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雲開霧散(二十一)
作者:水生三月      更新:2020-09-30 16:51      字數:2670
  與葛斌的驚慌失措不同,黃方圓顯得很鎮定。隻見他篤悠悠地開口道“許眾輝失蹤一定和安淮生有關,但卻未必一定是遭遇不測。姑且不論我的判斷依據是否正確,即便安淮生真的是’影子罪犯’,可我們也知道保姆和潘子龍手上並無實證,也就是說他們對安淮生構不成實質性的威脅,安淮生沒有殺他們的動機——至少目前看來不存在——更何況他也沒有作案時間。當然,許眾輝從保姆處獲悉’影子罪犯’的真實身份這種可能性也是存在的。隻是以許眾輝的聰明才智而言,他是否會貿然將自己暴露在安淮生的麵前,陷自己於危險境地,我倒覺得未必。”

  “您的意思是……”

  “我倒是覺得他將自己隱藏起來,暗地裏搜集證據的可能性更大。”

  “我怎麽越聽越糊塗呢?”葛斌有些心浮氣躁,暴躁地甩了甩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些,“您懷疑安淮生就是二十年前運鈔車劫案裏的那個’影子罪犯’,可您又認為他不是殺害保姆和潘子龍的犯罪嫌疑人,那到底是誰殺害了他們倆呢?難不成還存在另一個’影子罪犯’嗎?這件案子的作案手法和二十年前的案子實在太過相似,而且被害人又是那起案件中嫌疑人兼被害人的子女,實在很難不讓人將這兩起案件聯想到一起。要說是外人模仿作案,能將作案手法模仿得那麽到位,實在令人匪夷所思。那可是二十年前的案子啊,若非身涉其中又有多少人還能記得那件案子呢?”

  “也不是啊,我覺得許眾輝就可以做到。”自始至終充當旁觀者角色的陳康樂,此時突然開口。而她這一開口竟有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效果。

  “許眾輝?開什麽玩笑?他有什麽動機去殺保姆和潘子龍?”

  葛斌質疑陳康樂的說法,態度輕慢、語氣倨傲。

  “這得從許眾輝妻子的意外死亡開始說起。難道你們真的沒有懷疑過她的一氧化碳中毒不是一起意外事故嗎?”陳康樂看了看葛斌,見他一臉的不可思議,便又轉而望向黃方圓。

  黃方圓露出讚許的目光,鼓勵她道“說說看你的想法。”

  “我覺得她的死亡不是意外。”陳康樂模仿者黃方圓的語氣,煞有介事地分析道,“我們在保姆家中搜到那段橡膠軟管也不是偶然。很明顯這是一起情殺案件。之前我就說過,保姆通訊錄裏對許眾輝的稱謂明顯與他人不同,顯然這兩人間有著曖昧的關係。我記得師兄也不止一次說過,你也覺得這兩人間有著非同尋常的特殊關係……”

  “我說他們關係特殊不是指這個……”

  葛斌的低聲抗議被陳康樂直接忽視,她繼續分析道“現在我們也知道了保姆和潘子龍並非真實夫妻,那麽保姆暗戀許眾輝也好,明戀許眾輝也罷,就是順理成章的事。然而,許眾輝的妻子卻成了橫亙在她和他之間的障礙。於是,她製造了一起意外事故把這個障礙除掉了。隻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許眾輝並無意於她。被她百般糾纏無法脫身後,許眾輝下手殺了她。嗯……”

