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9章最後的好戲

  至於上首的安景帝和清王。

  因著隔著有些距離，再加上清王和安景帝倆人都是壓著聲音說話，除了就在禦前伺候的幾名內侍，旁人並不知道倆人在說什麽。

  隻是能通過兩人的神態，不少人感慨安景帝被太子爺傷了心，卻被從前最不待見的兒子救了，如今老父知悔，對這個他虧欠了的幺子也開始疼愛起來了。

  至少，他們從沒見過安景帝對哪個兒子這樣縱容寵溺，即使是從前盛寵的秦王，也沒有這般的好脾氣過。

  一時間，大殿之中的眾人又是心思各異。

  清王可沒閑心聽底下人在說什麽，他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自家的小王妃，這會兒清梨正在耐心地哄著兩個小娃娃呢，當然，主要是哄著剛剛睡醒的小丫頭。

  霍佑暄眼珠子骨碌碌地在大殿之中轉悠著，黑濯石一般的眸子熠熠生輝，瞧著就好不聰慧。

  清王的深眸暗了暗，目光也順著掃了一圈大殿之中。

  他知道，今日過後，這個剛剛滿周歲的小家夥，就徹底進入京城這個狼窩了。

  清王回頭，看著安景帝已經恢複正常的臉色，挑挑眉，也回了自己的席間，拎了那個四處亂瞅的臭小子到懷裏，騰出了位置給自己坐下。

  今日宴會到這裏，眾人早就沒了再看歌舞的心思。

  安景帝緩過來了，見清王走了，他立馬將嘴裏那苦到他嘴都有點麻了的參片吐了出來，猛灌幾口茶，準備起駕回宮。

  不過，他茶杯剛剛放下，先前那幾個去青樓查探到底哪位是真正的顏氏後人的密衛，也回來了。

  此時，張奉禮和方建常都已經被押在了大殿角落處。

  那兩位密衛上殿，並沒有第一時間發現被枷鎖上身的方建常。

  清王看到那兩個密衛的身影，倒是意外地挑挑眉，攬了問他何時結束的小妞妞道，“隻怕還得略等等，還有一場好戲沒唱完呢。”

  要是這倆密衛沒回來，他都要忘了他還擺了張奉禮一道呢。

  清王眼底冷笑邪肆，諷刺地看向張奉禮。

  此刻的大殿上，眾人都是異常敏感的。

  果然，那兩個密衛一上殿，就立刻引來了眾人的視線。

  而張奉禮看到那兩個密衛，不經意間，正好與清王對視一眼，看到清王看戲般的目光，他心裏一顫，頓時生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這個時候，張奉禮已經淪為階下囚了，能讓他更加絕望的，就隻有事關張淑妃和六皇子的了——這是張家最後的底牌了，但願安景帝可以看在張淑妃和六皇子的份上，輕饒張家。

  這也確實是張淑妃和張奉禮心裏所想的。

  宮宴結束之後，張淑妃可以向安景帝求情，希望安景帝看在六皇子的麵子上，不要讓他有個有欺君大罪的外家，不然他日後還怎麽在眾位兄弟麵前抬得起頭來啊！

  但是，就在張淑妃勉強沉住了氣的時候，就聽見那兩個密衛當著眾人的麵，給安景帝稟告。

  “回陛下，奴才查明，的確是那位舞媽媽，才是顏氏真正的後人。”

  密衛回稟的聲音並不算大，但是從前密衛回稟，都是隻回稟給安景帝一人，相比於之前，這密衛的聲音著實不算小，起碼在前麵的幾張席位，都聽到了那暗衛的話。

  張淑妃應該高興嗎？事情有了轉機，密衛帶來的證據是偏向他們的。

  不，張淑妃聽到密衛的話，瞬間臉色就變得慘白起來。

  安景帝剛剛緩和的目光，又猛地變得陰沉銳利，淩厲地朝她這邊掃了過來。

  張淑妃渾身一抖，一下失了力氣，從椅子上滑了下來。

  “娘娘……”

  張淑妃身邊的婢子驚呼一聲，趕緊上前扶她，但此時張淑妃早就已經嚇得六神無主，身子軟癱，哪裏還起得來？直接跪伏在了地上，臉色清白難看，在安景帝威深的目光中，倉皇四看。

  前頭的嬪妃、朝臣，不小心聽到密衛回稟話的，也都屏息凝神，大氣不敢出，包括秦王和四皇子，也在安景帝的怒火之中，斂息低頭，更別提早就膽戰心驚，嚇得渾身顫栗的六皇子。

  而剛剛還趾高氣昂的六皇子妃，這會兒可再也抖摟不起來了，她甚至想象不到自己即將要麵對什麽，一時間原本美好的前路忽然變得灰暗無比，嚇得她一直掩麵嚶嚶低泣，卻越發讓一旁的六皇子覺得煩躁極了，陰冷地瞪了她好幾眼。

  大抵這其中，也就隻有清王這桌和對麵的秦貴妃那桌最是悠閑，旁若無人地沉浸在自己的小席之中。

  那兩個回稟的密衛，也頓時感覺到了氣氛不對，立馬“噗通”跪地，不敢再言，心中止不住地一片驚慌。

  隻是他們現在想破腦袋都想不出，到底是發生了何事。

  因為他們並不知道，其實此時，到底誰是顏家女，早就已經無甚可疑的了。

  而這時候，密衛帶回來顏嫦並不是顏家女，反而是那個舞媽媽是顏氏後人的消息，非但不會起到任何扭轉局麵的作用，反而還會告訴安景帝——他的密衛，已經被張家的人收買了！

  對於皇帝而言，最不能碰的逆鱗，當屬試探君權了！

  密衛向來是隻效忠於安景帝的，而張家現在妄圖收買掌控密衛，一個密衛統領，甚至還有他手下的密衛，這都無異於是直接將刀架在安景帝的脖子上。

  這都是安景帝絕對不能容忍，所以張家這次必死無疑。

  所以，淑妃和六皇子才會如此麵如死灰，包括最後一絲希望也被磨滅，徹底癱倒的張奉禮。

  隻是他不明白，他明明已經派人去阻止了淑妃前去指使密衛的人了嗎？為何密衛裏他們收買的人，還是幫他們做了假！還有那個早就該死了的仿書先生！

  他早在清王一開始對淑妃發難，他就感覺到不對，遣了身邊的人回府將那先生弄死，可為何禁軍過去的時候那人還活著！而且還正好讓禁軍撞見了他的人要殺死那個先生滅口？

  除了這些，張奉禮還猛然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