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節 月下心事(二)
作者:兔兒知秋      更新:2021-02-19 10:47      字數:2192
  “我明白。”

  盧琦點點頭,繼續伏案寫字,其實他已經在範陽祖宅受過責罰了,因為派人夜襲那艘船,他也深深反思過,對於盧琛的勸誡,他都會聽進心裏去。

  原本盧琛和盧琦出生在同一天,隻不過盧琛比他早一個時辰出生,所以盧琛就成為他的堂兄,盧琦對此並不介意。隻不過後來因程家退而求其次把程圓圓許配給他,讓他的心裏有了難解的心結。

  不過盧琛並不知曉,因為盧琦每每在他麵前都表現出一副隨遇而安的態度,他自然想不到盧琦會因為這樁婚事而耿耿於懷。

  在盧琛小時候,曾經與程圓圓見過幾次麵,但是數年過去,他對程圓圓已經沒有多少的印象。

  而如今盧琛的腦海中卻時常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還是在琳琅小鋪時那匆匆的一瞥,少女笑容嫣然,他從少女身邊走過,隻是這樣不經意的相遇,不過當他望見少女和郗遐在街上有說有笑時,他卻倍感羨慕,在祖渙的生辰宴上,他記住了這個與眾不同的少女。

  郗遐的生活總是那般豐富多彩,可是對盧琛而言,絢爛與快樂的青春卻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在發生了船上遇襲那件事後,盧琛深感歉疚,連日就趕到了陳留郡,當看到雨輕他們安然無恙,他的自責感才漸漸消退,並且想要設法補償她。

  返回洛陽後,盧琛和雨輕見麵的機會多了起來,雨輕總是會帶給他不一樣的驚喜,送家具和茶葉,還有各種新奇的小玩意,後來又想著建造大型圖書館,號召大家一起來捐書,盧琛的生活不再靜如止水,突然增添了許多韻律和色彩。

  他好像也找到了生活的樂趣,得到了精神的快樂,開始懂得生活,就連他臉上的笑容都變得自然而燦爛,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忘卻了滎陽公主薨逝後的那段不愉快的時光。

  待盧琛回到自己的寢室內,卻發現有名清秀可人的侍女已經為他鋪好了被褥,看見他走進來,侍女玉麵微紅,低頭輕聲道:“子諒小郎君,今晚就讓奴婢留下來服侍你可好?”

  盧琛微微皺眉,直接拒絕道:“我已經告訴過父親和三叔了,我不需要侍妾,你怎麽還敢擅自進入我的寢室?”

  那名侍女一臉羞澀,脫掉外裙,僅著雪白薄紗內衣,嬌聲道:“是夫人讓我過來伺候小郎君的,而且我也是自願的。”

  盧琛早已轉過身去,用命令的口吻說道:“穿好你的衣服,立刻離開,明日我自會回稟三嬸。”

  侍女卻直接跪地,滿臉通紅地輕聲道:“奴婢什麽都不懂,若是哪裏有錯處,還請小郎君明示。”

  “如果你再多言,杖責二十,在我走到第七步時,我不希望再看到你。”盧琛寒聲道,神情變得肅然。

  侍女慌忙穿上衣裳,一張俏麗的臉宛如火燒一般難受,眼眸中又羞又惱,匆匆走開。

  闔府上下都認為子諒小郎君性格冷淡,她偏偏不信,擁有姣好容顏的她算得上是一等丫鬟裏最出挑的,所以才被夫人選中,特意撥過來伺候子諒小郎君。

  今夜想要自薦枕席,如果能夠討得子諒小郎君的歡心,當上他的侍妾,那她就是府裏最幸運的丫鬟了。

  因為不論是在範陽盧家祖宅,還是在洛陽的盧府,思慕子諒小郎君的丫鬟都能排上好幾條街了,就連那些世家女郎都巴望著嫁給他,東阿的程圓圓就是其中之一,可惜緣分錯過了,不少的女郎卻在心裏竊竊自喜。可見盧琛已成為各大士族眼中最佳的女婿人選。

  不想今夜她就這樣被攆了出來,待到明日必定會成為府內的笑話,作為體麵丫鬟的她,臊紅了臉,真不知該怎麽應對明日眾仆婢的奚落。

  她一個人倚著欄杆癡癡的望向盧琛的寢室,口中喃喃道:“分明前幾日子諒小郎君還和裴家的那個養女在書房裏玩什麽遊戲,兩個人貼的那麽近,也不見他有絲毫不悅,看來裴家的那個養女果然不簡單,整日穿著男裝,也不知道她換回女兒裝扮是什麽樣子,能和子諒小郎君那般親密,真是羨煞旁人。”

  這時,有個年輕男子走了過來,撫上她的肩頭,眼神輕佻,笑道:“娟兒,待在這裏吹冷風,可是會生病的。”

  娟兒回眸一顧,淺淺笑道:“子瓏郎君(盧蕤字),這是剛回府嗎?”

  盧蕤握住她細膩纖細的柔荑,眯眼笑道:“不如到我房裏暖暖身子好了,我可是夜夜想著你呢。”

  娟兒一臉嬌羞,想要抽回手,無奈盧蕤抓的更緊了,在月光的映照下,娟兒的白淨麵龐變得紅暈,半推半就的進了他的懷抱。

  盧蕤乃容城侯盧藩之子,是盧琛的三堂兄,今年才二十出頭,早幾年就娶了太原郭氏之女,與王羨要好,平日裏風流成性,姬妾很多,今日就是和王羨他們去郭彰府上赴宴,玩樂到深夜才回來。

  娟兒一直保持著清白身子,就是期盼著給盧琛做侍妾,如今這念想也沒了,她知道盧蕤早就想要得到她,不過跟了他也不算太吃虧,畢竟他是長房的嫡子,風流歸風流,總比四房的盧琦強一些。

  盧琦的侍妾尤氏最為得寵,明明她懷有三個月的身孕,可盧琦還是狠心的騙她喝下那湯藥,可見這份寵愛也是虛假的,這件事還是小嬋偷偷告訴她的。

  娟兒細想著丫鬟始終是給人做妾的命,既然盧琛那邊行不通,再不抓著一個主兒,自己的後半身可就真的沒有指望了。

  伴著淡淡月光,惜書提著雁魚燈送走古掌櫃後,就回到雨輕的書房,憐畫正在旁邊研磨,不時好奇的瞧著桌上那幅《白鹿圖》,原來雨輕已經在上麵題了一首詩,憐畫不禁輕聲念道:“世間行樂亦如此,古來萬事東流水。別君去兮何時還?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雨輕又展開那幅《小鹿圖》,撫摸著畫上那頭靈動可愛的小鹿,眸光微閃,口中喃喃道:“那位小哥哥曾經對我說,他還會再來的,可是過去了這麽多年,他都沒有再出現,難道是他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