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點燃了，大帳裏總算看得清楚了。

  君廷燁正坐在椅子上，一臉的寒霜，冷漠中蘊藏著不為人知的脆弱和寂寞。

  夜十一還以為鳳歌惹了他生氣，心裏暗自好奇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鳳歌和主子的關係一向是最好的，二人有說有笑，自己才這麽短時間不在主子身邊，難道這二人打了起來？

  連桌子都打碎了。

  夜十一說完話後，君廷燁看了他一眼，也不應聲。

  隻那一眼，夜十一覺得自己好像陷入冰窖一樣。自從他跟在君廷燁身邊這麽久，還是第一回被他用這樣的眼神盯著。以往的主子雖然也是冷酷，可是那雙眼睛總是閃著神采的，不像現在，深不見底，不見一點鋒芒。唯一不變的是，一看就知道並不好招惹。

  夜十一不再說話，見燒著的炭盆不知何時已經熄滅了，走過去斷下身來，拿著一旁夾炭火的大鐵鉗子往裏麵扒拉了幾下，拿出火折子點上，好讓這裏不要太冷。因為桌子碎了，上麵的東西都掉了下來落在地上，他也不敢去叫人來收拾，隻好大概把重要的折子收好。

  士兵這時送來了飯菜，夜十一忙出去拿，“你去抬一張桌子來。”

  “是，十一副將。”那士兵言聽計從，一路小跑著又下去了。

  夜十一端著他們二人的晚飯，走到君廷燁身邊，“主子，屬下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這飯不能不吃。”

  “我吃不下。”君廷燁看著這個簡單的晚飯，心裏的感觸再起。

  其實不過是些蒸熟的玉米，還有些煮的油光閃亮的土豆燒肉，賣相看著不太好看，可是味道不錯。尤其是那些一直以來休戰時期吃不飽飯，吃不上肉的士兵，對玉米和土豆的出現感恩戴德。

  而黎若並沒有接受這個功勞，一直宣稱是君廷燁的指示，她隻是與慕容熙的關係好，才拜托慕容熙的商隊去南洋尋回來的。

  她用她的辦法，替他贏得了民心。

  “主子，”夜十一其實大概明白，能讓主子的心情

  起伏這麽大的，也就隻有黎長老了，“黎長老說的，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她還讓屬下不管什麽時候都要讓主子吃好。”

  果然，聽到是黎若的話，君廷燁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接了過來，雖然沒有用，卻也不像方才那麽抗拒了。

  “主子，黎長老還說了，主子如果不吃飯，就讓屬下告訴她。”夜十一說道，“如果主子不吃一頓，她就不吃一頓。”他眨了眨眼睛，“主子，黎長老如今還懷著身孕，可能不吃東西啊。”

  “我吃，你不要在梧桐麵前亂說話。”君廷燁深吸了一口氣，不管怎樣也開始吃了晚飯。

  夜十一看了暗自舒心，還是黎長老的話管用。

  君廷燁如今的心思也不知道能和誰說，所以也並沒有告訴夜十一。

  吃完飯後，士兵過來把桌子換上，收拾幹淨，夜十一才去叫常誌勇，謝威林等人過來商議。

  “今日白緬山的事情，想必你們都聽常副將說過了。”君廷燁收斂起方才那頹廢的神色，又恢複了一片清冷。那樣脆弱的樣子，也隻有他親近之人才會見到了。

  眾人麵麵相覷，都點了點頭。

  謝威林最先開了口，“九王爺，我等聽了常副將的轉述，聽說那發出巨響的來源，是九王爺手裏的武器。不知道是什麽武器，能不能讓屬下們都開開眼。”

  “今晚叫你們來，就是為了此事的。”君廷燁讓夜十一去後麵的大箱子裏取出來一個火藥，黑乎乎圓溜溜的鐵球，還有一根長白棉線。

  “這就是能夠爆炸的火藥。”君廷燁說到，“這個棉線是它燃爆的引子，點燃引子後，將它扔到你想扔的地方，等引子燒完了，就會爆炸。”他揮了揮手，“十一，把火藥拿下去，給副將們都過過目。”

  “是，主子。”夜十一聽令，把手裏的火藥一一傳閱過去。

  君廷燁見他們在看的時候還想用手去敲打，急忙製止。“雖然是要點燃引子，你們也要小心，不要隨便砸到地上或者用掌力拍他，萬一不

  小心炸了......”

  後麵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是大家都聽得明白，都不敢用力了，隻小心的看著。

  畢竟白緬山的坑有多大，他們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是從常誌勇嘴裏也得知了，更何況下午還發生了哪有大的聲響，威力有多大，自然是不必言說。

  眾人抱著這個鐵球，看了又看，也沒看出什麽稀奇的來，

  “火藥，這是什麽？還是第一次聽？”

  “是啊，真厲害啊！”

  “什麽時候我們有這樣的武器了？我在軍中多年，還聞所未聞。”

  “不知道，昨日還沒有呢，是不是九王爺私自讓人去做的？”

  “九王爺發明的這個武器？”

  “不然還能有誰？”

  ......

  眾人你一眼我一語的，看完之後，夜十一又把火藥收了起來。如今隻有這麽一箱子，別看向箱子大，但是鐵球也大，實際上並沒有很多個。

  “九王爺，這個火藥，是哪裏來的？”有人忍不住問道，“難道是宮中兵部研製出來的？”

  君廷燁想到黎若說的話，她叫自己承認這是他想出來的，讓人去做的。但是今日被鳳歌罵了一頓後，他實在沒有顏麵應下這個功勞，如果不是因為黎若的身份特殊，他也都想直接宣告天下是黎若做的火藥了。

  “這不是兵部也不是朝廷的，是別人做的。”君廷燁說道，“這兩日我出去，就是為了這一批武器，如今到了，今日便去白緬山試爆了，效果不錯。”

  眾人雖然是帶兵的人，卻也不是傻子，君廷燁沒有說出名字來，他們也就不追問了。

  “有這樣厲害的武器，與涼疆交戰，我們是贏定了。”有人忍不住笑道，“怪不得九王爺一直不同意我們這麽早去攻打涼疆，原來是早有準備了！”

  其他人也朗聲笑著，“九王爺英明！”

  而此時卻有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既然九王爺有如此厲害的武器，怎麽如今才告訴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