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四這天，是給如玉添妝的日子。

  來添妝的人不多，如玉算了又算，除了柳絮兒，她好像沒有閨蜜。來添妝的人大多是跟洛家交好的村裏人，以及和洛家做生意的人家，但他們都不會來如玉的小院兒。

  傍晚時分，柳絮兒捧著一隻小木盒來了金銀屋。

  由於新房就是如玉曾經的閨房，如玉從幾天前就住進了金銀屋，她將從這個小院發嫁。

  “給，我的添妝！”柳絮兒笑眯眯地說，“我們算是真正的閨蜜了吧，你給我添妝，我給你添妝！”

  如玉沒好氣地說：“還不是因為你隻有我這麽一個閨蜜。”

  柳絮兒哼道：“你不也隻有我一個閨蜜嗎？”

  兩人互看一眼，均無聲地撇撇嘴，真的好悲哀呢。

  如玉打開盒子，拿出一枝鑲著大東珠的精美簪子，嘖嘖道：“你日子不過了？給我送這麽貴的頭麵，敗家娘兒們！”

  柳絮兒瞪眼道：“說啥呢，這套頭麵是我曾祖母傳給我的，我娘說我戴東珠不好看。我一直放在箱子底，聽說東珠這玩意兒，不能久放，時間一長就壞了，與其壞掉，還不如便宜了你。”

  “那我就厚著臉皮收下了。這頭麵實在是好看！”如玉嘿嘿笑著，一一翻看著。

  一支鑲著最大一顆東珠的簪子，還有幾支嵌著小東珠的金花鈿，耳墜是簡單的單個東珠，還有壓裙角的用東珠串成的球形飾物，裏麵還有一隻小金鈴，走起路來叮當脆響。最後還有一串小東珠手串，以及一隻鑲著一枚粉色東珠的戒指。

  “真好看！”如玉愛不釋手道，“這套頭麵成功俘獲了我的少女心！”

  柳絮兒笑道：“你喜歡就好，我娘說這是我曾祖母設計的。我們家以前在京城也開過首飾鋪子，後來好像出了點事，就把那鋪子給盤出去了。我娘說，這是我曾祖母一直以來的遺憾呢。”

  說到首飾鋪子，就想到那些漂亮的珠釵頭麵，如玉提議道：“要不我們也在京城開家首飾鋪子？我們出銀子，出圖樣，讓方二爺他們出鋪子，咋樣？”

  柳絮兒為難地搖頭，“我曾祖母說過，我們柳家的生意以後不再涉及銀樓。這裏麵的水很深，沒有後台很難站穩腳。”

  如玉合上木盒子，笑道：“你曾祖母說的那是大的銀樓吧，相比於那些雍容華貴的首飾，我更喜歡小家碧玉型的。像你這套東珠頭麵就很好，就一支大東珠簪子奪人眼球。其他的單獨拿出來也不會很亮眼，但是合在一起卻有別樣的韻味。

  我聽說京城那些閨秀們都傾向選玉製飾品，可好玉哪是那麽好找的？我們不如另辟蹊徑，玉製品有，但不是主打。我們主打金銀與珍珠，和絨花，還有玉的組合，怎樣？

  鋪子不用大，貴在精。就像我們的布偶坊，經營了兩年，世麵上仿製的布偶哪裏有我們的精致

  ，有錢人想買布偶，還是首選我們家。”

  柳絮兒想了好一會兒才道：“要不，我不以柳家的名義開銀樓，就以我是你哥婆娘的名義入股，咋樣？”

  “好，就該這樣。”如玉道，“我哥以後肯定是要進官場的，別指著他賺大錢，咱們得多為兒孫著想。”

  “說的是！”柳絮兒很認真地點頭，“這事等你成了親後咱們再好好合計合計！”

  兩人說話間，又有人來送添妝禮。

  當如玉看到是水玲時，很意外，也有些警惕，“怎麽是你？”

  水玲已經挽了婦人髻，笑道：“怎麽不能是我？我們家食鋪的生意全靠你給的配方。我是來感謝的！”

  說著，她從竹籃裏拿出一根重量不輕的銀釵來遞給如玉，“給你的添妝！”

  抬手不打笑臉人，如玉也不是那等不講道理的婦人，伸手接了過來，不好意思地說：“謝謝！你，你這是成親了？”

  水玲道：“招了個上門女婿。我娘的性子弱，我爹的脾氣不好，家裏弟妹們又小，離了我這個家就不成家了，不招個上門女婿壓不住。”

  “人咋樣？”如玉問。

  水玲笑道：“人不錯，老實肯幹。家在山裏頭，兄弟多，娶不上媳婦，我用十兩銀子就讓他爹娘把他賣給我了。”

  “哦，還行。”如玉幹巴巴地說了這句話後就沒再說話。

  水玲也是個硬氣的女子，當初跟前村長兒子都那樣了，她始終沒鬆口嫁過去。

  甭管她心性如何，但她的內心足夠強大。村裏人不是沒有那閑得蛋疼的長舌婦去鎮上罵過她，但她呢？每句罵都能懟回去，始終昂著頭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受害者。

  場麵一度尷尬，柳絮兒更不想說什麽，誰讓這位算計過她的夫君呢，不上前跟她撕一架，自己算是好脾氣的了。

  水玲笑笑，一點也沒覺得怎樣，“我有一個女兒，一歲了，長得粉嫩可愛。孩子爹有空就抱著她，別提多寵了。他知道我的過去，當初招上門女婿的時候我就跟他說了，他考慮了兩天就決定跟我姓，是個好男人！”

  不知道為什麽，如玉竟然鬆了一口氣，這女人有心機，也有手段，現在看來，她還是有良知的。

  “恭喜你！”如玉再次笑了，“坐會兒吧，等我一下。”

  如玉進屋翻出幾個漂亮的小布偶，又翻出一對分量不輕的小銀鐲，出來二話沒說塞到水玲的竹籃裏，這女人還是喜歡挎著小竹籃出門。

  “給你女兒的，好好待她。”如玉按住水玲不讓她往外拿，繼續說道：“咱們女子靠自己也能過上好日子。”

  “嗯！”水玲低頭，眼圈有些紅。

  出門送水玲上了輛驢車，趕車的是個壯實的年輕人，皮膚偏黑，但長得很精神。

  看著他們離開，如玉道：“兩人還算般配。”

  “嗯。”柳絮兒也不好說啥，隻要不打自家夫君的

  主意就行。

  如玉一個人回的金銀屋，然後又迎來了方二爺。

  方二爺也是一個人來的，兩人在屋外的竹桌前坐下，氛圍更是尷尬。

  如玉有些日子不見方二爺了，聽說這人去了京城，她以為方二爺也跟方家其他兄弟那樣不再回來了。

  “我聽說你去了京城，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如玉想來想去，隻想到這麽個話題。

  “嗯。”方二爺冷冷地應了一聲，又道：“我來給你添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