，當然說這話的後來不是莫名其妙的被定罪便是犯下重錯被誅殺，如今沒人敢輕易提起。”

  “可你卻敢，我想你在宮中並非禦醫助手這麽簡單吧。”

  那一瞬間蘇汐南抬眼，眸中帶了幾分疑惑，張妙竹手指微微顫抖，她一把握住了淡笑道：“你倒是一如既往的聰明，沒錯我現在確實已經不再是助手，太醫院由大醫師掌管，旗下又分了四大禦醫，而我在去年剛好坐上禦醫之位。”

  “去年恰巧陛下病情加重。”蘇汐南道。

  張妙竹並沒否認，“是，正是因為病情加重需要人手。”

  真是好一出大戲，蘇汐南不禁唏噓，張妙竹是通過柔妃提拔才入了太醫院，而這位大醫師竺涵雙十有八九又是皇貴妃的人，無風不起浪一般謠傳都是有根據的，因此說來說去倒不如說是這兩位後妃之間的鬥爭，至於皇後又在其中扮演怎樣的角色就不得而知了，總言而之非常複雜。

  蘇汐南手撐著臉已經有些困意，再看蘇卿辭早不是神識飄哪去兒了，對於張妙竹說的這件事他幾乎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完全當做沒聽到。

  “蘇哥哥，這樣下去朝堂必將大亂，你或許可以幫幫我……”張妙竹突然握住了蘇卿辭的手，將他的神識瞬間拉回，蘇卿辭微微蹙眉看了她一眼，沉聲道：“與我何幹？而且你該不會真以為慶武帝會任人擺布吧，他斷然不會輕易讓出江山更不會被人左右，你要擔心的從頭到尾隻有你自己，太醫院不該幹涉政事亦不能與後妃有牽連，你涉世未深還是早已抽身自保的好。”

  說完後蘇卿辭站了起來，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回房間休息去了，走之前還衝蘇汐南說：“你也一樣。”

  “哎？”蘇汐南無辜的指著自己一臉不解，怎麽就一樣了，她才沒管過這些事好嘛。

  夜色降臨，蘇汐南為張妙竹安排了住處，尋思著要不要想辦法把她送走，一直待在這也不是辦法，而且正如蘇卿辭所說有些事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汐南。”她正想著，張妙竹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蘇汐南這才回過神來，“怎麽了？”

  “多謝你這次救了我，不然我確實已經死路一條，有些事我不想爭辯什麽，但你應該也知道朝堂動蕩亦會民不聊生，特別是各方人都在盯著的時候，我們誰也做不到獨善其身。”

  “你想說什麽？”蘇汐南眯起了眼睛，張妙竹一如既往敢說敢做，當年還是個天真的小姑娘，轉眼間成了至高無上的禦醫，甚至還被牽連進朝堂之爭的漩渦中。

  如她所說，不管是誰確實很難做到獨善其身，特別是擁有這麽多產業並家財萬貫的蘇汐南，誰都可能將自己摘出去她卻非常困難，更何況雖然她不認，但不少人認定她與皇室的關係，先是九公主又是宋辭三皇子，再來個太子，她百口莫辯，說白了最終所有事都會慢慢演變成奪嫡之爭，而這些人便是暴風雨的開端亦是操控者。

  張妙竹神情凝重，她說：“我希望你幫我，當然我不強求，畢竟你也有不幫的理由，而且蘇哥哥說的對，隻是我已經深陷其中無從選擇。”

  “你為什麽會進宮？天下那麽多條路可以走，你卻偏偏選了最為複雜的一條路。”蘇汐南長歎一口氣，雖說是太醫院，但何嚐不是荊棘叢生，哪有在外行醫自由快樂，她將自己推入進了深淵，想在爬出來確實相當困難，而聽到她說這些的時候張妙竹卻苦笑了起來，眼中頗有不甘，“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幸運一直都有人在身邊保護你，你隻知我進了太醫院坐上了禦醫的位置，可這一路多少次我都是死裏逃生，我被人綁架過被人賣進過青樓我甚至當過別人的小妾，那些屈辱與不甘你何曾嚐試過？誰不想幹幹淨淨誰不想自由自在，可經曆過那些事以後我隻知道不做人上人隻有被人欺淩的份，我甚至都沒資格哭，汐南，我真的好羨慕你……”

  她眼中淚光閃爍，手指緊緊抓住了自己的衣服，指關節泛白青筋凸起，那些過往於她而言實在不堪回首，此刻提起何嚐不是在淩遲自己的心，蘇汐南看她這樣終究不忍，安慰道：“苦盡甘來，你已經走出來了，現在不是挺好嗎？”

  “好？我這顆腦袋隨時可能搬家，我的一言一行都會招來禍患，可你知道為什麽我還是涉險，因為不這麽做我一無所有。”

  蘇汐南從她眼中看到了瘋狂與執拗，自她踏上那條路起確實早已五回頭路走，說來也是可惜，她終究不再是當年那幾個女孩，對於張妙竹的經曆蘇汐南是同情也是不忍。

  “對了，你知道我是因何被賞識的嗎？”張妙竹突然反問，蘇汐南不解的搖頭，她笑著說：“因為蘇哥哥那張藥方，你說奇怪不奇怪，我和竺涵雙竟然都是因為蘇哥哥當年的藥方，說實話我真的要感謝他，是他救了我，給了我希望。”

  那一瞬間蘇汐南腦中嗡嗡作響，總覺得那一條流程不太對，可自己一時間也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