  陳康樂忽然停了下來,歪著腦袋,轉動著眼珠,也不知道在思考什麽。黃方圓也不催促,任由她慢慢思考。

  大腦高速運轉了一陣後,陳康樂再度開口,有條有理地分析道“還有另一種可能性。保姆殺害安然,許眾輝事先不知情。事後,他發現了其中的端倪,但他出於對安淮生的憎惡,想將這一罪名嫁禍給他,所以故意來所報案,謊稱安淮生偽造意外事故殺害了自己的女兒。他的本意是想一舉兩得,借機打擊報複安淮生之餘,還可以獲得安家的一筆財產。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顯然,安淮生的手段遠在他之上,處處提防算計著他。尤其令他始料未及的是,眼看著唾手可得的巨額保險理賠金竟化為泡影,而他的妻子——本是他與安淮生博弈中很重要的一個籌碼——如今也因為保姆的關係不複存在,他要再想打擊報複安淮生已變得困難重重。於是,他將滿腔憤怒都發泄在了保姆身上,殘忍地將其殺害。至於潘子龍,或許許眾輝殺害保姆時恰巧被他撞見,而他是個遊手好閑的無業遊民,平日裏揮霍無度,這時忽然覓見了發財的良機,便以此為要挾,想從許眾輝這兒訛一筆錢,不想也遭他殺害。這就是我的分析結果,你們覺得怎麽樣?有沒有合理性?”

  “想象力這麽豐富,你怎麽不去當小說家呢?”葛斌吐槽道,“按照你的說法潘子龍想要敲詐許眾輝,他不是應該去安家老宅找許眾輝嗎?為什麽他不去安家老宅反而跑去更遠處的郊東區?”

  “應該是許眾輝將他約去那裏的。”陳康樂信心滿滿地反駁道,“許眾輝已經對他起了殺心,所以將他約去偏僻的荒蕪之地方便自動動手。另外,潘子龍被焚屍的那塊待建工地可是安氏集團旗下的產業,這不很說明問題嗎?許眾輝特意挑中那裏來作案,一來不會有暴露自己的風險,二來還可以借機再打擊報複一下安淮生。要是在待建工地上發生了命案,那這塊土地的價值將會大打折扣,這對安氏集團來說可也是一筆不小的損失。”

  “關於保姆發給潘子龍的那條微信你又作何解釋?”葛斌也是有理有據地反駁道,“現在看來如果安淮生就是’影子罪犯’的話,潘子龍往郊東區跑主要就是衝著他去的。對,我現在越來越肯定安淮生便是那個’影子罪犯’,保姆微信裏提到的’他’也是指安淮生。我懷疑,潘子龍和保姆是在安然的葬禮上認出了安淮生。而他們和葛斌在停車場內交頭接耳,指不定就是在說這事。難怪,我當時就覺得這兩人在告別儀式上的態度有些令人費解。尤其是潘子龍,臉上的神情毫無悲戚之色。就算死者和他非親非故,但起碼的敬畏總該有吧?他也沒有,他的臉上隻有冷漠。現在想來,那抹冷漠裏竟還帶著隱隱的快慰,就像是’親者痛仇者快’的那種幸災樂禍的意味。”

  “這和我的分析推斷並不矛盾呀?”陳康樂眨巴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清脆的嗓音裏帶著十足的自信,“你說的這事和我分析的許眾輝殺害保姆根本就是兩碼事。保姆給潘子龍發微信時還未遇害,潘子龍當時即便真的是去找安淮生攤牌,這也不影響保姆是被許眾輝殺害的事實。潘子龍沒有給保姆回消息,也沒有接她的電話,並不意味著他沒有給出反應。或許,他那時正在往回趕,到家時撞見了保姆被害,於是他要挾起了許眾輝,而許眾輝則借機將他邀到案發地加以殺害。”

  “不對,刑隊查過潘子龍的行車軌跡,隻有去往郊東區的記錄沒有回來的記錄。他不可能回到家中撞見保姆被害的經過。”葛斌聲色俱厲地駁斥道。

  “也許他返程的路段正好避過了街麵監控,淩晨的會議上徐隊不也猜測他有可能是乘坐了其他交通工具所以才沒有記錄的嗎?這事刑隊到現在不也還沒查清楚嗎?”陳康樂也知道自己的這番說辭有些站不住腳,此時的音量相較之前明顯弱了很多。不過,僅僅數秒鍾後,她再度理直氣壯起來,“根據行車軌跡顯示,潘子龍在昨日下午一點前後便到達案發地周邊,可是據刑隊的推測,他的遇害時間是在昨日下午五點後直今日上午八點前,那昨日下午一點至五點這段時間,他人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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