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雲開霧散(二十二)
作者:水生三月      更新:2020-09-30 16:51      字數:2653
  “對呀,我怎麽沒想到這個問題呢?”葛斌低喃著,“整整四個小時的時間,潘子龍在哪裏?做什麽?”

  陳康樂這一幾乎是發自靈魂般的拷問堵得葛斌啞口無言。她再次揚起自己的下巴頦,露出了勝利者的笑容。

  “下午開會時廖隊長曾接到郊東區那邊打來的電話,說是在一個緊鄰地鐵站的停車場內發現了疑似第一案發現場的線索。莫非那四個小時他就一直待在那家停車場等待著許眾輝的到來?”葛斌低著頭,一邊思索著,一邊自言自語。忽然,他猛地抬起頭,看向黃方圓,像是在尋求他的支持一般,“作案時間,許眾輝沒有作案時間。”就像之前黃方圓否定了安淮生的作案可能一樣,葛斌也以同樣的理由加以了否定。“昨晚許眾輝約了安心在學子路上的’天使’酒吧內碰麵,之後他又送安心回家,離開時已經過了半夜……”

  雖然經過安心的解釋,葛斌對此事已經釋懷,但再度提起時難免還是帶著些酸溜溜的味道。

  “他和安心的碰麵時間是幾點?”黃方圓突然神情專注起來。

  “許眾輝和她約的時間是晚上八點。她到達酒吧時,許眾輝已經在那裏了。”葛斌如實回答道。

  “從學子路往返郊東區的案發地,開車用時基本上在一個半小時至兩小時之間。若他是在五點前後作的案,八點前去到酒吧也不是不可能。”黃方圓低沉而舒緩的嗓音幽幽飄蕩,細數著許眾輝作案的可能性,“不對,保姆是在昨天下午四點至五點間遇害的,凶手無法同時出現在相隔千裏的兩地進行作案,顯然潘子龍的遇害時間將更晚些……”

  “老大,你也懷疑許眾輝有作案嫌疑嗎?”葛斌不依不饒地反駁著,“可是,徐隊他們不是已經查過他的行車軌跡了嗎?結果一無所獲,昨天他根本沒開車出去過。”

  “沒有查到記錄,並不代表他沒有外出,也並不代表他無車可開。水至清則無魚,他的行動軌跡太幹淨了反倒更令人生疑。”黃方圓不緊不慢地說道,“更何況,昨晚他送完安心後手裏不就有車了嗎?他在離開安家別墅後去了哪裏?淩晨一點至清晨七點,也就是你去安家老宅找他前,他在做什麽?這段時間內,他完全有作案的時間。另外,他和安心見麵前的那段時間又在哪裏?換句話說,昨天保姆遇害的時間段內,他也存在著作案的時間。”

  黃方圓的話說得一點沒錯,葛斌沉默了,他低下頭開始認真思索起許眾輝作案的可能性。

  黃方圓的話並未就此打住,他繼續說道“安然出事那天許眾輝曾去安家別墅找安淮生借錢,後來他在街邊買醉,你猜測與此有關——當然,事後他來所報案時也是如此聲稱的——正是在這段時間內,安家老宅發生液化氣泄漏事故,安然一氧化碳中毒身亡。然而,據我所知,許眾輝那天去找安淮生並非為借錢,而是去提交辭呈的。他一直不滿安淮生給他安排的工作,多次提出想進安氏集團總部,但安淮生始終沒同意。在安然病情加重臥床不起後,許眾輝便借口照顧她三天兩頭地翹班,最近這一個月更是沒去上過一天班。”

  “這是安淮生說的?”

  “是的。”黃方圓頷首。

  葛斌撓了撓了鼻尖,將信將疑道“他的話能信?”

  “能信!這種事他沒必要撒謊,隻要去許眾輝工作的地方查他的考勤便可見分曉。”黃方圓的回答很堅定。

  “安淮生明知許眾輝翹班也不約束他,就這麽放任著他胡鬧下去嗎?”

