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上了這麽一隻懶洋洋的蔫壞主子，若棠無奈。

  好在昨兒夜裏，她拉著嫿兒和二雲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總算也知道之前到底都發生過什麽事。

  她端起了淩厲氣勢，瞥了下首跪著的人，似笑非笑，“衡夫人這話說的倒是有趣，我家娘娘先前當然知道夫人不知她的身份，但是這應當不是衡夫人不把旁人家的姑娘當人的理由吧？”

  衡越氏嘴蠕動了兩下，不過到底什麽話都沒能反駁出來。

  若棠居高臨下地嗤笑，“夫人當時敢給我家娘娘遞那些惡心人的話，可不就是認定了我家娘娘隻能打落牙齒活血吞，隻能隱忍受你作踐？既然是夫人自個兒以為的，如今以為錯了，後果自然自個兒擔著，可怪不了旁人，畢竟您作踐我們娘娘的時候，可沒給我們娘娘求饒的機會呢。”

  這話說得衡越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連旁邊想要幫衡越氏說兩句話的人都張不了口了。

  以強欺弱這事太過常見，所有人都默認了，隻有在有一日強弱顛倒的時候，再作為弱者被人欺辱時，才想得起“以強欺弱”是如何的不道德。

  但是，這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若不是場合不對，清梨都想拍著小手好好誇讚若棠這張小嘴一番了。

  嫿兒也被若棠這番話說得心裏越發對衡越氏的火蹭蹭的，蹙眉冷冷嘲諷，“衡夫人，自作孽不可活，你欺負我們家娘娘的時候，可有想過會有今日？”

  衡越氏麵如死灰，嘴動了動，到底也沒有什麽話可說。

  至於旁的夫人，因著衡越氏總是盛氣淩人，因此也沒有多少夫人真的想上前幫她，尤其許多夫人這會兒仍處於震驚之中——傳說中的魏家接回來的外室女五姑娘竟是清王妃？

  大多數人此時仍是懵愣的，但是也有許多聰慧的，輕易便接受了這個事實，並不再糾結於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而從太子妃與清王妃之間

  的態度之中，清楚便能看清楚門道。

  似乎……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妃竟十分忌憚這位年紀輕輕的清王妃？

  當然忌憚，自然還有嫉妒。

  太子妃看著眼前笑容歡快燦爛的小妞妞，嫉恨在心裏瘋狂滋生，好像她在她麵前，一相對比，她竟像是個一無是處的跳梁小醜，可笑可悲至極。

  清梨感受到了太子妃時時刻刻的毒怨目光，不過每當她朝上首看去時，太子妃總又是一副淡笑端莊的模樣。

  小妞不舒服地皺了皺眉，不過還是笑得甜甜，糯聲問道，“說起來，妾身倒是想起來妾身如今倒是不方便出手呢，還得勞煩三嫂，正巧妾身也沒想好此人該如何處置，不知三嫂覺得該如何處置？”

  太子妃一愣，明顯詫異了一瞬，不過很快又扶了莊貴淡笑，瞥了一眼衡越氏，仿佛剛剛與她言笑晏晏的不是她似的，神色薄涼冰冷，“既然不敬皇室，便告知昌國公，送往家廟自省吧，七弟妹覺得可好？”

  “自是極好。”清梨笑嘻嘻地點點頭，絲毫不見同情。

  太子妃在心裏冷笑一聲，卻不動聲色地眯了眯眼，深深地看了清梨一眼。

  “好了七弟妹，本宮今兒也來聽了早道，這時辰也不早了，本宮該回了。七弟妹如今就住在這道觀裏？”太子妃作勢起了身，手搭在玉裳的手上，回身問道。

  太子妃一動，眾人自然也跟著都起了身，包括清梨。

  清梨和魏央然一左一右扶著老太太也起來了。

  對上太子妃的鳳眸，她甜燦一笑，“是呀，我這身份不適合招搖過市，左右也是回來省親的，便隨著祖母住在山上些日子，也算是盡盡孝心。”

  最後，清梨還不忘又提醒了太子妃一句。

  果然，太子妃聽了清梨的話，心下又是一陣擔心觸怒龍顏，轉身又將各家的夫人小姐敲打警告了一遍，這才帶著玉裳和其他的宮女往外頭停著的軟轎走去，背影

  仔細看去，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至於旁的夫人，剛剛來時，由於太子妃提了五姑娘，眾人也免不了順帶著奚落兩句，此時得知了這位五姑娘竟是那高高在上的清王妃，又有衡越氏因為得罪了清王妃，被太子妃身邊的小太監堵了嘴拖下去。

  故而眾人此時正是惶惶不安的時候，生怕自個兒被牽連，因此待太子妃走後，眾人也是迫不及待地端著恭敬，小心翼翼地提出了告辭。

  老太太依舊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笑眯眯地送走了各位夫人，還讓兩個嬌滴滴的小孫女去送送客。

  這誰敢讓她們送？

  一位是秦王府的夫人主子，一位更甚，是清州的王妃娘娘，這誰敢讓她們送？

  老太太這話嚇得各位夫人雙腿一軟，使勁兒地直擺手，忙不迭地趕緊往外走，頗有一番爭先恐後的意思。

  清梨倚在屋子門口，讓雲琅給撩著厚重的門簾，朝著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夫人們歡快的揮舞著小帕子，樂嗬嗬地送她們走，還不忘挽留著說“再坐一會兒吧”，“下次再來啊”這之類的話，嚇得眾位夫人軟得哆嗦的腿腳竟越發麻利了呢。

  原本要送將近一個時辰的課，這才不到一刻鍾，整個院子就一個外客都沒有了。

  清梨使壞完了，麻溜地縮回了屋子裏，搓了搓凍得發涼的小手，招呼著候外頭的萬強，“強哥，快讓人把暖轎抬過來，咱們回別苑，這裏可冷死人了。”

  魏央然瞧著清梨這轉眼又軟糯回來的小模樣，也終是再也忍不住，捏著帕子掩著唇，“撲哧”一聲再無顧忌地笑了出來，越笑越是停不下來了。

  被她這一帶，若棠嫿兒和雲琅雲簌四人對視了一眼，也都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清梨更是捂著小嘴笑得花枝爛顫的，點點形象都沒有，活脫脫一隻得了誌的小壞兔。

  連老太太和袁媽媽，想起剛剛太子妃和衡越氏的憋屈狼狽嘴臉，也笑眯眯地直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