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於青媛終於收起那副端著的模樣，驚慌起來。

  自從她被劉耀祖以成親幾年沒有子嗣為名休了後，她所有的體麵，隻剩下那些深埋於骨子裏的高傲了。

  今朝又被如玉一語道破，她這破敗身子的根源，她的高傲瞬間全無。挺直的脊梁也塌了，人看上去一下子就老了許多。

  如玉和王詩琳同時歎了口氣，真的很同情這個女人。

  然後於青媛揮退了貼身丫鬟，待屋內丫鬟全出去，又關上房門後，她便大哭起來。

  如玉二人啥也沒說，默默地陪著她。

  於青媛哭了有那麽一刻鍾才止住，臉上的妝容也花的不行了，就那麽用濕乎乎的帕子抹了抹。

  這個時候，這位曾經的知府千金放下了原有的矜持，哭過之後又嗬嗬笑了起來。

  “我是有多蠢，才信了他們的話呀。”於青媛道，“還差點連累我哥，我娘如今也過得不好。他們，真狠！”

  他們是誰，如玉猜不出來，想來應該算劉耀祖一個。

  待於青媛的情緒緩和後又道：“一會兒我就讓我哥回府城，今年的會試也不要參加了。他還年輕，再過三年再考還來得及。”

  王詩琳搖頭道：“眼下不是出遠門的天兒。大年三十那天就陰沉沉的快要下雪的樣子，可是到了年初一，天又放晴了。一連晴了兩天，今兒個天看上去就又不大好。

  跟你們說吧，自我懂事以來，過年時京城都會下場大雪，不是年前就是年後，從沒有例外。說不定，今天晚上雪就下來了。

  你是想讓你哥被大雪封在路上不成？大雪封路可不是鬧著玩的，上不著村，下不著店，要出人命的。”

  “那，那可如何是好？”於青媛又開始抹了淚，“我本以為是壽平那個賤娘兒們勾搭的劉耀祖，他是礙於權勢才把我給休了的。不然，我爹怎會一句話也不敢說？

  我娘和我哥也沒敢說啥，要知道，我娘可是劉耀祖的表姨。再怎麽說，我們也是有親戚關係的，不然也不會，不會……。”

  說到這裏，於青媛心虛地看了眼如玉，小聲道：“當年也不會那麽對柳家人。我娘也姓柳，劉耀祖的母親也姓柳，跟柳絮兒家也是有著親戚關係的。”

  如玉撇撇嘴，“你們這些親戚關係還真複雜。”

  於青媛歎道：“都是些遠房親戚，可認可不認。聽我母親說，柳家曾祖母還在世的時候，跟我娘他們的親戚關係就不近了。

  在我父親剛到臨州府任知府的時候，柳家才借親戚的由頭去拜會我父親，並送了些銀錢打點。也就是從那開始，我娘他們才又看上了柳家的財力。唉！”

  如玉嗬嗬了，“你們還真是，夠貪婪的。”

  於青緩也嗬嗬笑了，“是啊，壞事做多了，總是要遭報應的。現在想想，並不是我娘先起的貪婪，而是那個雪姨娘。

  是她明裏暗裏

  在我娘麵前說柳家怎樣怎樣，柳家的家業讓一個女子把持著像什麽話，理應有柳家血脈的男丁掌控。那時候我娘就想到了我哥。”

  如玉默默聽完，終於捋清了於知府雪姨娘和柳家的那條線兒。

  “原來如此。怪不得柳絮兒的渣爹會跟雪姨娘貼身婢女的妹妹搞上了，原來是早有預謀。”如玉搖頭，“這個雪姨娘還真是厲害！”

  王詩琳也了解這裏麵的內情，哼道：“一個妾能做到這一步，離不開男人的支持。於知府也不是個好東西。

  現在看來，你娘和你哥都被他們騙了。

  劉耀祖應該跟雪姨娘是一夥兒的，而你父親肯定跟劉耀祖做了某些交易，所以才默許你們合離。而你們，嗬嗬，還自以為是劉耀祖受了壽平公主要挾，真是……。”

  “真是會給這人找借口，所以，他們就隻好幫著你們把這謊給圓了。”如玉毫不留情地說。

  於青媛低頭又哭了起來，“怎麽辦，我該怎麽辦？我死了沒事，我哥不能出事。他剛說了門好親，不能又黃了。我哥年紀不小了，他是被我連累了。”

  這一點兒，如玉倒是知道的。

  三年前，於知府大公子的親事突然黃了，聽說是那說親的女子生了病。

  可沒想到竟是這麽一回事兒，三年前可不正是劉耀祖進京的時候嗎？有個被休的妹妹，那些講究的人家就不樂意把閨女嫁過來。

  話說到現在，如玉可以確定她來對了，又問：“我覺得你們現在還是留在京城最安全。要知道，此去巴蜀路途遙遠，若是路上有個什麽不好，死了都沒人知道。”

  於青媛想到多年前她來京城求醫的事情，想起來就是一陣後怕。

  “難道還有人暗中對我們出手不成？”

  如玉想了想說：“你那年來京城時，不就遇到了不測嗎？要不是請了鄭通這麽個靠譜的鏢師，你以為你能平安回家？”

  於青媛突然想起了什麽，懊惱地拍了下額頭，“我怎麽那麽蠢哪，那年我遇險的事情想來就是雪姨娘做的。他們不想我早點好起來，然後找門好親事，壓他們一頭。”

  “你那庶妹也出嫁了吧？”如玉再問。

  於青媛點頭，“嫁到了京城。那本是我的親事，可我，我卻執拗的看中了劉耀祖，我恨啊！”

  如玉拍拍於青媛的手，“啥也不說了，養好身子最重要。”

  於青媛搖頭，恨恨地說“我的身子我知道，不行了。我就是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不能讓他們就這麽逍遙。枉我之前還以為我娘在府裏能說一不二，原來都是表象。我那個爹，有不如沒有！”

  如玉撇嘴，得，又是一個渣爹。

  不過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兒，她沒那資格置喙。但是治病嗎？特別是於青媛的病，還是有一手的。

  “啥叫不行了？”如玉不樂意道，“你若是不行了，那豈不是砸了

  我的招牌？”

  “你……。”於青媛大大的眼睛裏突然多了些亮光，那是對生的渴望。

  如玉笑笑，“不想死就行。我呢，雖說不是正經大夫，讓我看那些傷寒啥的，還真不行。但是，讓我治像你身上這樣的毒，還是有點兒把握的。”

  “不過呢？”如玉話鋒一轉，幾根手指那麽捏了捏，“你怎麽也得拿出點兒誠意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