  “安淮生將許眾輝安排至安氏集團旗下的酒店內任職本就是為了監視他的日常行為,隻要知道他對自己構不成威脅,這點放任又有何不可?”

  “這樣看來他肯定不會同意許眾輝辭職的。”

  黃方圓點頭道“是的,他不會允許許眾輝脫離自己的掌控。”

  “所以,許眾輝喝悶酒不是因為沒借到錢而是安淮生不同意他辭職。”

  黃方圓對於葛斌給出這個結論持保留意見,因此並未接茬。

  葛斌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安淮生不同意許眾輝辭職,這事很好理解,可許眾輝為什麽想要辭職呢?從他提出的要求看,他隻是不滿意自己的職位而不是真的想要離開安氏集團。他一直覺得自己父親是安淮生害死的,卻苦於沒有證據去告發他,因此想要撈取更多的安家財產以解心頭之恨。他提出辭職更多是想以退為進,老大,您覺得是這個意思吧?可安淮生明擺著不吃這一套,許眾輝一而再再二三地跟他對著幹,這有什麽意義呢?”

  “我覺得許眾輝這次可能是真的想辭職。”

  “為什麽?”葛斌覺得自己的思路有些跟不上黃方圓,“離開安家對他沒有一點好處,就算安淮生再厭惡他,至少在工資待遇方麵沒有虧待他。他能不幹活就白掙一份工資,這有什麽不好的呢?如今他身無長處,因中途輟學沒有拿到應有的學位,再加上在安氏集團蹉跎的這些年,以他現在的年齡和工作經曆想要再謀得一份收入不菲的工作是比登天還難。”

  “可相比起巨額的保險理賠金,那點工資又算什麽呢?”黃方圓瞥了一眼葛斌,胸有成竹地繼續著自己的分析判斷,“據安淮生所述,除了那幾份巨額的保單外,安然名下還有股票、基金和商鋪等資產,前後加起來數千萬元。一旦她過世,許眾輝便可繼承其中的部分資產,價值起碼上千萬。當然,以安淮生狠辣獨斷的行事作風來看,他一定早已將那些資產進行了轉移。不過,就和那幾份保單一樣,他在處理這些事務時一定不會讓許眾輝有所察覺。站在許眾輝的立場來看,隻要安然一死,他便可得到安家的一大筆財產。”

  “老大,您的意思是,安然的意外身亡既不是安淮生也不是保姆而是許眾輝幹的?”

  “是的,他有明顯的作案動機。”

  葛斌覺得自己的思緒跟一團亂麻似的,理不清、扯還亂。

  “如果是許眾輝設計害死了安然,他又為什麽要來所報案誣告安淮生呢?本來隨著安然遺體的火花,這事便可告一段亂,誰都不會對此起疑心,他既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又成功避開了所有人的耳目,可以說是一起完美的犯罪。而現在他這麽一鬧,把這件事重新翻出來,這種賊喊捉賊的把戲不是在自我暴露嗎?他是認定了我們警方查不出真相,當我們都是飯桶嗎?這人是不是太傲慢自大、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葛斌越說越氣,嗓門也跟著大了起來。

  “因為他的目的並沒有達到。”黃方圓耐心地解釋著,“許眾輝的目的是錢,是安家的財產,可他發現因為安淮生的阻撓自己並沒有從安然的去世中獲利。因此,他惱羞成怒……”

  “惱羞成怒到不惜自爆也要將髒水潑到安淮生的頭上?”葛斌用著難以置信的口吻搶答道。

  “恰恰相反,我覺得他這麽做是經過一番算計的。”黃方圓輕輕搖了搖頭,“你之前關於許眾輝可能已經獲悉’影子罪犯’真實身份的推斷我是讚同的,我認為許眾輝之所以將安淮生牽扯進來,不是為了將罪名嫁禍到他身上,他隻是想將他推到警方麵前,讓我們注意到他,讓我們去調查他。”

  “那恭喜他,他成功了。”葛斌賭氣般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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