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雲開霧散(二十四)
作者:水生三月      更新:2020-09-30 16:51      字數:2492
  在回市北派出所的路上,陳康樂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葛斌不禁揶揄道“一路不停地發著微信,難道是男朋友想你了?”

  “我還沒男朋友呐!”陳康樂純潔清澈的雙眸中透露出些許無辜,“是龔阿姨,她一直在詢問我明天去殯儀館辦手續需要提前準備什麽、帶哪些材料之類的問題。”

  “她沒有詢問與案子有關的事吧?”葛斌警覺地反問道。

  “沒有。案件偵辦進度是機密不能隨意向外人透露,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這點規矩我還是清楚的。”陳康樂坦然道,“我就是覺得龔阿姨挺可憐的,丈夫過世後本指著與女兒相依為命,待她成家後便可安享晚年。如今突遭橫禍,她一下子變得無依無靠,這種精神上的打擊可想而知有多巨大。其實,明天該帶什麽材料去殯儀館、到了那兒之後需要做些什麽,我早就替她打聽清楚,也早就一一告知給她,她現在還在不停地給我發消息,其實是她潛意識裏不安的表現,她在通過這種方式尋求心靈的慰藉。這種時候我又怎麽好意思不理睬她呢?”

  聽完陳康樂的這番話,葛斌有些訝異。在他的認知裏,像陳康樂這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小公主,從小應該是被家人當作小太陽一般嗬護著,眼裏心裏除了自己幾乎裝不下他人。可現下,陳康樂這番善解人意的肺腑之言,徹底顛覆了葛斌的認知,看來他需要重新審視和評估她了。

  既然提到了陸露的母親,葛斌就不得不聯想到另一位死者潘子龍的母親,遂喃喃自語道“也不知道郊東分局的人有沒有聯係上潘子龍的母親?這也是位可憐的母親,她要得知自己的兒子被害的消息,不知又會是怎樣的反應?”

  陳康樂聽聞,迅即接口道“郊東分局已經聯係到了潘子龍的母親,不過她多年前因為一場車禍導致高位截癱,已經無法外出。她平時的生活起居都是由她的妹妹在照顧,這次也是她妹妹接受委托替她前來。據說是坐下午四點多的高鐵,估計晚上八點半左右能到。”陳康樂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這會兒郊東分局應該已經在高鐵站接到人了吧!”

  “你從哪兒弄來的消息?怎麽知道得那麽清楚啊?”葛斌詫異地詢問道。

  “先前我和肖伯伯通話時,他在電話裏說的。”陳康樂得意地分享著自己的情報源。

  葛斌啞然失笑,剛才還在感歎人家“皇親國戚”的身份,一回頭怎麽就把這特殊的身份給忘了呢?隻是這會兒聽到陳康樂提到肖副局長時,葛斌的反感之情倒是沒先前那麽強烈了。經過兩天的接觸下來,葛斌不得不承認,陳康樂正以她的行動在一點一點地撕毀著他強加給她的那些標簽,也推翻了一些他腦海中根生蒂固的有關“天之驕子”的刻板印象。

  陳康樂固然擁有者“皇親國戚”的身份,可人前人後她從不諱言,不但能坦率直麵自己的特權,甚至毫不掩飾自己從特權中受益的事。她這種不矯揉造作的處事之法,反倒讓人覺得有那麽一絲的率真可愛。

  人的心理活動一旦產生了波動,那麽他的神情、言語、肢體都會隨著發生變化。黃方圓便是敏銳地捕捉到了葛斌身上的些微變動,眼裏露出了讚許之色。葛斌能做到自我反省,轉變先入為主的觀念,摘掉看人的有色眼鏡,不做一個剛愎自用的人,他的未來是可期的。

  回到市北派出所後,黃方圓三人直奔四樓小會議室,他們不清楚是否還會有專案組的人留守在那兒,隻得去撞一撞運氣。好在他們運氣不錯,今天是崔副所長值班,他是肯定在的;另外,大彬和齊隊長也先他們一步回到了市北派出所。

  “我們去到騰訊公司時已過了下班時間,前台接待人員試著聯係上了技術部門的負責人,他倒是還沒下班。”齊隊長洪亮的嗓音從小會議室緊閉著的門縫裏透了出來,“不過他說,他們公司也有內部規定,客戶的信息屬於個人,就算我們有總隊開具的介紹信,但是以他的職權還是無法向我們提供這些數據,他需要向上級匯報,隻有獲得授權他才能讓我們調取數據。我們等了足足兩個小時,得到的回複是讓我們明早再去。”

  “今天不給調嗎?”大彬焦急地詢問道。

  “說是需要逐級上報,得到最上層的授權,今晚怕是不可能了。”齊隊長如實匯報道。

  “明天確定能讓我們調取嗎?”大彬追問道。

  “據那位負責人的反饋,公司的高層對於協助警方辦案的態度還是很明確的,主要的問題是出在流程上,逐級上報審批是需要時間的。”齊隊長耐心地解釋道。

  “也好,隻要能讓我們調取數據就好。”大彬鬆了一口氣,“明早還是要辛苦齊隊長再跑一趟了。”

  “呦,你們回來啦?安家這邊的調查有什麽進展嗎?”

  隨著崔副所長的一句話,小會議室內的眾人齊刷刷地將頭轉向了門口站立著的三人。葛斌和陳康樂在黃方圓的率領下推門而入。

  “進來坐下慢慢說。”齊隊長也跟著招呼道。

  其實,黃方圓在去往安家老宅前已經向專案組做過匯報,將自己心中對安淮生及許眾輝的懷疑和盤托出。當時,他的想法受到了廖隊長的高度重視。現在,在去過安家老宅,有了新線索的補充下,他的推斷也成功說服了大彬等人。

  大彬在聽完黃方圓的敘述後,沉吟良久。半晌,他在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謹慎地開口道“你的分析判斷有理有據,目下看來安淮生和許眾輝兩人的嫌疑很大。隻是,就像你說的,二十年前的運鈔車劫案事涉重大,牽涉麵也很廣,最為關鍵的是那件案子的管轄權是屬於陽城警方的,我們能做的僅是向他們提供線索,最終的決定權不在我們這兒……”

  “說到線索,我們目前並未掌握到關鍵性線索,無法做實安淮生的嫌疑,冒然聯係陽城警方是否有欠考慮?若萬一弄巧成拙……”齊隊長突然插話進來,但話到一半他又猶豫著不往下說了。

  “我明白你在顧慮什麽,我也有這方麵的擔憂,所以這事我會向廖隊和肖局匯報,最後交由他們去決策吧!”大彬如是回複道。

  “其實我倒是想到一個方法。”黃方圓適時開口道,“我記得龔玲玲提到過,十年前陽城警方在打撈起的麵包車內發現了一把警用手槍,最後證實是殺害白行長的凶器。他們還在這把槍的彈夾內提取到了一枚指紋,比對之後排除了屬於已知的涉案人員,也就是說它應該屬於在逃的’影子罪犯’。我在想,我們是否可以找個由頭去采集一下安淮生的指紋,寄給陽城警方,讓他們去做比對。如果比對成功,便可就此對他實施抓捕。若比對結果顯示指紋並非安淮生所留,正好可洗脫他的嫌疑,我們也就不用再操心那件案子,專心偵辦本案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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