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節 道觀避雨 盧氏兄弟(下)
作者:兔兒知秋      更新:2020-11-25 10:20      字數:2235
  郗遐擺擺手,皺眉說道:“我沒胃口,你留著自己吃吧。”

  “季鈺,原來你也在這裏?”

  隻見盧琛快步走進來,身上倒是被雨淋濕了大半,苦笑著甩動一下袍子。身後的盧琦卻連連咳嗽,顯然是方才淋了雨的緣故。

  “子諒兄,你的模樣真是狼狽,倒像是落荒而逃。”郗遐哈哈笑起來。

  盧琛望向桓協,覺得麵生,笑問道:“他也是季鈺兄的同伴嗎?”

  “子諒兄,他是譙郡桓彝之弟,桓協。”郗遐含笑介紹道。

  桓協趕忙上前施禮,“在下桓協,字茂經。”

  “你的哥哥在豫州可還好?”盧琛也施了一禮,淡笑問道。

  “嗯,家兄前一陣子還在信上說,有好幾年未有見到子諒兄,甚是想念。”桓協笑道。

  盧琛微笑不語,隻是坐在郗遐旁邊,而盧琦卻慢步走過來,對郗遐施禮道:“季鈺兄,數年不見,你的風度更加瀟灑文雅,卓越不凡了。”

  “噢,子淵也來了。”郗遐戲謔道:“難道你是來特意給我賠禮道歉的?”

  盧琦赧然,回道:“若是季鈺兄仍心有怨恨,我願意作出補償,季鈺兄有什麽需求,盡管開口。”

  “罷了,我才不想與你計較那些陳年舊事。”

  郗遐伸手拿起一張胡餅,掰成兩半,將其中一半遞給盧琦,說道:“我已經不喜歡養狗了,但是你要真心想補償我,我也不會拒絕的。”

  盧琦接過那半張胡餅,澀笑道:“好吧,季鈺兄還是一點都沒變,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我看如今的你倒是變了不少,”郗遐注視著他,淡淡說道:“還為人謙和起來,性格也沉穩許多。”

  “兒時子淵好飛鷹走狗,遊蕩無度,後來堂叔(盧浮)時常管束他,他自然不敢再任性胡為了。”

  盧琛拿起那個雞翅,笑道:“季鈺兄,你怎麽也開始挑食了?”

  “不是挑食,而是昨日吃了些不幹淨的東西,身子不適。”郗遐說著將手邊的蒲團推給盧琦,示意他坐下一起用飯。

  “你和子淵倒是病到一起去了,他前幾日著了風寒,正煎藥吃呢。”盧琛說道:“要不要等雨停了,我們進城去,也給你找個郎中把把脈。”

  “不必了,我身子沒那麽嬌貴。”

  郗遐懶懶的伸展一下雙臂,又問道:“你們這是要回洛陽了嗎?”

  “我的二叔寫信讓我回洛陽,”盧琛鳳眸微眯,說道:“好像銅駝街發生了打鬥事件,當時張輿也在場。”

  盧琛的二叔乃是尚書郎盧皓,盧誌自被調往鄴城任縣令,他們便時常通信。

  郗遐淡淡一笑,“一般人可是傷不了張公安的,隻怕吃虧的卻是那些小賊。”

  然後他站起身,負手走至門口,笑道:“雨變小了,我出去走走。”說著就疾步走了出去。

  在前些日子,郗鑒已經將銅駝街之事寫信告知了郗遐,當時郗遐並未太過在意,如今看到盧琛和盧琦也要回洛陽,倒是對此事多了幾分興趣。

  一直以來郗遐對張輿都沒有什麽好感,如今出了這檔子事,不知張華會如何處理,泰山賑災之事才剛剛了結,洛陽城內卻開始有新的動靜了。

  這道觀四周建有圍廊,殿後一片空地,他閑步廊上,雨似乎停了下來,卻見幾名小道士正搬運著一些瓦片朝這裏走來。

  “這雨下得真不是時候,觀主昨日離開前還叮囑過我們,今日定要修繕屋頂了,不成想偏偏下了雨,東廂房內全是積水,待會又要清理好一陣子了。”

  另一名小道士說道:“好在雨停了,趁天黑前趕緊修葺,幸虧觀主不在,不然咱們可少不得被他訓斥。”

  “你們的觀主去了哪裏?”郗遐含笑走來,說道:“我還想向道長請教幾個問題呢?”

  “小郎君來的遲了些,我們觀主已於昨日去往洛陽了。”小道士頷首答道。

  郗遐微怔,又笑說:“看來是去洛陽尋訪道友了。”

  “我們觀主在洛陽倒是不認識什麽道友,隻是——”

  這小道士話未講完,就被身旁的另一名年長的道士拉扯過去,那道士說道:“也許是吧,觀主向來行蹤不定,我等也是不太清楚的。”

  “好吧,你們趕快去修葺屋不定待會還要再下雨,你們可得抓緊了。”

  郗遐笑了笑,便負手走開。

  卻聽見年長的道士嗔怪道:“你這嘴巴真是不嚴實,觀主走前是怎麽交代的,你竟然全都忘了,今日這麽些小郎君前來避雨,你最好閉緊你的嘴巴。”

  郗遐則慢悠悠的走在前麵,心道:看來這道觀的道長行事隱秘,不知往洛陽作甚麽去了。

  這時桓協急匆匆跑過來,拍著郗遐的肩頭,笑道:“郗兄,既然雨都停了,我們也快些趕路吧。”

  “盧琦可有再說什麽?”郗遐問道。

  桓協搖搖頭,“他好像真是染了風寒,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子諒兄倒是多問了兩句有關泰山的事情,我隻是搪塞了幾句,沒想到他還真好心,聽見清玉姑娘與婢女說話,知曉她們也並未用飯,便送與她們一盤熟肉和幾張胡餅,比郗兄善良多了。”

  郗遐的臉上仍掛著笑容,邁著步子,淡然說道:“他們兄弟倆都心善,我最是狠心了,不過你還沒見過崔意,若是他在的話,隻怕那女子根本不敢進入殿內。”

  “清河崔意?”桓協疑道:“人都說他最是冷傲,我倒是沒有見過他。”

  洛陽城郊,一輛牛車緩慢行駛在路上,車內坐著一名雪白衣袍的少年,他身邊還放著焦尾琴。

  “彥胄(鍾雅字)小郎君今早就出城來了,看樣子他對那件案子很是上心。”覃思在旁說道。

  崔意翻看著新作的曲子,搖了搖頭,淡笑道:“反正彥胄閑來無事,調查這等案子對他又不是什麽難事,我也懶得去摻和,既然張先生來了洛陽,我自然是要前去探望的。”

  張墨曾經指點過崔意作畫,雖然沒有正式拜他為師,但在崔意心中還是很尊敬他的。

  張墨與衛協並稱畫聖,是西晉雙聖之一,其畫風範氣候,極妙參神,師承曹不興之法,極善人物畫,更喜歡挑選雨天在亭中邊飲酒邊作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