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節 初會筆友(一)
作者:兔兒知秋      更新:2020-12-20 11:14      字數:2305
  天明,一輛牛車駛出平昌門,一縷陽光透過車簾溫柔的灑在年輕男子的臉上,他悠然睜開了眼睛,輕聲問道:“陌文,昨日從西宮那邊可傳來什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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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太醫說,淑妃娘娘的病情已經有所好轉,殿下也可以寬心了。”

  內侍名叫陌文,多年來都是由他去胭脂鋪子傳遞書信,太子司馬遹的生母謝玖由才人進位淑妃後,賈後不準司馬遹與生母謝玖相見,謝玖憂懼萬分,久臥病榻。

  雨輕最近常做一些點心由陌文帶進宮內,轉交給謝玖,謝玖一向進食不多,這段期間竟然胃口變好了,就像前日送來的酸棗仁煎餅和山藥糕,她很是喜歡。

  其實雨輕也是根據一些古書上所記載的藥膳做法,嚐試著做一些點心,酸棗仁煎餅就可治‘煩悶,不得睡臥’,能強健脾胃,益氣生血,養心安神,對謝玖來說,這也算是對症食用了。

  司馬遹微微點頭,心情舒暢許多,很快就來到雨輕信上所說的那個幽靜的深水潭附近,他下了牛車,緩步走至潭水岸邊,樹林茂密,春鳥啾鳴,一切都顯得那麽美好。

  也許他來的太早了,他在岸邊踱著步子,手中折了一根柳枝,不時甩動兩下,然後又無聊的把它垂在水裏,就像垂釣一般。

  他偏頭望向不遠處的山澗,口中喃喃自語道:“在東勝神洲,有一國名曰傲來國,國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名山,喚為花果山,受天地精氣而生的一石猴名孫悟空,大鬧了天宮,連天上諸神都懼他三分,這樣離奇的神魔故事真不知道她是從哪裏聽來的?”

  雨輕很早就把《西遊記》的故事寫給他看了,後來陸陸續續的又把《封神演義》、《聊齋誌異》、《笑傲江湖》等許多小說寫給他,這些年來他在信上看到過各種新穎的詞匯,還了解到一些格物學。

  其實在他的腦海中,也曾嚐試勾勒雨輕的模樣,不過那些模糊的輪廓根本無法在紙上畫出來。

  當他再次回過頭來,卻看到一名白袍少年正朝這裏走來,他不由得笑了笑:“雨輕,在周府時我看到了你,不過來往的人很多,我並沒有停足太久。”

  “嗯,我知道。”雨輕含笑走近他,仔細打量他一番,又點頭說道:“太子殿下今日穿著樸素卻難掩貴氣,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

  司馬遹淡淡一笑,一身男裝也掩蓋不住少女出塵的氣質,看她略顯拘謹,也許有些緊張,與他並肩走在岸邊,說著些過去的事情,偶爾低頭,偶爾笑笑,這樣尋找話題的尷尬聊天真是難為了她。

  “雨輕,你可以稱呼我為熙祖,也可以叫我沙門。”

  “沙門,有勤息、淨誌之意。”雨輕抬眸笑道:“那好吧,沙門,我們早就成為朋友了,不是嗎?”

  “現在你不緊張了,對不對?”司馬遹微笑問道。

  雨輕長呼出一口氣,說道:“我才沒有緊張呢,隻是不知道說些什麽好,若是說話造次了,恐怕你怪罪我。”

  “既然是朋友,說話就不需要顧慮那麽多。”

  司馬遹注視著她,笑道:“我難得出城一趟,就是想要聽一些新鮮有趣的事情,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會生氣的。”

  “沙門,那年我著了風寒,你特意畫了一幅紅梅圖送與我,你還記得嗎?”雨輕笑問道。

  司馬遹微微點頭,說道:“自然記得,隻不過那幅紅梅圖畫的有些生澀。”

  雨輕卻從惜書手裏接過那卷畫作,遞給司馬遹,笑道:“雖然那幅畫作不算上乘,但是我在上麵題了一首詩。”

  司馬遹慢慢展開那幅圖,輕聲念道:“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

  “梅花清幽絕俗出於眾芳之上,即便長在郊野的驛站,憑借它頑強的生命力仍然能夠綻放美麗,它從不與絢爛百花爭相吐豔,而是選擇在寒冷冬季裏孤傲且靜謐的開放,對外界不予理睬,以不變應萬變,即使花被吹落在地,化成了泥土,軋成了塵埃,它的高尚品格依舊如它的那股幽香一樣永存於世”

  雨輕淡然說道:“沙門,你當初畫梅花圖送給我,不就是為了鼓勵我,要勇於麵對困境,早日振作起來,而現在我把這幅畫送還給你,希望你也能克服逆境,始終保持高潔,傲然不屈。”

  “雨輕,上次在金穀園,你派來一名小婢,轉述了你的一些話,我明白你的用意。”

  司馬遹凝視著她,說道:“父皇始終是我的父親,而賈後也是我的母親,這是不可爭的事實,雖然我是東宮太子,但也是父皇的臣子,人人都說:君臣父子,家國興亡。但家和國本就不該一體,因為人有心,家有情,而國無心,法無情。”

  “沙門,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可以很簡單,就如同一杯普通的白開水,清澈見底;也可以很複雜,就好像一片深林的樹根,糾纏不清,怎麽處理這些關係都取決於你自己。”

  雨輕淡淡說道:“其實有時候你可以換一種角度想問題,你如果是他,會怎麽做,是否能比他做得好,尤其是自己正處於憤怒和仇恨時,父子也好,兄弟手足也好,朋友也好,有時候也要懂得舍得,夏蟬舍棄了堅硬的外殼,得以自由高歌;壁虎遇險斷尾,用以保全生命,雄蜘蛛舍命求愛,可謂是死亡的愛情,才能得以繁衍生息,萬物都是有舍有得”

  司馬遹安靜的聆聽著她講這些,沒有插話,隻覺得眼前的少女明朗大氣,完全是在敞開心扉與他交流,不摻雜任何的個人利益,這是很純粹很平等的朋友之間的對話,聽起來讓人感覺很溫暖。

  “沙門,你有認真在聽我說話嗎?”雨輕突然轉身看著他,噘嘴道:“你是不是在心裏笑話我,覺得我不過一介女流之輩,還在這裏滔滔不絕的講些所謂的大道理,我沒猜錯,你果然是在偷笑。”

  司馬遹唇角微微揚起,說道:“雨輕,我這應該算是友善的微笑吧?”

  “算了,我還是很寬容的,才不會跟你斤斤計較呢。”雨輕負手走了兩步,笑問道:“下個月你會出宮來觀看足球賽嗎?”

  “我會去的,到時候你可要安排一個好位置給我。”司馬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