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緣由,請求
作者:時光糯顏      更新:2020-07-29 04:03      字數:4226
  ......

  紅衣和尚耳朵突然支棱起來,此時神情凜然,審視般地看著左天峰,仿佛要出什麽大事的樣子。

  小銀狐也豎起耳朵,靜靜的聽著。

  說起這塊玉牌,那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

  當時的左天峰正直風華年少,在外麵攜書散心時,無意中救下了一位道士模樣的中年人,這塊玉牌便是中年人臨走時留給他的。

  那位中年道士當時傷的非常重,當左天峰發現他時,他的半截身子都埋在周圍的草叢土地裏,要不是他的身上被血液染成的紅色,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幾乎辨認不出來人形。

  左天峰當時哪有多想,這種事關人命的事情,根本容不得多一絲的考慮,不管此人是正是惡,會不會上演一段農夫和蛇的故事,都不是他當時所能考慮的。由於事態緊急,左天峰也顧不上什麽,救人要緊,便把人先抬到了自己的家裏。他自己不會醫術,幸好平時有認識一個醫術還不錯的好友,便趕緊將人喊來。

  當衛破初聽到左天峰說他救了一個中年修士,而且傷勢還那麽重。不知為何,他的心忽然被一陣緊揪,像被什麽東西牢牢地攥著似的。

  紅衣和尚抬了抬下顎,似乎對於左天峰講述的事情仍是有些疑問,但是此時卻並沒有說出口。

  左天峰繼續說道:

  中年人當時的傷勢確實太重,治療過程十分地艱難,不過好在他的體魄異常的強大,還是挺了回來。隻是命雖然保住了,但是中年道士卻在床上睡了整整一個星期,期間他自己多有不便的地方,便讓家仆幫忙處理

  家裏躺著一位傷勢如此嚴重的病人,左天峰也不敢有任何的外出活動,將大門緊鎖著,除了外出去拿藥,便在家裏麵悉心照顧病人。

  七天後的一個中午,左天峰去看望中年人的時候,發現中年人已經醒了。醒後他的話也不多,除了看到左天峰微笑,還有幾句表達謝意的話,其他的時間都在床上盤曲著雙腿靜靜地坐著。

  左天峰也能看出來麵前這個中年人不是普通人,應該是一個修士,便對他這樣打坐修養調息的做法並不感到多麽奇怪。雖然自己不會修行,但是修行的一些神奇之處他還是了解一些的。

  中年人看起來沒有什麽特殊之處,但是做事倒是很老成,醒來之後,便從自己的隨身包裹中拿出了些許銀子給了左天峰,等到他下地能走了,空閑時便幫助左天峰幹一些家務。

  左天峰看出他雖然是一個修士,但並沒有多少錢,當時他的生意並

  沒有像現在做的那麽大,但是也確實不缺錢。本想把金銀推辭回去,但轉念一想這會增加修士的心裏負擔,便作罷,隻是用這些錢多加改善了一下夥食。

  又一個星期過去了,中年道士下路行走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了,左天峰的好友看到中年道士的恢複速度也連連稱奇。

  臨走前,修士遞給了左天峰這塊玉牌,並沒有說過多的話,隻是說這塊玉牌或許他以後能夠用得著。用的時候隻需在玉牌上滴上一滴自己的血就可,如果他遇到實在沒有辦法的情況,可以試上一試。

  左天峰剛開始並沒有把這塊玉牌當成很厲害的東西,倒不是不相信修士,隻是在他的認知中,一塊玉牌的作用最多也就是戴在身上,或多或少有些延年益壽的作用。

  至於滴血在上麵就能解決自己的難處,不要說是當時的自己,換做現在的他來說,也實在是很難相信。

  再之後便將它束之高閣,如果不是實在走投無路,或許......他一輩子都不會想起這塊玉牌。

  當左天峰將事情講述完之後,衛破初緊皺地眉頭才微微舒緩。

  “他有沒有告訴你他叫什麽嗎?”

