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節 周府吊唁 冰火相爭(四)
作者:兔兒知秋      更新:2020-12-08 12:52      字數:2232
  “鍾雅,你真是既沒膽量,又缺乏創新。”

  雨輕搖了搖頭,開始踱著步子,說道:“做生意就是要搶占先機,做到‘獨一無二’、‘獨家專屬’才能真正做好做大,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地方,最容易爆冷門,你總是盯著銅駝街那種繁華的地段,就隻能隨大流,利潤也就那麽多,根本沒有突破性發展的空間,逐步也就走入了瓶頸期”

  “我也是親自做了調查,才決定選擇那個地段的,並不是一時興起,當然我也從來不會盲目的做決定。”

  鍾雅愣住,即便是久經商場的老狐狸也未必能講出這番話來,沒想到雨輕竟然深諳經商之道,真不知道她又是從哪裏學來的。

  “彥胄小郎君,荀家人來了。”一名小廝跑了過來,躬身稟道。

  鍾雅笑了笑,“好吧,我信你就是了。”說完就疾步走開。

  “雨輕,聽你這麽說,以後我也可以輕輕鬆鬆賺個盆滿缽滿了。”任遠注視著她,笑容溫暖如陽光。

  “嗯,阿遠哥哥無條件支持我相信我,當然不能讓你虧錢了,一定會日進鬥金的。”雨輕說著就將手裏的石子投擲出去,打出一連串水漂。

  “原來是你?”

  從遊廊那邊又走來三人,卻是胡瓚、桓協和解燮。

  隻見胡瓚一臉驚詫,疾步走上前來,問道:“任兄,他怎麽會和你在一起,我記得他好像是祖兄的書童,祖兄和季鈺兄他們還在靈堂——”

  “我幫你找到的木魚石,季鈺兄可帶給你了?”桓協微笑道。

  雨輕含笑點頭,“多謝你,桓兄。”

  “你也認識桓兄?”

  胡瓚完全糊塗了,因為桓協也是剛剛來到洛陽,他作為祖渙的書童,怎麽會結識桓協?

  “元度兄,這次前來周府吊唁的各家小郎君,她應該差不多都認識。”桓協在旁笑道。

  雨輕卻走到解燮身前,笑眼彎彎,“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你,你是不是從外地趕來的?”

  “他是解係之子解燮,人家可是一直都住在洛陽的。”桓協忙向她介紹道。

  “謝謝你,沒關係。”雨輕搖晃著小腦袋,心道:解燮,這名字起得倒是不吃虧,別人叫他的名字,還得先道聲謝謝。

  解燮略微施禮,笑容樸實。

  “我叫雨輕,是陪著爺爺和七叔一起來的,解燮,下個月就會在城郊舉辦春季足球賽,到時你可要記得來觀看哦。”雨輕微笑說道。

  桓協含笑說道:“她是裴校尉認的幹孫女,景思先生就是她的七叔。”

  胡瓚有些驚愕,難怪去年在金穀園他同祖渙說書童的事情,惹得祖渙甚是氣憤,就連郗遐聽到後都臉色大變,原來她是假扮書童混入的金穀園。

  “雨輕,我們該回去了。”任遠淡淡說道。

  雨輕點頭,跟著任遠走上遊廊,還不忘回頭朝他們揮手告別。胡瓚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口中喃喃道:“原來她的名字叫雨輕。”

  “元度兄,她與郗遐、陸玩和崔意很是要好,如今她的身邊還多了個任遠,他們可都是世家子弟中的翹楚。”

  桓協拍了一下他的肩頭,壞笑道:“幸而郗遐沒有跟過來,不然這裏可就要熱鬧了。”

  此時的郗遐正待在靈堂內,傅暢和祖渙上前安慰周彝,而他卻把目光放在太子身上,卻見太子正與周玘低語著什麽,周玘的神情黯然,目光裏隻剩下隱忍。

  江惇慢慢走至郗遐身邊,低聲道:“太子前來吊唁多半是傳達聖意的,當初讓周將軍隸屬於夏侯駿西征,博陵公王浚和羊侍郎都在殿前力薦他,甚至連西華縣公荀藩(荀邃父)也在暗中推波助瀾。”

  郗遐唇角微揚,暗想:自從楊駿被誅後,像太原王氏、泰山羊氏、潁川荀氏、平原華氏還有範陽盧氏這樣的老牌士族,根基深厚牢固,無法輕易撼動他們的地位。

  皇上把周處升遷至禦史中丞的位置上,想要與這些士族硬掰手腕,沒想到卻被他們聯合反製,以致周處命喪戰場,與江東士族的某種合作關係也出現了裂痕。

  周處之死皆因皇權與各大士族的暗中爭鬥,而今太子代替皇上過來吊唁,無非就是想要安撫江東士族的不滿情緒。

  這次陸雲能夠出任兗州別駕,也算是對吳郡陸氏的拉攏,借用江東士族的力量來壓製北方老牌士族,以免再出現像弘農楊氏一家獨大的局麵。

  當年東吳君主孫皓即位,殘暴統治,昏庸無能,使得江東各大士族逐漸對孫吳政權失去了信心,西晉軍隊分六路大舉南下伐吳之際,江東士族並沒有作堅決的抵抗。

  雖然東吳政權黯然退場,但是吳郡陸氏早前所掌控的整個吳國的邊防力量仍然存在,想來吳郡陸氏一門除了陸抗留下的舊部之外,在荊州方麵還應該隱藏著不少的軍方勢力。

  “陸士瑤去哪裏了?”

  郗遐突然發現靈堂內不再有陸玩的身影,連顧毗也不見了,隻剩下賀曇和張琿站在斜對麵。

  這時周彝也走出靈堂去後院更衣了,而陸玩和顧毗正在假山一帶等著他,周彝早就望見了他們,快步走過去,眼圈仍舊紅紅的。

  “彥哲,我們絕不會讓周將軍枉死的。”陸玩肅然道:“戰死沙場的前因後果,我們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嗯。”周彝攥緊了雙拳,揚起一張堅強的小臉,說道:“湛盧劍就擺在靈堂內,他日我必會用這把劍手刃仇人。”

  顧毗靠近他耳畔,輕聲說道:“我們江東士族可不會任人欺淩,吳王的下場就是他們的下場。”

  陸玩又簡短說了幾句安慰的話,便和顧毗匆匆趕回前院,卻望見司馬遹已然走出靈堂,神色淡然,目光不經意間瞥向古鬆樹那邊。

  古鬆樹下的雨輕也正看著司馬遹,不過很快就被賈謐一行人擋住了視線,她忍不住抬首仰望,天空飄過流浪的雲朵,承載著許許多多的記憶。

  這些記憶就來自一封封書信中,他們做筆友已經有十年了,她曾想象過無數次和他第一次見麵會怎樣,可現實總是讓人措手不及。

  等那些人陸續走開後,卻不見司馬遹的身影,隻有陸玩一人站立在那裏。微風吹動著他的袍袖,他一步一步走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