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即將開始的大亂鬥(一)
作者:兔兒知秋      更新:2022-02-22 13:32      字數:2238
  “殺人總會有個理由,或為報仇,或是為民除害,不過想要刺殺一個縣令也是有些難度的,高勉沒有住在衙門內院,而是另購房產,府上的護院少說也有數十人,會在夜晚輪流值班,平頭百姓潛入宅邸都很難,何況在殺人後不被發現全身而退,所以說殺高勉的真正凶手隻能是兩種人,他的同僚或者他府上的人,當然他們背後說不定各有勢力,畢竟陳留高家也是不好招惹的。”

  祁斯聽後微微點頭,“那個抱狗的丫鬟小翠已經從高府逃走了,郗遐正派人四處找尋,至於縣衙其他屬吏,短時間內也查不清,而且明日究竟會發生什麽事誰也不知曉,郗遐這會恐怕也在和江惇、步布商議城中防禦部署等事宜。”

  文澈簡單用罷飯後,就和祁斯來到書房,祁斯早已備好中牟縣城防圖,文澈掌燈細看,四座城門、衙署、糧倉、監獄及各街市裏巷分布,都有詳細標注。

  中牟曆代都是軍事要衝之地,北部有一條橫貫東西的渠水,其他細小河流大多是匯入渠水,剩下的則是注入圃田澤及萑苻澤,春秋時鄭國的一次奴隸起義就是在萑苻澤。

  中牟縣東北有官渡,水塘遍布,百姓多已打魚為生,縣南則以種植為主,經常是南旱北澇,一旦莊稼收成不好,縣衙小吏就會增加漁稅找補。

  文澈手指觸在圖上某一位置,劍眉微蹙,沉聲道:“你傍晚前收到的消息,有個線人死在了萑苻澤附近,難道那些人已經開始行動了嗎?”

  祁斯的神情在明暗光線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那是一種無奈的苦笑,裏麵深藏著內疚和自責。

  因為死的人就是竇構的兒子宗載,這個名字還是祁斯給他取的,宗載一直是祁斯的隨行小廝,在竇構死後,宗載主動提出要去做線人,順便追查殺害自己父親的凶手,祁斯就把他安插到驛館負責打探消息,他不過十六七歲,還沒有娶妻生子,也沒有來得及報殺父之仇,就這樣慘死,祁斯感覺愧對竇構,沒能保住他唯一的兒子。

  祁斯此刻把所有的情緒壓了下去,淡淡說道:“還是我太大意了,應該多派人手過去驛站那邊的,他臨死前在地上留下莫愁裏三字,那些人很可能就藏匿在城南的莫愁裏。”

  文澈繼續伏案看著城防圖,用命令的口吻說道:“你馬上去找郗遐,現在城內還沒有什麽動靜,他們要是早有預謀的話,也快該活動起來了,明日你隻需把郗遐吩咐你的事辦好,其他事我來做,宗載的死隻是個開始,也許城中還會有人喪命的,不管是姚長林,竇構,還是宗載,我們能做的就是盡量不讓他們白死。”

  秋日的清晨微涼,薄霧氤氳,牟山下栽種著一片柿子樹,樹上綴滿了一盞盞橙黃色的燈籠,秋風一吹,散發著甜甜的氣息。

  巳時左右,由千餘官兵護送的貢品車隊已經陸續行駛到中牟縣城東郊四裏的驛站,車上懸掛著旗幟,皆書進貢字,此番進獻的貢品中除了有雜香細葛蕉布、明珠、大貝、玳瑁、孔雀和五色鸚鵡等珍奇,還有白鹿一隻,貢馬數百匹。

  廣州刺史滕並為了討好司馬衷,特意進獻祥物白鹿,想要憑獻寶之功入洛陽為官,重新得到朝廷重用,其父滕修仕吳為將,擔任廣州牧多年,後來投降西晉,職務不變,仍鎮廣州,不過滕並與父親不同,不願隻做個偏遠之地的封疆大吏,更想要入值樞機,這次正是個絕佳的機會。

  司矩是廣州刺史滕並的屬僚,負責護送貢品,這一路還算順暢,隻是北上途中下了幾場大雨,像白鹿這樣的祥瑞珍禽若是淋了雨生了病,倒是難辦的很,隨行的飼養員建議在此休息一日,藍芩一大早就趕去驛站接待他們,額外添置的飯食草料自然又是公款消費,護送貢品的軍隊都暫時駐紮在東郊,而押解東瀛公的兩千人馬的軍營則駐守在北城門外。

  班甫擔任兵曹從事,隸屬於司隸校尉,是許奇的心腹,許奇派遣他帶領兩千人馬押解東瀛公回洛陽,是他吩咐梁遇提前趕來中牟縣通知當地官員早做防備。

  班甫比司矩一行人早到中牟縣,他已經把東瀛公暫時關押到城中一秘密宅邸中,這宅子的主人正是司隸校尉在中牟縣安插的耳目趙用汲,並讓梁遇親自看守。

  “班兵曹,一路辛勞了。”

  潘豹含笑引著班甫走進衙門議事廳,郗遐剛才就在這裏分派兵力去守四處城門,不過很快就和步布、祁斯離開了縣衙,隻留下潘豹在這裏接待班甫。

  “高勉死了,如今中牟縣是由誰主事,潘府丞到這裏隻是協助郗遐查案的,這裏的事你能承擔得了嗎?”

  班甫出身於扶風班氏,儒學世家,雖然班氏家族沒落,但是他對喜好追名逐利,趨炎附勢,和石崇一起討好權臣賈謐的那些人無甚好感,潘嶽也在其中。

  潘豹坐在茶幾旁的椅子上,神色微變,說道:“班兵曹,郗遐是奉旨持節到中牟縣調查高縣令一案,在這裏誰都得聽從他的差遣。”

  班甫抬眼望向潘豹,又問道:“既然如此,那我來到縣衙已等候多時,他為何避而不見?如此怠慢我等是何道理?”

  潘豹幹笑兩聲道:“班兵曹有所不知,他年紀雖輕,但態度傲慢,昨日就把一名書吏開除了,就因為他多問了一句,別說我了,就連荀太守他也未必瞧在眼裏,他能擺這麽大的架子,還不是因為朝中有裴侍中在。”

  班甫冷哼一聲,“郗遐仗著平叛張昌有功,就這般目中無人,恐怕連他的叔公行事都不敢如此囂張,快去把他找來,我有要事與他相商,若是遲些出了什麽岔子,這責任全都由他一人來擔!”

  一般來說貢品車隊經過,沿途官員都需迎護,確保貢品完好無損,不過眼下郗遐更關注的是營救東瀛公的人是否已經暗藏在城中,或許還會有其他的勢力攪和進來,朝中謀逆餘黨最不想看到東瀛公活著回到洛陽。

  昨晚曾寶和石冰順著密道就來到了鵲仙苑的一間閨房,房內落了許多灰塵,曾寶又把鵲仙苑各處搜尋了一遍,什麽人也沒發現,隻在石階上撿到一個花滿春的木牌,這是一家城南的下等青樓,嫖客大多是小混混、腳夫夥計等草民,這個木牌多半是某人匆匆離開鵲仙苑時掉落在這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