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陽城陰雲(四十二)
作者:水生三月      更新:2020-08-02 20:30      字數:2723
  馮隊長是動員了老城區內東城、西城和岸北三家派出所的所有社區民警幫忙一起在轄區內尋找來自浦江市的顧姓中青年男子。就在大家以為可能需要找上起碼三四天才會有結果時,東城區一派出所的一位治安民警忽然向治安支隊反應,他可能見過這顧姓男子。

  事情還得回朔到年初,那時正值春節前夕,全陽城市的人都在忙著置辦年貨,而那些外地來此做生意的客商,也都在打點著最後的行裝準備回老家。這位民警見到“顧老板”的那天具體是哪一天,他已經記不清了。他隻記得那天是他的值班日,天氣陰冷,外頭刮著大風。晚上七點多,有人到所裏報案,聲稱自己的錢包、銀行卡和身份證都遺失了,希望派出所能給他出具一份證件遺失的證明,待他回老家過年時可以順便補辦一張身份證。雖然這位民警告知對方,補辦身份證並不需要出具遺失證明,但他還是詳細詢問了那人的身份信息及遺失物品的經過。

  那人自稱顧航舟,來自浦江市,現年歲,三年前來陽城市做服裝批發生意。隻是沒想到生意慘淡,批發回去的貨賣不出去都積壓在了自己的手裏。如今他已是窮途末路,準備金盆洗手,回老家另謀出路。沒想到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他忙著清空手裏的貨物,收攏回一部分資金,為回家過年做準備時,他發現自己的錢包——連同裏麵的銀行卡和身份證——都不見了。具體是什麽時候不見的,在哪裏不見的,他根本記不起來了。他已經把最近幾天去過的地方,見過的人都詢問了一遍,均未發現錢包的蹤跡。他猜測可能是有人趁他不注意時把他的錢包順手牽羊給牽走了。

  由於那人說話帶有濃重的口音,民警聽著十分吃力。一次簡單的詢問,民警前前後後花費了近一個小時才弄清楚事情的始末。那人也因此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正虧了這位民警“節外生枝”的詢問,他留下了顧航舟的聯係方式。民警的本意是,萬一遇到好心市民撿到他遺失的錢包交到派出所來的話,可以聯係他來此失物招領。但沒想到,現在這條聯係方式居然在劉盼成他們偵辦的案件裏成了關鍵線索。

  “接下來就得看你們自己的了。”這是馮隊長掛斷電話前對劉盼成說的最後一句話。

  有了顧航舟的姓名、身份證號、常住地和暫住地等個人信息,劉盼成立即聯係王奎,讓他上門去查訪。同時,他又將這些信息反饋給了刑偵總隊的孫隊長,希望他能聯係浦江市的警方協助追查顧航舟的行蹤。

  一切安排妥當後,劉盼成又開始了無盡的等待。

  下午四點半,在新城區派出所召開的例行會議上,王奎帶回了最新消息。馮隊長提供的信息是準確無誤的,那裏的確住過一位來自浦江市的顧姓生意人,而此人也的確是在今年年初——也就是春節前——退租回鄉了。

  “若此人真的是在年初時就返回了浦江市的話,他又怎麽可能在上周接連犯下搶劫運鈔車和殺害劉所、白行長的案件呢?”王奎匯報完他的工作進展後,沒有喘息地緊接著說道,“要麽是他根本就沒有返回浦江市,要麽是他回去之後又再度回到了這裏。我個人傾向於是前者。”

  “王探長,我想提醒你一下,目前我們可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顧航舟是上述案件的嫌疑人。”曲副所長帶著嘲諷的口吻冷冷地說道,“也許他就是已經回到了浦江市呢?”

