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王搖了搖頭，沉歎一口氣，臉上也凝起了幾分嚴肅，朝小妞招了招手，淡淡道，“不是，本王去邊城，不知何時會回，少則大半月，多則數月，都有可能。”

  邊城？正爬向清王的小妞聽了一驚，她跪坐到清王的身邊，驚詫地抬起頭，水眸圓瞪，“殿下要打仗嗎？”

  清王不想小妞這樣敏感，他驚訝一瞬，轉頭對上小妞驚疑的目光，對上小妞晶亮澄澈的視線時，到了嘴邊的安撫謊言卻說不出。

  萬語終化成了一歎，清王到底還是在清梨的目光中點了點頭，而後攬了她輕描淡寫地溫聲道，“小仗，不必擔心什麽，你安心在屋裏待幾日，喜歡就什麽跟嬤嬤說，讓她給你弄來逗樂，本王很快便回。”

  不過，打仗這事，即使清王說得再輕描淡寫，清梨的心也一點點懸了起來，即使清王還沒走，她也安心不了。

  可清王領兵出征，她再擔心也不可能阻止。

  清梨在清王懷裏絞著小手，怏怏地低聲問道，“那……殿下什麽時候動身？”

  清王知道小妞會不開心，不過正事在前，他隻能揉揉她的腦袋，溫聲道，“今兒午後便走了。”

  “這麽快？”清梨瞪大了眼睛，一下就抬起了頭直勾勾地看向了清王。

  男人勾唇，溫聲淡道，“兵貴神速。”

  此話一出，清梨沉默了。

  其實清王中毒的謠言在府中四起的時候，清梨便隱隱察覺到，清王定會有什麽動作的。這樣看來，清王的動作應該就是領兵出征了。府裏魚龍混雜，裝病中毒的事未必能瞞多久，自然要早些動身。

  想明白了道理的清梨又乖乖地窩回了清王的懷裏，揣著小手，沒有再說什麽，可那快嘟到天上去的小嘴還是表達了她的不滿。

  清王看著懷裏小妞妞可愛的小模樣勾唇笑了，那句老話怎麽說的來著，有妞如此，夫複何求？

  清王笑著抱了小妞到他的腿上，攬了她的小腰，低頭使壞地在她的細膩脖子上咬了一口，笑道，“行了，瞧瞧你這小怨婦模樣，真能給本王耍寶。本王就去幾日便回，不會有什麽事的，府裏有嬤嬤給你撐腰，你可著勁兒地鬧騰。”

  這些道理清梨都懂，不過她一想到清王要去很久，心裏就不舒服，難受極了，就不像讓他離開，心裏更是不安。

  清王見小妞還是悶悶不樂的，刮了她小鼻子一下，打趣道，“對了，瑤璧樓那個，齊氏來著？你若是實在悶了，本王讓人把她弄回府裏，給你練練你的小兔膽如何？正巧她頂了你的名分欺瞞本王，本王還沒想好該如何處置她。”

  拿齊巧思練她的小兔膽？清梨可厭死齊巧思了，恨不得見不到她，聽了她的名字立馬皺眉，使勁搖頭，攥著小粉拳氣惱奶凶，“不要！殿下別讓她回府裏，奴才不想見到她！”

  “好好好！”清王見小妞又神氣了起來，也鬆氣一笑，繼續哄道，“改明兒讓嬤嬤尋了繡娘來給你做兩身小姑娘的衣裳，給你換上，這會兒府裏也沒了亂七八糟的人，這小院也盡是本王的人，你可自在些。”

  說到衣裳，哪個小姑娘不喜歡漂亮新衣裳？尤其清梨這眼饞了許多年卻從沒穿過的，一說到衣裳，小妞立馬眼裏冒光，小酒窩頓時陷了下去，驚喜地仰頭看了清王問道，“真的嗎？那奴才一定穿著漂亮裙子等殿下回來！”

