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四月繒魚又逢時
作者:唯水玲瓏      更新:2020-07-29 02:49      字數:2626
  提起魚塘,鍾小嵐怎麽會不喜歡繒魚這一件,也和撈蝦子一樣有趣的事情呢。

  繒魚,這裏用的可能是形音字。因為,就連鍾小嵐,也不知道是不是該用這個字。

  這個“繒”呢,也是一種捕捉魚蝦的工具。而它的樣子,卻是有點象蒙古包式蚊帳。

  隻是,交叉綁著的四條細長竹竿下麵,吊著的才是魚網。再從四條細長竹竿上麵的交叉點上,引一條繩子出來,繩子上再綁一條,三、四米來長的手腕粗的竹竿把手。

  繒魚時,把這個魚網四個角調節好展開來,雙手拿著竹竿把手,把此魚網伸將出去,放進魚塘裏。然後,象釣魚一樣靜靜的候著。

  因為這個魚網,麵積有七、八個平方大,魚蝦進去裏麵的機會,就比較大。人們隻要時不時抽起這個繒,就能捕捉到魚蝦了。

  但平時捕捉魚塘裏的魚蝦,一般不用這種繒,而是用另一種長長的魚網。

  這種繒,多半是捕捉比較小的魚塘裏麵的魚時,不方便用上那種長長的魚網來網魚了,或者是在發洪水時才會用到。

  在鍾小嵐小的這個年代,因為水利方麵不是很好,村裏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四月八,大水發”,這都是家喻戶曉的!

  每年四月份多雨期,村邊那條小河就流通不利,水就會順著溝渠進到魚塘裏。

  要是雨下得急,洪水也來得急,魚塘裏的魚來不及捕捉,它們就會順著洪水,往外到處跑了去。

  因為除了魚塘裏,外麵的水田,也已經是被洪水浸沒了,魚兒也跑來了!

  這個時候,村民們都拿著繒,邊往魚塘趕,邊奔走相告:“走,走,走!快點去繒魚嘍!魚塘裏的魚,都跑水田外麵去了!”

  於是魚塘四周的水田裏,到處可見三三兩兩的一家人,爸爸帶著小孩,小孩圍著水桶;爸爸在繒魚,小孩在幫忙捉繒上來的魚,也是一派熱鬧非凡的場麵!

  不時還會聽到,人們攀談上一兩句話,或者小孩子們的歡呼聲。

  遇上還在下雨的話,他們就會頭戴笠帽,身穿蓑衣,好一副“大小蓑笠翁共繒魚”的景象!人們還會不時地搭訕攀比。

  “哎呦,六叔,你一下子就能繒到兩條大魚!這麽曆害的,都是什麽魚啊?我在這裏繒好一會兒了,怎麽一條魚都繒不到,看來大魚都跑你那邊去了!”

  “嘩,爸爸,你又繒到一條大魚了!是鯉魚還是鬆魚?快把繒放低一點,等我捉起來看看!”

  “這次魚塘裏的魚,怕又都跑得七七八八,所剩無幾了!想不到,今年這場河澇,又是比較大的!”

  “唉,年年如此的啦!我們這裏,要是哪年不出一場河澇,都反而有點不習慣了喲!”

  他們要是看到別處的村民,繒上來一條大魚了,有人還會趕緊的拿起自己的繒,趕近去放下來,再靜靜地等候這附近的

  大魚,也進到自己的繒裏來!

  這個洪水,對他們造成的損失是大的!

  稻田會被水淹了,禾苗會受到損害;要是沒來得及網魚,那麽魚塘裏的魚也會跑光光;工作生活也會受到影響,到處去不了,他們的村子成了孤島。

  快的三、五天,慢的六、七天,洪水才會退,人們才能恢複正常的生活。這隻是他們所說的出河澇的情況。

  還有一種是大水漲的情況。這是別處也在連日下大雨,水流不利,順著河倒流進他們村的情形。

  這種情況,受到的損失會比出河澇時更甚!因為往往是先出河澇,接著再大水漲!