  衛破初略帶一絲急切地問道,一改剛才從容不迫的樣子,隻是他攥緊的右手似乎已經在證明,他大概能猜到是誰。

  “不知道,他並沒有給我說他的名字,不過.......”,左天峰似乎想到了什麽,但有些模糊不清,許久,左天峰猛地一拍腦袋,道:“我想到了,他在交給我令牌的時候,念到......似乎是”衛什麽敕令“這幾個字。好像是的,我也記得不大清楚了。”

  紅衣和尚手中的念珠不再轉動,隻是兩個手指緊緊捏著珠子,珠線都已經繃緊。

  衛破初的眼中充滿了複雜到令人難以理解的光芒,隨後輕輕地問道:“我可以看一下嗎?”

  左天峰知道他救的中年道士應該是對麵前這個年輕人來說很重要的人,於是二話沒說便將手中的玉牌遞給了衛破初。衛破初接了過來,翻轉地看了一下,便一直用右手輕輕地摩挲著手中的玉牌,眼睛透著晶瑩,久久沒有說話。

  紅衣和尚瞥見了玉牌背麵的“皇”字,心裏止不住一顫。

  這時小銀狐跳到了他的懷裏,毛茸茸的小腦袋不斷地蹭著衛破初的臉頰,小尾巴一搖一搖的,似乎知道衛破初此時情緒低落。

  左天峰看到衛破初這個樣子,坐在板凳上的他神情也顯得有些複雜。他能做的也僅僅是把事情都說了個清楚,盡量

  沒有遺漏什麽地方。

  不過衛破初很快就回過了神來,眼中重新滲射出光芒,摸了摸他懷裏的小銀狐,然後看向左天峰,眼神充滿了感激,一字一句的說道:“感謝先生的救命之恩,你救的那個人是我.......是對我很重要的一個人。”

  說到這裏,衛破初略一頓,眼神轉而間充滿了堅定,說道:“那就敞開天窗說亮話,先生既然到了這裏,定然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情,但凡是衛某能做到的,一定義不容辭。”

  左天峰連忙說道:“公子不用特意感謝我,我相信對於這樣的事情,隻要是有良知的人都會去這麽做,不過......鄙人確實有一事相求。”

  他的眼神充滿希冀。

  “請說。”

  衛破初正襟危坐,認真傾聽。

  “我想請公子救一救我的女兒。”左天峰語氣有著抑製不住的激動。

  衛破初沒有說話,他知道左天峰的話還沒說完,抬手示意他繼續說。

  左天峰看見衛破初沒有拒絕,便壓抑著顫抖這的語氣繼續說道:“鄙人的女兒,前不久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突然就暈倒了。

  之後便一直在床上昏迷,我想盡千方百計的尋找醫師給我女兒治療,但是病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重,近幾天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請來的醫師都已經束手無策。

  就在昨天,我聽朋友說,他認識一個名醫,醫術非常高超,或許有治好我女兒的機會,我......我就想盡辦法把他請了過來。”

  說到這,他的神情似乎充滿了悔恨,咬著牙,聲音從嗓子裏滲出:“結果,我就讓他給我女兒看病,本以為有希望了,

  誰知道......誰知道、、

  他把我支配了出去,然後就拿著刀子朝著我女兒的腹部處捅了下去。”

  說到這,左天峰的情緒顯得有些崩潰,雙手攥緊,有得是無盡的恨意和悔意。

  “......等我意識到不對勁,再趕到病房內時,蓋在我女兒身上的床單都已經全被染紅了......

  紅紅的一大片......”

  說到這,左天峰已經濕紅了雙眼。

  “我發了瘋的讓其他醫師救我女兒,女兒算是被暫時搶救回來了,但是他們說......我女兒已經無力回天了,情況好的話或許能再撐一段時間,情況惡化的話,或許也就這幾天的命。”

  “咚”

  是膝蓋與地麵重重地碰撞後發出的

  沉悶巨響。

  左天峰說完後,想都沒想就朝著衛破初跪了下來,

  衛破初趕忙起身將左天峰扶住。

  “先生何必這樣?”