  “行。”清王終於哄好了小妞，心裏暗暗記下了此事，等他轉頭出了門，立馬便叫了蕉葉過來，讓她記著此事，等轉告給王婆子。

  清王又陪了清梨兩個時辰，陪著她用了早膳，在用午膳前，清王便走了。

  清王走後，清梨某抱膝坐在床上發呆，好一會兒，她才猛地想起來柳桐竹還在櫃子裏呢，她趕緊跑去把櫃子打開了。

  柳桐竹今日的臉色已經好了很多了，因為昨兒府醫給診脈的時候也說了，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隻需要靜養，把虧的身子補上便是了。

  所以今日，清梨特意以自個兒上午會餓為由，央著清王，讓伺候的小太監把今兒早晨的藥膳湯留了下來。

  柳桐竹在櫃子裏蜷了一夜，腿又走起路來費盡了，清梨攙著她慢慢走到了床邊，給她盛了一碗還溫乎的湯，“來，餓了吧，快嚐嚐吧，還溫著呢。”

  柳桐竹接過了湯碗，笑著道了謝，開口抿湯。

  清梨坐到了柳桐竹的對麵，又在小姑娘震驚的目光中，把她藏起來的藥端了出來，放到了柳桐竹的麵前。

  柳桐竹驚詫地咽下了一口湯，震驚地看了看眼前滿滿一碗的草藥，抬頭看著清梨問道，“你這是怎麽藏下來的？我剛剛在裏麵明明聽見了……”清王哄著她喝下去了呀！

  小清梨對上柳桐竹震驚的目光得意洋洋地笑了笑，小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神氣極了，傲嬌道，“這有什麽？我早就偷偷把這碗藥換成我備好的熱茶了，剛剛我喝下去的就是一杯茶而已！”

  清梨這麽一說，柳桐竹更是驚訝了，她又愣愣地喝了一口熱湯，鎮了鎮神兒，才想起來旁的事，抬頭問道，“那你肚子裏的孩子不用喝安胎藥嗎？”

  “不用。”清梨笑了笑，梨渦輕陷，軟聲糯道，“我自小長於鄉野，可不是京城閨秀裏的姐兒，沒那麽矜貴的。小時候鄰家大娘懷了孩子，哪兒有錢買什麽安胎藥吃，頂多月子中能得了兩個雞蛋吃，已是好東西了。”

  柳桐竹看著清梨輕笑純稚的模樣，迎上小妞晶亮純粹的水眸，她下意識地低了低視線，喝了口湯作掩。

  清梨也沒有在意柳桐竹的複雜神色，今兒央荷回來給側妃娘娘收拾東西，馮婆子都被叫過去幫忙了，外頭隻有一個小丫頭春鈴守著，沒有她叫，春鈴不會隨意跑進來的，所以她今兒倒是難得自在。

  柳桐竹也是個安靜溫順的性子，安靜地喝了湯，吃了藥，還不忘把碗給收拾了。

  清梨這兩日也在床上窩的快長毛了，她輕輕掀開帷幔，眨巴著烏泱水眸往窗外看了一圈，見沒人，趕緊回頭跟桐竹道，“你腿可還麻？我扶你下地轉轉吧？”

  柳桐竹當然點頭，她在櫃子裏待的快要發瘋了。

  於是兩個小姑娘都偷偷摸摸地從床上下來，輕手輕腳地在屋子裏慢悠悠轉了起來，期間風聲鶴唳，外頭一有點腳步聲，倆人立馬就嚇得麻溜看過去，跟偷東西的小賊似的。

  “誒，這兒什麽時候多了個妝案？”清梨跟小姑娘一邊轉，一邊覺得這屋子好像又有些不一樣了，最後她指著矮炕旁邊的一個桌子驚詫道。

  柳桐竹順著清梨的小手看了過去，見梨花雕木的桌子上放著銅鏡，上頭還擺著一個個的妝奩，果然是個妝案。

  這兩日下來，柳桐竹也跟清梨混熟了，她狹促地看了一眼清梨，輕笑道，“看來你家殿下對你，可真的是極好呢，悄聲地就給你布置上來這些，你這正主兒自個兒都不知道呢！”

  清梨正驚喜著呢，忽然被柳桐竹輕嗔打趣，小臉一紅，忙嗔了回去，小音兒奶凶嬌糯，“亂說什麽呢！真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