  出河澇幾乎是每年都有一次,大小不一,村民損失程度不一;大水漲就三、幾年來一次,也是大小不一,村民損失程度不一。

  等水退完後,他們會再去買一些魚苗,補充到魚塘裏去。

  到了年底,各個生產隊長會組織本隊村民,放幹魚塘裏的水,網捉起全部的大魚。

  隻網捉去市場買回來,放進去的各種鯉魚、鯇魚、鬆魚、鯿魚這四大魚種。然後按人頭分到各家各戶去,各家各戶吃不完都會曬魚幹。

  那些小魚、小蝦、生魚、塘角魚,還有一種村裏人俗稱泥魚的,即土鯽魚都不算在內。村民們誰摸捉到就是誰的,有的村民往往也會,摸捉到小半桶這種土鯽魚。

  這個時期的魚塘裏,這種土鯽魚可多了。但是它們都長得不大,而且,吃起來有很多細細的魚骨頭。

  村民們一般不怎麽愛吃,經常捉回家後,也是拿來喂豬或喂貓。除非在大魚缺少的冬季裏,才會湊合著吃它們。

  出河澇時,其實還會有一件便宜事!鍾小嵐就經常見她爸爸,在每年的出河澇時節,去到河邊撿這種便宜事。

  這個年代,人們不是燒柴火來做飯的麽。

  出河澇時一般都“來去匆衝”,上遊人家來不及搶搬走的木頭,就會被洪水衝走,順河而下。

  在下遊的人們,就會拿一條大長竹竿,去到河邊等候著攔截它們,打撈上來把它們曬幹了,當便宜柴火。

  當然,這隻能是守株待兔式的,可不是時時都能撈到。有時守了大半天,小木頭也未必能撈到一塊。

  自從鍾小嵐記事起,雖然知道年年出河澇,三兩年大水漲,不過幸運的是,這種破壞程度,還沒有到達老人們口中說的,前幾十年那次的最大損失記錄。

  據奶奶說,最大那次大水漲那年,奶奶已經嫁給爺爺了,她就是在這個村子裏遇上的。

  那時的洪水,剛好差不多浸泡到,鍾小嵐家那個,太祖公留下來的祖屋外牆麵一米高的位置。

  鍾小嵐出生以來,所見到的最高水位記錄,就是到達村口那棵最古老的、村裏人逢年過節,把它作為“神位”供奉進香的、樟木樹的樹根部位。

  說到這個樟木樹,夏天的時候

  ,不要說大人們,每到晚上吃飽飯後,在還沒有什麽娛樂消遣的年代裏,都會不約而同地,手裏搖著一把大葵扇,來到這棵樹下麵納涼聊家常。

  就是小孩子們,對它也是很有感情的,在它身上也是樂趣多多。

  他們晚上跟著大人們,在它下麵納涼時,捉螢火蟲這種事兒,就顯得有點太“小兒科”了,無需細述!

  首先,這個樹的樹根可大了,三個大人環抱,應該才可以抱一圈。

  而在它兩米多高的地方,剛好有一個彎曲,新長了大枝杈伸出去。而這個位置,就形成了一個大大的樹墩墩。

  夏天的時候,小孩子們,一邊往這個樹墩墩爬上爬下的玩兒,一邊在大樹蔭下麵納涼。

  而且,這種樟木樹上麵,還有一種滿身長了軟毛刺刺的、青白相間的蟲蟲,村民們俗稱“樟木蛆”。

  這種蟲蟲是沒有毒的,但是女孩子們看見它蠕動蠕動的,又滿身帶刺的樣子,覺得害怕呀。

  所以,調皮搗蛋的男孩子們,就會捉它來,嚇唬這些害怕的女孩子們。聽到女孩子們被嚇得“嘩嘩、嘩嘩”的大叫,男孩子們就會“哈哈、哈哈”地大笑起來。

  發蝦膨、繒魚這些趣事,使得諸如出河澇、大水漲這樣的,本來應該是鍾小嵐及村民們悲慘的生活經曆,也變得生動了起來!

  而每次出河澇、大水漲時,村口這棵樟木樹,也成了村民們衡量水位高低的唯一標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