  “左天峰今日懇求公子救救我的女兒,她才剛剛二十歲,真的不能,真的不能就這樣沒了,這都是我的錯。

  真的,隻要公子能去把我女兒救回來,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左天峰雙手合十,死睜著滲透著血絲的雙眼看著衛破初,就是不肯起來。

  衛破初不禁動容:“先生,您先起來,我一定盡力去把你的女兒治好。”。

  說罷,便將左天峰扶到了椅子上,左天峰聽到了衛破初的回答,似乎升起了一絲希望,擦幹了淚水。

  瀾州、、瀾州......

  西南角。

  衛破初眼睛閃過一絲亮光,看向小銀狐:“銀兒,你去將我西室將我的小箱子拿過來。”

  “三叔,還要麻煩你跟爺爺還有......她說一聲,就說我要下山了。”

  小銀狐聽話的點了點頭,一溜煙地跑了出去。紅衣和尚卻猛地站了起來,將手中的念珠放到了桌子上,不斷地給衛破初使眼色。

  衛破初示意左天峰稍安勿躁,他出去整理一下東西。當他邁步出去時,紅衣和尚也跟著衛破初出去。

  “小初,你聽我說。”紅衣和尚有些焦急地喊道

  衛破初停下了腳步。

  “小初,他女兒的病咱們可以治,但也用不著要下山啊。

  給他一顆合適的丹藥,二品丹藥不行,就換成一品丹藥,再不行的話仙丹又何嚐不可。怎麽也用不著你下山。

  而且你不覺得左天峰說的很可疑嗎,就算是那個人被他救了,但是這塊玉牌那個人能隨隨便便就送出去嗎,送別的難道就不行嗎?而且他這樣的人怎麽會被別人追殺到瀾州這個地方,這些你都不去想想嗎?”紅衣和尚拽住衛破初的手腕急切地說道。

  衛破初回頭看向紅衣和尚,笑了笑,輕輕地說道:“三叔,你應該知道,不要說一品丹藥,就是九華仙丹也不可能說什麽病都能治好,他女兒的病那麽重,真的是一顆丹藥就能治好的?”

  他看向紅衣和尚的雙眼,“況且,我感覺他說的都是真的,他一定是我.......那個人的救命恩人。如果我可以盡全力救治沒有去,隻是給了一顆丹藥就打發對我有恩情的人。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心安。”

  況且,他知道自己也該下山了,有好多的事情..

  ....他不得不去做。

  衛破初說完後,衝著紅衣和尚笑了笑,目光堅定。

  紅衣和尚抓住衛破初的手仍是緊緊不放,臉上的表情十分嚴肅:“不行,小初,從你回來以後,有些事情你都不記得了,一旦你下山,有些事情會變得很複雜,而且你身上的傷都沒有好利索,咱們可以想別的辦法,......不管怎樣,你都不能下山。”

  衛破初的身形一滯,他知道三叔是為他好,他也知道他忘記了許多事,可是那些年的輪回裏,他總感覺他失去了很多重要的事情,他記不得以前的很多事情了,愈發的忘記自己,愈發的覺得自己變得陌生,但是如果眼前.......那個人的恩人,再因為自己的種種理由被害死,他絕不能讓情況變成這樣!!!

  “三叔,這些我都知道,但是.....世界上總有些事不能錯過。

  我以前錯過了太多事情,這次,我不能再因為我,再讓別人隨隨便便地就離開了。”衛破初轉頭對著紅衣和尚微微一笑,重複道:“至少不能因為我。”

  說罷,便將紅衣和尚的手臂撫掉,繼續向前行走著,雪花散落在他的肩上,似乎整個世界都能感受到他的寂寥。

  紅衣和尚看著雪地上那一串串腳印,目光有些複雜,愣了許久,紅衣和尚終於緩過神來,眼光閃過一絲堅定:“不行,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小初下山。”

  他心裏默念著,他知道有一個人肯定能阻止他,他的目光看向了雪山的那頭。

  雪山的盡頭有一座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