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四一大早，如玉便提著禮盒帶著孩子們去了隔壁。

  王詩琳也剛剛收拾好，看到如玉提著的禮盒，笑道：“我剛才還在想帶什麽禮合適呢，你就來了。正好，也省得我費心。”

  如玉道：“不過是幾個吃食，想來那於家大小姐見慣了貴重之物，也不稀罕那些銅臭氣，不如帶幾樣精巧的糕點來得討喜。”

  “說的也是。”王詩琳讓春雨又給她插上了一支玉簪，又打量起了如玉，“你頭上也太過素淨了吧，大過年的，頭上怎麽也得打扮得喜氣一些。”

  如玉摸了摸已經梳了幾年的婦人發髻，搖頭道：“夠了，有簪子還有花鈿，戴太多壓得脖子疼。”

  還有就是，她不能越過她家小舅娘呀，兩人年紀相差不大，但是輩分擺在那裏。

  更何況，如玉也不喜歡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但是今天她還是穿上了大紅色滾著黑邊兒的衣衫，不窄的滾邊上還繡了一圈吉祥紋飾，低調之中又不失內涵。

  王詩琳今天穿的也是大紅衣衫，不過人家的繡花是金色的，看上去就更加大氣喜慶。再加上頭飾也華麗，一看就有貴夫人的範兒。

  其實私底下她們都很少穿那麽紅的衣衫，可這不是過年嗎？

  這個時候的人們講究個喜慶，連小娃娃的紮頭繩也得是紅的，她們自然就不能穿得素淨了。

  想要喜慶？哪裏能少得了紅色。

  坐在王詩琳寬大的馬車上，不時從窗戶上往外瞅一瞅。

  不愧是天子腳下，大街小巷都掛著紅燈籠。特別是那些商家，雖然關著門，大紅的春聯，大紅的燈籠，還有門口的蘿卜錢兒，很是喜慶。

  路邊已經有小攤販了，都是賣小孩兒玩具和零嘴兒的，幾乎每個攤子上都圍著一群小娃娃。

  手裏有了壓歲錢，自然得出來買糖吃啊，這個時候賣各類糖製品的小攤兒人氣最旺了。

  而且小娃娃們穿的，九成九是紅色，所以說呀，過年就屬紅色最喜歡慶了。

  雖然王詩琳和如玉各帶了兩個丫鬟，但是車廂內夠寬敞，坐六人一點兒也不覺得擠。

  “哎呀，年年如此，我都看膩了。”王詩琳翻著白眼道，“倒是想起了小時候，也跟這些孩子們一樣，得了壓歲錢兒就偷偷跑出來買糖吃。

  不過，越是這個時候，越發得看緊孩子，拐子們拐孩子可沒有過年一說。”

  如玉點頭，“小舅娘說的是。拐子就該打，當場打死都不為過！”

  馬車跑得很快，街上又沒有往常那麽多人，沒多時便到了於青媛所住的胡同。

  這裏不是富人區也不是窮人區，倒是跟如玉住的那條胡同差不多。一處不小的宅子門前掛著“於宅”的匾額。

  車夫下車，遞了王詩琳的帖子給門房。沒多時，大門就開了。

  如玉還以為想等很久呢，納悶道：“看來於青媛還沒忘記咱們。”

  王詩

  琳笑了笑，“或許是他鄉遇故知，想找人說說話呢。”

  跟在王詩琳身邊的是念蝶和夏荷，如玉帶著的自然是小霜和小雪。以她們仨的身手，足夠應付大多數意外，更何況還有暗衛暗中跟著她們呢。

  門房將她們領到內院，便有小丫鬟帶他們進了堂屋。

  推開門，如玉便感到一股熱浪襲來，不由自主想解披風。

  “沒想到來京城後第一個來我這串門兒的會是你們。”一進門兒，於青媛那冷傲的語氣便傳了過來。

  如玉抬頭，看這許久沒見過的知府千金。

  本以為以這人的財氣和養生習慣，加之又年輕，身體狀況應該跟以前差不多。可是這一抬頭，於青媛的樣子著實嚇到如玉了。

  “你，你是於青媛？”如玉忍不住叫了一聲，“怎，怎麽？”

  以前的於青媛就不胖，現在的她更是瘦成了一把骨頭，除了聲音還是那個死樣子，已經看不出原本的相貌了。

  哪怕這人把自己裹成了個球兒，看上去也是見風倒的存在呀。這是幾輩子沒吃過飯，看著像餓死鬼。

  偏偏於青媛還不想讓自己素麵朝天，頭發倒是不少，頭上也插了不少的首飾，臉上還擦了粉。

  但是底子不好，再怎麽打扮也隻能徒增笑料，難看極了。

  於青媛大怒，“洛如玉，看你曾給我瞧過病的份上讓你進門，沒想到你這麽沒教養！”

  如玉嗬嗬笑了兩聲，“別呀，大小姐，我就是有所感慨。”

  女人呀，真不能太瘦了。

  如此瘦的女人，還不如大街上那胖胖的大嬸兒討人喜！

  王詩琳笑道：“哎呀，莫氣，莫氣。都是從臨州府出來的，咱今兒是敘舊來的，可不是來吵架的。小霜，把糕點拿來。”

  小霜將禮盒遞給了王詩琳，後者笑著上前放到了於青媛前麵的桌子上，同時衝著如玉招招手，“趕緊過來，咱們三個女人好不容易能在京城相聚，吃個點心喝個茶不好嗎？”

  如玉終於脫下披風了，饒是這樣，還是覺得臉上熱乎乎的。

  看於青媛的樣子也沒有真的生氣，她便笑嗬嗬地坐在於青媛身邊，輕聲道：“你是知道我的本事的，要我給你把個脈嗎？”

  “哼！”於青媛冷哼，瞪著大眼睛看向如玉，“就你那點兒微末本事也好意思在我麵前顯擺，也不怕丟人現眼。”

  但是嘴上說嫌棄，身體卻很誠實，瘦成個幹柴的手臂已經搭在了如玉的胳膊上。

  如玉嗬嗬笑了兩聲，沒有半點怒火，反而覺得這位曾經的知府千金是性情中人。

  她們之間的誤會，在趙琉璃浮出水麵時就已經消散了。

  一搭脈，如玉的眉頭便皺了起來，“這脈相有點熟啊。”

  於青媛的手冰冰涼，看她的穿著也知道，這人畏寒，當年這人就體寒的厲害，這些年過去寒氣竟然見長了。

  說有點熟也不是亂說的，如玉感

  覺她的脈象跟當初趙夫人的脈象很像，如此便說明了很多問題。

  劉耀祖跟趙琉璃是什麽關係？

  或者說，在他們後麵還有一個人，一個提供毒藥的人。

  “你不覺得你瘦得很不尋常嗎？”如玉問。

  於青媛淡淡地說：“怎麽不尋常了？我以前就瘦，也就是跟那人成親後才胖了點兒。後來，那人把我休了，我成了整個臨州府的笑柄，就此吃不下飯，不瘦才怪！”

  如玉搖頭，“你呀，心還真大。你這是又中毒了，當年我就告誡過你好好查查，中了一回毒還沒長記性，你這又中了兩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