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梨將窗口的香灰收拾幹淨了，才走到央荷的門口抬手敲她的門。

  央荷睡得很熟，清梨拍得手都疼了，央荷驚醒的聲音才從裏頭傳來，“來了，稍等。”

  清梨鬆了一口氣，揣著小手安靜地在門口等著。

  不多時，央荷便給她開了門。

  此時的央荷已經整理好了自個，不過看得出她收拾得挺匆忙的。

  央荷沒想到門口的會是清梨，愣了一下，才壓了驚訝笑道，“你是特意來叫我的？”

  清梨心虛，趕緊朝央荷乖巧地笑了笑，伸了小手指了指日頭，梨渦輕陷。

  央荷被叫醒的時候就知道她起遲了，所以一猜便知清梨的意思。

  “是我起遲了，咱們快些去正屋吧。”央荷點頭，趕緊出門，與清梨一同往正屋裏走，邊走邊道，“今兒可真是虧了你了，沒成想我今兒起得這樣遲，若不是你我怕是就誤了時辰了。”

  清梨得了央荷的感謝，心虛地低下頭，輕輕搖了搖頭。

  央荷見清梨這不居功的模樣，心底倒是對她升起了幾分好感。

  ……

  兩人到了正屋的時候薑奶娘已經到了，安側妃還沒有醒，不過已經有一排丫鬟端著熱水麵巾站在院中了。一看她們就是規矩極好，端了這麽久，手臂竟紋絲不動。

  清梨見了不禁往央荷身後縮了縮，這麽大的規矩看著滲人。這麽多人卻一點聲響都沒有，更是讓她覺得壓抑。

  央荷快步迎上了薑奶娘，壓了聲音郝然一笑，“薑媽媽，不好意思啊，奴婢今兒起得遲了，讓您在這操勞了。”

  薑奶娘倒是沒有生氣，搖了頭輕聲笑道，“無事，這兩日也是累著你了，夜夜都得陪著娘娘，你偶爾起遲些也是難免。等過兩日娘娘心情好些了，就讓下頭的丫頭替替你。老是這麽熬著，鐵打的身子都受不住的。”

  薑奶娘這話紮了清梨的心，她默默低了頭，心裏不舒服。

  安側妃昨兒發火其實也都是因為她，若不是她爬了清王的床，就不會讓巧思有頂替的機會……

  清梨越發地覺得對不起安側妃，蔫蔫地聳拉著小腦袋。

  央荷笑著應了薑奶娘的話，轉頭見清梨乖巧地站在旁邊，朝薑奶娘笑道，“今兒可幸虧有奶糖在隔壁屋裏，若不是他走的時候叫了我，怕是我還得來的更晚呢。”

  清梨不想央荷會突然提自己，傻乎乎地抬起腦袋，一眼就對上薑奶娘的目光，嚇得她趕緊竄了眼神，低頭伸手扯了扯央荷的袖子，往小廚房指了指。

  央荷順著她的小指頭看去，猜測，“你要去做點心？”

  清梨點了點頭。

  央荷與薑奶娘對視了一眼，薑奶娘發了話，“你去吧，左右這會兒，你在這也幫不上什麽忙。娘娘這兩日晨起食欲總是不好，你正好去琢磨琢磨，瞧瞧能不能做出點花樣來，若娘娘吃得好，就記你一功。”

  薑奶娘的和顏悅色讓清梨簡直受寵若驚，她使勁點點頭，陷著小酒窩樂嗬嗬地就往小廚房跑去。

  薑奶娘看著清梨蠢乎乎的背影，無奈與央荷對視，“你可好好看住了他，這腦子不靈光的放在娘娘跟前，可別讓有心人給利用了。”

  央荷看著清梨的背影，攏了攏落下的碎發，輕聲道，“薑媽媽放心便是，貴妃娘娘不會害咱們娘娘的。”

  屋子裏有了聲響，打斷了央荷和薑奶娘的對話。央荷與薑奶娘對視了一眼，兩人快步走進屋子裏，掀開了帷幔，果然是安側妃醒了。

  央荷上前扶了安側妃起身，薑奶娘則是出去喚了外頭候著的丫鬟們魚貫而入。

  ……

  正院裏忙活了起來，小廚房裏卻早已經忙活完了。

  清梨到的時候，小廚房就隻有王婆子一人在，似乎在檢查著什麽。

  清梨往屋裏滴溜溜轉了一圈眸子，見沒有旁人在，趕緊上前乖巧地叫道，“王媽媽好。”

  王婆子聞聲回頭，見是清梨，眼裏閃過一訝，卻是好好打量了她的臉色，見還算紅潤才道，“這個時候你怎麽過來了？身子可好些了？”

  清梨趕緊點點頭，陷了酒窩上前接過了王婆子手裏的東西，乖巧道，“奶糖沒事了，王媽媽放心吧。”

  王婆子見她不像有什麽的樣子，才繼續翻找起來，一邊招呼道，“這些東西隨便找個地方放著好了，你該做什麽就去做什麽，不用來幫我。”

  “好。”清梨軟軟糯糯地應了一聲，放下了手裏的東西，轉頭跑到了她的小案板上開始搗騰起來。

  清梨最喜歡捏小兔，白米碾碎了和上細粉，包著肉粽滾成球，捏成長耳小白兔，拿紅醬點上眼睛鼻子，還有粉粉的小肉墊，一個活靈活現的小奶兔就出來了。

  清梨還會捏小狐狸、小狗、小馬，裏頭有的塞上甜糯米餡，有的是黏米加糖，還有的直接流進一個蛋黃後封口，刷上金黃油入籠，不多時，一籠精致小巧的小點心便噴香冒著熱氣。

  王婆子忙活完了過來，瞧見清梨做的小東西，挑眉，“這是給側妃娘娘做的？”

  清梨眸子晶晶亮的，手上捏著不停，朝王婆子笑道，“是呀，奴才看側妃娘娘似乎是喜歡吃甜的，就多做了些甜餡的。”

  王婆子拿起了一隻做工精致的小兔，微不可見地歎了一口氣，看了清梨，“覺得對不起安側妃，良心不安？”

  清梨手上的動作一下就頓住了，她轉頭對上王婆子洞察一切的目光，臉上的笑容掉了，裝不下去了，聳拉著腦袋，低聲道，“王媽媽……奴才背主爬床了，奴才……”

  這事，一直壓著她，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時想時痛。

  “奶糖。”王婆子打斷了她的話，拿過了她手裏還沒有捏好的白團，支起她的小腦袋幫她抹了流出來的眼淚，溫和一笑，“奶糖，別哭了，王媽媽問你一個問題。”

  清梨知道，愛哭惹人煩。她不想惹人心煩，咬著唇使勁憋著眼淚，看著王婆子，小奶音兒已搖晃著帶了哭腔，“奴才不哭，王媽媽您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