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節 月下心事(三)
作者:兔兒知秋      更新:2021-02-19 10:47      字數:2239
  “雨輕小娘子,我看著這白鹿和小鹿倒是有些神似,很像一對母子。”

  憐畫歪頭想了一下,又笑道:“雨輕小娘子以前不是講過一個母鹿斷腸的故事,有個叫許真君的少年很喜歡打獵,一次他射中一隻小鹿,卻見母鹿痛憐愛子,奮不顧身的奔向小鹿,以舌舔撫其身上的傷痕,無奈箭深傷重,小鹿身死後,母鹿徘徊悲鳴不止,最後也倒地而亡,少年見此景甚為驚奇,後來撥開母鹿的腹部才發現它已肝腸盡斷,少年悔恨不已,折毀弓箭,發誓永不打獵。”

  “雖然人畜有別,但愛子之心卻是相同的,舔犢情深亦是如此。”雨輕淺笑道:“沒想到你也看得懂畫了,看來憐畫這個名字沒有起錯。”

  “雨輕小娘子,難道你不覺得這兩幅畫的筆墨神韻很像嗎?”憐畫笑問道。

  雨輕凝視著這兩幅畫,沉吟道:“也許吧,不過我還是更喜歡那幅《小鹿圖》,雖然畫技青澀,但是每每回憶起,都覺得很溫暖,他可是第一個主動關心我的陌生人,我不會忘記他的。”

  憐畫在旁開始整理那疊左伯紙,她倒是希望那位小哥哥和子初小郎君是同一個人,那樣雨輕應該會更歡喜的。

  “明日找人把阿遠哥哥的這幅《白鹿圖》裝裱起來,也不知道阿遠哥哥的那幅《金穀宴樂圖》畫得如何了?”

  雨輕放下毛筆,自語道:“祁斯在來信上說阿遠哥哥去了鄭氏祖宅,好像鄭翰也回了滎陽。”

  “雨輕小娘子,子初小郎君今日到裴府除了送來這幅畫作,還帶來一些柿霜餅。”

  憐畫轉身走過去端蜂蜜水,說道:“可惜雨輕小娘子不在府中,子初小郎君略坐了坐就離開了。”

  雨輕淡淡一笑,重新拿起毛筆,準備給顧寶兒和衛玠寫信,卻見鶯音換了一身打扮緩步走進來。

  “這件新衣裳很合身。”憐畫上下打量著她,點頭笑道:“真是肌膚白似雪,清純俏佳人。”

  鶯音赧然一笑,頷首道:“多謝雨輕小娘子賞賜。”

  “我沒有讓你住在裴府,是因為這裏規矩多,而且你每日都要練歌,還是待在胭脂鋪子後麵的小院子裏比較好。”

  雨輕看她長相甚是清麗,頓覺群芳館的那個老鴇實在是有眼無珠,鶯音不僅有些清雅氣質,而且歌聲曼妙,以後在劇院登台獻唱,捧紅她也隻是時間問題。

  “嗯,雨輕小娘子待奴婢好,奴婢銘記在心。”

  鶯音目光清澈,望著眼前出塵脫俗的少女,流露出羨慕之情,鶯音在青樓待過一段日子,見過不少的頭牌姑娘,有的明媚動人,但卻沒有氣質,還有的氣質出眾,姿容就不夠美豔,總之或多或少都會有些瑕疵。

  可眼前的少女一身素色衣裙,淡淡的妝容,通身卻散發著獨特的氣質,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就是覺著怎麽看她都好看,好像她擁有最無瑕的美。

  “鶯音,你在群芳館待過一段日子,那個滎陽俞偉光常去那裏找白菡姑娘嗎?”

  雨輕剛才從古掌櫃那裏得知俞偉光已經給白菡贖了身,納她為妾,看來在那次花魁選舉上白菡的驚鴻舞成功吸引了俞偉光的注意,給自己找了個依靠,也許在她心裏比獲得花魁還要歡喜。

  隻不過薑柔在失去花魁的光環後,竟然服毒自盡,不免讓人歎息。

  “雨輕小娘子,其實俞偉光也不是經常來群芳館的,聽館內的姑娘們說俞偉光真心喜歡的是醉歡樓的唐小婭,不過唐小婭向來清高,根本看不起像俞偉光這樣的小士族,況且俞偉光在洛陽也沒什麽名氣。”鶯音近前回道。

  雨輕含笑點頭,又道:“原來是白菡撿了個便宜,滎陽俞氏算是個小士族,青樓女子能給士族子弟做妾,至少得了個好歸宿。”

  鶯音思索了一會,繼續說道:“我記得有一次俞偉光在群芳館喝悶酒,口中埋怨說什麽留在洛陽無甚意義,也謀不到一官半職,隻能去做懷縣令了,一臉頹喪,白菡姑娘還寬慰了他好久。”

  “又是懷縣令,難道滎陽俞氏也有參與到懷縣季氏的那件事情當中?”雨輕秀眉微蹙,沉吟道。

  清風吹過窗子,正感覺有些涼,憐畫就上前給雨輕披上了外衣,雨輕偏頭微笑道:“夜深了,鶯音你先下去歇息吧。”

  鶯音便頷首退下,憐畫則伸手關上了窗戶,說道:“惜書應該帶著小白回屋了,香草和梧桐先去燒熱水了,待會雨輕小娘子沐浴後就早些睡吧,明日還要去陸府學書法呢。”

  “憐畫,明日惜書要去胭脂鋪子等宮裏的來信,你也不必陪著我去陸府了,跟著陳浩之他們去看看落虹街上那條路修的如何了,順便告訴季冬陽,讓他過兩日去小院子裏,我有些事想要問他。”雨輕一邊伏案寫信,一邊說道。

  憐畫點點頭,抿唇一笑,心道:雨輕小娘子自然不知曉惜書的心思,不過自己卻看得很明白,惜書每次見到季冬陽都會臉紅,季冬陽也會時不時多看她一眼,可謂郎有情妾有意,沒想到惜書的姻緣這麽快就到來了。

  到了次日,順風一手拿著驢肉火燒吃著,另一隻手則提著一個食盒,很快就走到裴府門外的牛車旁,沒想到覃思駕著車從前麵趕過來,笑問道:“雨輕小娘子今日是要去陸府嗎?”

  順風點點頭,擦了擦嘴角,說道:“你們這是去哪兒啊?”

  “我家小郎君準備去張司空府上借書,正好是順路。”

  覃思笑了笑,牛車停下,順風吃完一個驢肉火燒,又從食盒裏拿出來一個,這已經是她吃的第六個了,基本上算是飽了。

  沒過一會,從裴府走出一位白衣如雪的俊俏小郎君,隻見他正把玩著手中折扇,刷的一下收起來,又刷的一下展開來,折扇上還是一片空白。

  當他看到覃思充當車夫,便手搖折扇走過來,明眸閃動,到了牛車前,刷地把折扇一收,用折扇輕輕挑起車簾,探頭笑問:“悅哥哥這是要尋訪友人,還是去金穀宴樂呢?”

  車內之人手速極快,搶了他手中的折扇,想要敲打他一下,不想他迅速避開,笑道:“我正愁找不到人作扇麵書畫,偏巧悅哥哥奪了去,不如悅哥哥幫我畫一小幅扇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