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0章當猴耍

  魏清墨聲勢淩冽，步步緊逼，一番質問，堵得淑妃啞口無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淑妃這一席話在後宮中，說不定有人礙於她的恩寵地位，不敢反駁她，然而這是在前朝，可沒有人買淑妃的賬，尤其是魏清墨這般孑然一身又得安景帝信重的寵臣。

  就連六皇子都不由得暗罵淑妃愚蠢。

  眼見著淑妃被魏清墨堵得無話可說，他也隻好開口摻和，“本殿母妃一介婦人，伺候好父皇便是，又不是斷案關公，一時行差踏錯也是有的，徐將軍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魏清墨目光清冷，漠然轉向了六皇子。

  對於這個他屢次招安卻都被無視的徐章，自從知道他是清王的人，六皇子就徹底將徐章當成了敵人。

  “徐將軍口口聲聲質問母妃，是憑什麽斷定此婢乃顏氏後人，又責問母妃不該僅憑一手字就認定了她是顏氏嫡女，可令堂又何嚐不是僅憑一手字就聲稱自己是顏氏的後人？”六皇子將矛頭直指魏清墨，咄咄逼人。

  魏清墨冷冷嗤笑，“六殿下莫不是幻聽了，微臣可沒說家母乃護國公顏氏後人。還是您母妃淑妃娘娘剛剛想要憑一手相似的字，就想認定此婢乃顏氏後人，原因竟是再找不到第二個寫字神似顏氏嫡女的人，微臣覺得荒謬，這才請家母出麵作字的。”

  六皇子臉色陰沉，死死盯著魏清墨，目光如劍。

  上首的安景帝蹙眉不悅，“好了，都消停些。”

  安景帝的話對魏清墨還是有用的，起碼比魏長風有用多了。

  魏清墨沒有轉回身，朝安景帝拱了手，“陛下，微臣家母身子弱，不知可否準其入席。”

  安景帝擺擺手，“準了。”

  秦貴妃就在兩人跟前坐著，她看了一眼魏清墨那位置上沒人，而且離著他們這幾桌又遠，出聲道，“顏妹妹可願來與本宮同桌？”

  大殿此刻安靜無聲，秦貴妃聲音並沒有刻意壓低，許多人都聽到了。

  這時候，眾人再不清楚到底誰是真正的顏氏嫡女，可就不是廝混官場的人精們了，畢竟人家秦貴妃這幾乎已經是親口指認了顏嫦的身份，更是在告訴眾人，她早就找到了當年的顏妹妹。

  眾人再瞅瞅這一家子之間的關係，顏氏幼女的女兒嫁給了秦貴妃的兒子當王妃，她兒子又娶了秦貴妃最疼愛的外甥女，至於秦貴妃所出的四公主……

  有一些敏銳的人，已經不動聲色地打量起四公主如今的駙馬爺——去年突然嶄露頭角的舟堂，如今儼然成了另一位天子近臣，伸手倚重，實力更是不容小覷，已隱隱有與魏清墨爭鋒的意味，不過魏清墨孤僻，舟堂詭譎，兩人倒是不分伯仲的。

  對於秦貴妃的要求，顏嫦自然求之不得，朝自家兒子點了點頭，去了秦貴妃的身邊。

  很快，大殿上就隻剩下了魏清墨、張淑妃還有那個冒充的舞媽媽。

  此刻，這婢子已經臉色慘白，跪伏在地上瑟瑟發抖，連頭都不敢抬起來了。

  六皇子臉色陰鷙地看著坐在秦貴妃身邊的顏嫦，對魏清墨道，“徐將軍可是在說令堂並非護國公顏氏之後了？那本殿母妃可就不是受人蒙蔽了。”

  魏清墨戲謔地看向六皇子，“微臣可沒說過這話，微臣家母確實護國公顏氏之後。”

  “那你又如何證明！”六皇子句句緊逼。

  青樓妓館消息雜亂，查人如海底撈針。

  張淑妃聽了六皇子的話也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立馬給身邊的舞媽媽使眼色。

  那舞媽媽一愣過後猛地會意，使勁兒朝安景帝磕頭，“陛下明鑒！奴婢所言非虛！奴婢確實是顏氏後人，陛下若不信，可遣人去細查！”

  去查時，可少不得要廢一番功夫，還有可能什麽都查不到，這個時候，渾水摸魚也就容易許多了，況且……張家還有一張底牌沒出，正好可以用在這上麵。

  魏清墨與清王對視了一眼，眼底不約而同地劃過一道暗芒——魚上鉤了。

  兩人勾唇冷笑。

  張閣老看到魏清墨冰眸淩冽深笑，頓知事情不妙，可這事情發生得太快，根本不給他阻止的機會。

  事到如今，張閣老隻能雙拳緊攥，飛快地朝暗裏使了個眼色。

  這一幕興許並沒有人看到，總之等他再回頭時，眾人的關注點仍是在大殿中間的幾人上，並沒有人看向他，包括清王和魏清墨。

  隻不過，張閣老沒有看到斜對麵一直一語不發的舟堂的目光。

  事已至此，安景帝自然是準了，招了方建常近前，吩咐了兩句，就見方建常頷首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

  秦樓楚館的，若是要查可極耗時間，安景帝也不想再將這鬧劇繼續下去了。

  今日牽扯出了顏嫦這位顏氏後人，可想而知，之後的朝堂上定會有一波針對顏氏的平反，正好，當年的誤會，安景帝覺得也是時候澄清了，朝堂上對於護國公的推崇敬仰，他一向不喜，顏氏不配。

  不過，安景帝剛要說話，就聽底下那混小子又開口了。

  “其實不必這般麻煩，家母身份籍契一應文書在此，上麵記錄得清清楚楚，不知這位‘舞媽媽’，你手裏可有文書證明？”

  海底撈針雖然困難，可拿針出海底，卻可輕易撥開四方海水，一路上遊，便能出海。

  魏清墨此話一出，果然讓張淑妃和六皇子再次齊齊變了臉色，那剛剛臉上有了點血色的舞媽媽，頓時又嚇得滿臉慘白，雙目驚慌。

  魏清墨與清王對視一眼，冷冷一笑。

  反倒是張閣老，聞言確實印證了自己的猜測，想到剛剛已經留了後手，微微鬆了口氣，涼風吹過，他才驚覺他渾身早已冷汗涔涔。

  安景帝聽著魏清墨這時候才說這話，真是氣得恨不得現在就讓人把他拖出去打板子！

  早幹什麽去了！

  對上安景帝的黑臉，魏清墨給了他一個謙謙公子，溫潤淺笑，看著一副鄰家乖孩子模樣，但安景帝知道，實際上就是隻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