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琴說完，放開了木棍，任由章天青拿著烤鵪鶉，一把扯下鵪鶉的腿，放入嘴中。

  哎，林琴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在這野外烤的鵪鶉真是一絕。

  林琴坐著，撐著臉，眉眼彎彎看著章天青吃著肉。

  她沒有大家閨秀吃得斯文秀氣，也不會如粗野漢子般吃得野蠻，她就是恰到好處，能夠即快又幹淨的把所有肉都剝下來，隻剩下光溜溜的細細骨架。

  能夠把鵪鶉吃得這般幹淨，這也一門技術了，林琴想著。

  “你不驚訝我的出現嗎？”林琴撐著臉，問道，火光印在他漂亮的臉上，眼尾上揚，風情萬種。

  “不驚訝。”章天青有猜到林琴沒死，如今證實，所以也沒覺得訝異。

  “話說，我還要感謝你放我一馬。”

  林琴出城那一天，章天青應該有所察覺，但是她最終沒有命人攔下他的馬車。

  章天青沉默，吃完了一整隻鵪鶉，肚中暖暖，十分舒服。

  章天青之後去旁邊水坑處洗了手，回到岩石下麵，靠在邊緣，雙手環抱，閉目養神。

  林琴知曉她冷言少語的性格，他隻是低頭笑笑，用烤完鵪鶉的木棍扒拉著火堆，也不說話。

  一整晚，誰也沒有出聲，章天青閉目養神，林琴著坐在旁邊守著火堆，添些幹柴，偶爾清咳兩聲，這長夜漫漫，也就過去了。

  第二天清晨，章天青整裝待發，也不跟林琴說任何話，翻身上馬，就要走，聽到林琴吹了一聲口哨，跑來一匹駿馬，上馬跟著她而行。

  章天青策馬飛奔，身體低伏在馬背之上，破風而去，速度非常快。

  身後的林琴一時半會跟不上她，沒了身影，章天青也不甚在意，繼續策馬狂奔。

  到了中午，章天青來到一條小溪旁邊，蹲在溪邊用水囊灌著水，一抹灰色的身影又出現在了章天青的身邊。

  章天青看一眼林琴，沒有做聲，拿著水囊，起身而去。

  “我也正好要去大啟城，不如同路。”林琴道。

  “不必。”

  “你要組建軍隊，我可以

  停供武器。”林琴直言道。

  章天青停了腳步，看向林琴。

  這個人的城府太深，她的一舉一動他好像都知曉，都能夠猜得到。

  確實如林琴所言，要組建軍隊，就要錢，就要武器，這一切都是章天青所沒有的。

  而，恰好，林琴有。

  他太清楚現在章天青所缺之物，這個人對她了解得實在透徹。

  “我的代價是什麽？”章天青很清楚，這天下沒有白得的午餐。

  林琴看一眼幾乎瘦到皮包骨的章天青，有些心疼。

  “你知道我要的代價。”林琴直言不諱。

  風吹過林間，發出沙沙聲響，旁邊的溪水汩汩流淌，上麵飄著飄落的花瓣。

  章天青蹙眉，轉身，道：“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不管是她的什麽，都給不了。

  林琴眼裏閃過一抹憂光，嘲諷笑著看著章天青的背影，然後道：“你給的了。”

  “林琴，你死了這條心吧！”章天青用力將水囊砸在地上，回身怒視著林琴，道：

  “我不管你做什麽，做過什麽，我章天青都不會有任何感動！我這個人喜歡鑽牛角尖，我這個人執拗得很，我這個人死心眼，我這個人認定了一個人，一輩子都不會改，不管生與死！”

  章天青眼眶有一點的泛紅，可是眼睛裏麵盡是倔強。

  她即是在對林琴的嗬斥，也是在對自己的訴說。

  不管離慕寒如何，生與死，她都不會放棄！

  林琴看著素來冷靜的章天青的時態，看著她眼睛裏麵的紅與怒，心裏一片冰涼。

  他低頭笑出了聲，笑聲惹得他不停的低咳。

  顧華湖的那一劍，雖然沒有讓他致命，卻讓他傷了心肺，會讓他就算呼吸，就覺得痛苦。

  要不是用重藥壓製，怕是要咳死去。

  “章大將軍，你說什麽呢？你以為我要的代價是什麽？”林琴咳完，突然笑了，笑得怎麽都忍不住，甚至眼角都有些泛出淚水。

  “你以為我還跟之前那樣，苦苦的追著你，求著你嗎？

  章大將軍，你以為你長得貌似天仙，傾國傾城？

  怕是在容貌上，都比不過我這個男人；

  那你是有富可敵國的財富？怕是現在窮得身上隻有別人給的盤纏？

  那你有什麽？溫柔似水的性格？溫婉可人的語氣？

  妖嬈誘人的身材？或者舉世無雙的廚藝？

  貌似什麽什麽都沒有啊。

  還倔強，還有時候腦袋轉不過彎，這樣的性子也不招人喜歡。

  哎，我想了很久，我之前定是被豬油蒙了心，才對你念念不忘。

  經曆生死，我突然想到，我之前真是蠢啊。

  所以，章將軍你放心，現在的我徹底醒悟，眼光毒辣，絕對對你沒有非分之想了，你放心。”

  林琴笑道有些肚子疼，抱著肚子，一邊笑一邊說，倒也終於把他的想法說清楚了。

  章天青一聽，有些尷尬，反問道：“那你的代價是什麽？”

  “顧華湖邊，你說招安，讓我歸順朝廷，將功補過。我想了下，是個好主意。如今，機會來了，待我助你完全你想要的，你就把我或者讓上位者對我，對天狼組織大赦天下，這就是我想要的。”

  章天青盯著林琴，他終於笑得停了下來，就繼續咳嗽，偏了頭，不看他。

  也許是咳得實在難受，他靠在了一棵樹邊，低著頭，看不清容貌。

  此時此刻的章天青確實需要錢和武器，如果林琴真的能助她一臂之力，那也是解了她的急。

  章天青不肯動彈，看著林琴，還在思索。

  “章將軍，放心，你我認識你這麽久，我真的沒有害過你，以後也不會害你。

  再加上，一路北上，去往大啟，你不能入城，風餐露宿的，有我跟著，在吃這一方麵，你絕對省心。”林琴站了起來，終於平複了氣息而道。

  章天青沉思一陣，不是個優柔寡斷之人，她隻說了一個“好”字，翻身上馬，飛奔而去。

  林琴知道這是章天青答應了，嘴角上揚，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苦澀笑容，也不多言，上了馬，追著章天青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