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後。

  楚辭回到唐宅，向唐老夫人提出想見見楚念，唐老夫人拒絕了，甚至不允許她給楚念打電話。

  楚辭這才反應過來，自從楚念手術後見過一麵，這都已經幾個月沒有消息了。

  她心裏頓時不安起來。

  唐老夫人讓人看守著大門，她根本出不去。

  眼皮一直跳，被軟禁在唐宅，楚辭一點辦法都沒有，唐擎倒是回來過一次，卻連一句話都沒有說上，他直接丟下一句：“楚辭，我讓人在蘇州給你買了一套房子，孩子生下後你就離開，離開了就別再回來。”就走了。

  唐擎說這話的時候很平靜，語氣也是寡淡，細聽之下，又帶著一絲絲憐憫。

  當時楚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直到後來才明白唐擎語氣裏的憐憫從何而來。

  楚辭知道楚念出事已經是三個月後的事了。

  這天夜裏，下著暴雨。

  北城幾年了也沒有下過像今天這麽大的雨。

  楚辭心裏也莫名的難過，風從窗戶吹進來，她走過去關窗，瞥見唐擎的車回來了。

  楚辭大腹便便的下樓，想要唐擎準許她見一麵楚念，卻在客廳門口看見周泉將一個骨灰盒遞給唐擎：“唐總，這是楚秘書妹妹的骨灰盒……”

  楚念死了。

  周泉的話無疑一道晴天霹靂。

  楚辭踉蹌著衝進雨裏，情緒失控地對周泉吼：“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這裏麵是誰的骨灰？”

  楚辭無法接受楚念去世的事實。

  當周泉說：“這是你妹妹楚念的骨灰時。”她徹底崩潰。

  “這不可能，怎麽會呢，手術不是很成功嗎？”楚辭情緒激動的拽著唐擎問：“我去看過她，手術很成功，她已經在恢複了，怎麽會這樣。”

  “楚辭，你冷靜一點。”唐擎抓著楚辭的手臂：“三個月前，楚念出現排異現象，搶救無效。”

  “不。”楚辭嘶聲低吼，顫抖的抱住楚念的骨灰盒，悲痛欲絕：“她才十八歲，她還那麽年輕，老天怎麽會這麽殘忍，念念，姐姐在這，對不起，姐姐沒用，沒能救你，連你最後一麵都沒有看到……”

  楚辭悲痛地坐在雨水裏痛哭，楚念去世三個月了，她這個做姐姐的竟然不知道，沒能送她最後一程。

  “楚辭，你流血了。”唐擎目光驚恐地落在楚辭的雙腿間。

  鮮紅的血混合著雨水流淌，染紅了整個地麵。

  腹部一陣陣墜痛，楚辭悲傷過度，情緒過於激動，引發早產。

  唐擎將她抱起，衝愣住的周泉吼了一聲：“還不快去開車。”

  唐老夫人聽到動靜出來，見楚辭渾身是血，也嚇得險些站不住，急忙說：“快送醫院。”

  “楚辭別怕。”唐擎氣息不穩，楚辭還是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慌亂。

  她好冷，他的懷抱好溫暖。

  雨水跟血水將她身上的衣服都浸濕了，狼狽又肮髒，素有潔癖的他卻一直都抱著她。

  楚辭在他懷裏，望著他冷硬的下巴，或許是幻覺，她在他臉上看到了一絲害怕。

  血不斷湧出，她也慌了，怕了。

  楚辭疼的大口大口吸氣，聲音因腹部的疼痛而變得殘破輕飄：“唐擎，也許死了就真的解脫了。”

  “別說喪氣話。”他緊擁著楚辭：“別人生孩子都沒事，你也不會有事。”

  楚辭慘白著一張臉盯著他，他這句話是懷孕這幾個月以來，甚至是相識的這幾年以來最暖心的一句話。

  他也在害怕她出事嗎？

  唐擎，你是不是也對我有一絲絲愛呢？

  周泉開得很快，到了醫院，唐擎抱著楚辭瘋了一樣朝急診處跑：“醫生，醫生……”

  值班醫生過來一看情況，連忙道：“快通知手術室那邊準備手術。”

  楚辭的意識漸漸的渙散，她感覺越來越冷了，拉著他衣服的手緩緩鬆開：“唐擎，唐擎……”

  楚辭嘴裏一直喊著他的名字。

  手被驟然握住，是唐擎抓住了她的手，他隻說了兩個字：“我在。”

  被推進手術室時，楚辭惶恐地看著他：“我會不會死。”

  “不會，我會在這裏等你……”

  唐擎的話還沒有說完，周泉急匆匆的過來說：“唐總，穆小姐要生了，因為早產，情況很危急。”

  穆清宛竟然跟她同時生產。

  在穆清宛麵前她從來不值一提。

  楚辭目光哀求地看向唐擎，死死地攥著他的手：“唐擎，唐擎……”

  唐擎深邃的眸光落在楚辭身上，最終還是掰開了她的手。

  淚從眼角滑落，楚辭被推進手術室，她一直望著唐擎遠去的背影，直至手術室的門合上。

  悲傷至極時，耳邊傳來醫生的話：“胎心微弱，立即手術，將孩子取出來，否則大人小孩都有危險，快讓家屬簽字。”

  護士出去後很快回來：“家屬不在。”

  他這個時候一定守在穆清宛的身邊吧。

  楚辭盯著手術台上的燈，整個世界變成了一片白。

  唐擎，愛情再美，當你傷我至深時，我選擇放手。

  麻藥推入身體。

  長長的睡了一覺，那時她真以為自己會死在手術台上。

  可惜她命大，她活著，在重症監護室躺了三天，又轉到普通病房裏。

  眼睛睜開，楚辭就聽到唐擎暴怒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奶奶，親子鑒定上麵清清楚楚，楚辭生的是野種，不是我唐擎的兒子。”

  野種？

  怎麽會？

  她隻有唐擎一個男人，孩子怎麽不是唐擎的？

  楚辭激動之下從床上摔了下來，外麵的人聽見動靜進來，她仰頭觸及到唐擎猩紅的眸子，仿佛一條冰冷的蛇纏繞在脖子，喘不過氣來。

  “不、不是……”

  楚辭驚恐地搖頭：“孩子是你的，真的，唐擎，是你的孩子。”

  “你給我閉嘴。”唐擎怒不可遏，喝斷楚辭的話，一把將人拎起來，臉色陰沉至極：“還在我麵前演戲，楚辭，你他媽的給老子戴綠帽子，說，那個男人是誰，什麽時候好上的。”

  楚辭搖著頭哭泣：“你要相信我，真的，是你的孩子……”

  “楚辭。”唐擎咬牙切齒，捏著她的肩膀，恨不得捏碎了，雙眸猩紅，一想到親子鑒定結果，怒火中燒：“那個男人是誰，我現在真想掐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