  “是嗎?那你又如何解釋王老五、李自強和趙麗娟等人的所述呢?那位一個月前還在和潘旺一起吃飯的外地人又是誰呢?”王奎反唇相譏道。

  曲副所長撇了撇嘴,沒有再反駁。接著他扭過頭,帶著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冷眼旁觀起來。

  此時,劉盼成不疾不徐地緩緩開口道“雖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除了潘旺外還有其他人參與到案件中,但是也不排除多人犯案的可能性。”

  眾人聽到劉盼成的話,齊刷刷地把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是不是又得到什麽新的線索了?”新城區派出所的教導員急切地探尋著。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劉盼成一番模棱兩可的回答,愈發勾起了眾人的好奇心,“今天白天我又去找了一次趙麗娟,經過她的同意,我讓刑科所的同誌去她原先的租住地采集潘旺的生物樣本去了。”

  “那房子沒有被轉租出去嗎?”曲副所長訝異道。

  “沒有。”劉盼成一本正經地回答道,“他們的房租是預付到年底的,而且屋子內還堆放著他們的生活用品,尚未來得及清空。趙麗娟和房東事先打過招呼,對方答應等到年後合同期滿後再出租。”

  “也是,這都快到年底了,大家都忙著回家過年,誰還在這時候租房子呢?”曲副所長小聲嘟囔著。

  “刑科所的同誌在他們的租住地內搜集到了屬於潘旺的毛發。”經過曲副所長的打岔後,話題再度回歸到正題上,“之前,刑科所的同誌在劉所的寢室和白行長的家中都搜集到了一些不屬於當事人的生物樣本。我讓他們將這些樣本和在潘旺家中采集到的樣本進行比對。到我來這兒開會前,還沒有任何結果。”

  “沒結果並不能說明什麽吧?”曲副所長質疑道。

  “當然。”劉盼成頷首,“這有可能說明潘旺沒有到過第二和第三起案件的案發現場,這兩起案件的犯罪分子不是他,但也有可能說明案件是他單獨犯下的,但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這人可這夠難纏的。”教導員在一旁低聲抱怨道,“沒想到這案子這麽棘手,偵辦難度遠超我的想象啊!”

  “教導員一看就是沒怎麽辦過案子的人啊!”王奎調侃道。

  “我政工出身,一直都是幹的內勤的活,業務方麵比較欠缺,讓你們見笑了。”

  教導員謙遜的回應反令王奎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接口,索性緘默不語了。

  “除此之外,我還有一條線索要告知在座的各位。”劉盼成低沉的嗓音再度響起,“刑科所的同誌從劉所寢室內采集到的指紋中比對出了白行長的指紋,也就是說白行長曾在案發前到過劉所的寢室,或者說來所和劉所見過麵。”

  一石激起千層浪,會議室頓時炸了鍋。

  “白行長來過我們所?”曲副所長力壓眾人,用蓋過所有議論聲的音量高聲詢問道,“什麽時候的來的?來做什麽?你們有誰知道這事嗎?”

  眾人麵麵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都搖著頭表示不知情。

  “可能是來找劉所打聽運鈔車劫案偵辦工作進展情況的吧?”最後還是王奎出聲終結了這一話題,“這並不是我們目前的工作重點,我們現在要把精力集中在追查潘旺和顧航舟的下落上。”

  劉盼成對眾人的話語未予置評,他的臉龐在會議室影影綽綽的光線中仿佛染上了一層霜,神情晦暗到瞧不真切。

  見劉盼成一直沉默不語,王奎出聲詢問道“劉隊,我們現在是否需要對市內的各大酒店、賓館開展全麵排查?顧航舟退租後沒再另外租房住,會不會是住進了賓旅館?”

  劉盼成聞言點頭道“在來這裏開會前,我已經和馮隊長聯係過了,他會製作一份清單給我們,明天起還會派一名同誌協助我們開展走訪排摸。明天一早,你和那位派來的同誌就先按照清單上所列的酒店、賓館信息,從老城區內開始排查起,尤其要關注春節後入住本市的外來人員住宿登記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