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福寶跟如玉她們三人同坐一輛車，上車前福寶已經在別的車上換下了身上的衣衫鞋帽。

  饒是如此，他還是皺著眉頭，抿著嘴，一副看哪裏都是髒兮兮的樣子。

  如玉問：“福寶，你怎麽了？”

  福寶嘴巴一癟，很難為情道：“胖姐姐，我怕了！”

  李雲朵抿著嘴笑道：“怕才正常，我早就怕得不行了。要不是有大嫂和小舅娘在身邊，這會兒肯定哭上了。”

  王詩琳也道：“是啊，怕是正常。別說你們了，我都這麽大年紀了，也怕得要命。唉，人命啊，其實很脆弱。”

  如玉摸摸他的頭，“我也怕。怕是人的正常反應，怕就對了，不怕才不對。人會怕，才能知敬畏，才能活得更長久。福寶，你沒下鏟子挖吧？”

  經過這一番安慰，福寶的臉色好了許多，連連搖頭，“我才沒那麽傻呢，就遠遠看著。要是下場挖，我覺得這些日子會吃不下睡不著的，人死了，原來可以變得那麽可怕。”

  如玉笑笑，“那要看怎麽死的。所以人們才常說，人死要入土為安。其實人死了，甭管他是美是醜，都會有這麽個過程，除非一開始就燒成灰，然後塵歸塵，土歸土。就算是直接埋入土裏，時間一長，也會變成土。”

  “人都會變成土？”福寶張大嘴巴驚訝道。

  連一邊的李雲朵也驚訝地說：“可是，我們是人啊，活生生的人。”

  如玉默默地翻了個白眼，歎道：“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要不然怎麽會有土生土長這個詞？”

  王詩琳被如玉逗笑了，“如玉，你可真行，土生土長還能這樣解釋？”

  這一打岔，車廂內壓抑的氣氛便被打破了，連他們剛才經曆了如此恐怖的事情也覺得像做了場夢似的。

  放開了心神的福寶，也終於鬆開了緊皺著的眉頭，“胖姐姐，我回去要好生洗洗，去去晦氣。”

  “沒錯，是該好生洗洗，再使勁泡個澡。回去我給大家調香湯，洗完保證大家都香噴噴的。”如玉笑道。

  李雲朵和福寶都是喜歡這種專門用來泡澡的香湯，均笑眯眯地點頭，心裏在想著回去後一定跟沈廚娘說，今晚飯菜要清淡。

  王詩琳則是笑罵道：“還香噴噴呢，又不是烤小豬，泡得香噴噴的有啥用，能咬一口？”

  眾人哈哈大笑，再也沒提公主府內的事情。

  他們是升鬥小民，幹啥都是要趨吉避凶，不該自己參與的，便不會往前湊。

  說起公主府，用趙琉璃的話來說，那就是她倒了八輩子黴，竟然跟著壽平公主來到牡丹園現場。明明知道這位公主不是個講究人，卻還是被她的身份牽著走了。

  京城中人都說她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是除了皇家貴女之外的第一人，可個中苦楚隻有她自己清楚。想要保住現在的地位，她必須緊靠壽平公主。

  所謂的閨

  中密友，不過是官麵上的說辭，千萬別當真，兩人算是各取所需吧！

  趙琉璃還沒踏入牡丹園便聞到一股難聞的味道。進來後，那恐怖的場麵隻看了一眼，就差點嚇暈，胃裏翻騰不已，轉身就吐了起來。

  然而人類有一個毛病，越是可怕的東西便越忍不住去看，她的驕傲又讓自己不能逃，硬生生地挺著，就這麽看著那些可怕的屍骨。

  壽平公主也是如此，她也吐得一塌糊塗，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一幕。但是身為公主的她有一顆比別人更加強悍的心髒，惡人先告狀道：“方玨，盧宗書，你們這是何意？”

  方二爺繃著一張臉道：“這正是本官想要問的。公主殿下，你這牡丹園內藏著如何多的屍骨，她們到底是因何而死，又是被誰害死的，還不從實招來！”

  盧宗書一臉嚴肅地說：“京城最近幾年失蹤人口眾多，大多都是些妙齡女子，本官嚴重懷疑京城近年失蹤之人都死在了公主府，請公主殿下解釋一二。”

  “一派胡言！”壽平公主暴怒，“這與本宮有何關係？你等莫不是以為是本宮殺了這些人？本宮不過是吩咐下人把牡丹園養好罷了，這些屍體怎來的，你們問本宮，本宮問誰？”

  方二爺道：“如此，那就隻能請陛下派特使徹查此案了。”

  涉及皇室的案子都很難辦，必須由皇帝派下某個皇家特使來監察審案的全這程，皇家特使大多是皇室宗族裏麵的長者。

  就在這時，有衙役來報，整個牡丹園已經翻了個遍，總共挖出二十五具屍體。

  這些屍體被埋的年限不祥，但不會超過十年，大多數屍骨上麵還沾著未完全腐爛的衣衫，從紋樣和顏色上麵來看，都是女子。這就印證了盧宗書剛才所說的那些話，京城失蹤人口中妙齡女子居多。

  壽平公主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哼了一句，“公主府這麽大，難道本宮還要事事親為不成？想知道真相，那就查呀，你二人不是專門查案的官兒嗎？大不了，父皇治本宮一個治家不嚴的罪名罷了，難道還想讓本宮償命不成？”

  說完這話，壽平公主破罐子破摔的樣子轉身離開，連趙琉璃也不管了。

  壽平公主走後，趙琉璃給方二爺和盧宗書行了半個福禮，輕聲道：“琉璃會把今天之事原原本本地告知祖父，相信祖父也會助二位一臂之力的。”

  趙琉璃也知道不會等到回答，也跟在壽平公主之後離開。

  離開牡丹園區域，她長舒一口氣，沉聲道：“京城的天要變了。”

  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婆子道：“大小姐，我們是不是也要早做打算？”

  趙琉璃唇角上揚，冷哼，“於婆婆，是不是母親讓你來勸我的？”

  於婆子道：“大小姐，您也看到了，壽平公主靠不上，這回她怎麽也得脫層皮。夫人才是最關心大小姐的

  人，您呀，別想太多。”

  “不就是嫁人嗎？”趙琉璃收起唇邊的冷意，“再等我半年，半年後我會按母親的意思嫁人。放心吧，我們母女哪有隔夜仇呀。今天的事，就不要跟母親講了，怪嚇人的，我怕母親的身子受不住。”

  於婆子笑道：“大小姐放心吧，奴婢也是這麽想的。”

  趙琉璃走在前頭，臉上的冷意再次浮現，都說她是相府唯一的千金，她想要什麽左相便會給她什麽。隻有她知道，想要維持這個唯一，有多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