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王笑完片刻，墨眸又複了深邃，淡淡道，“既然安氏不要她，正好本王跟前缺個伺寢侍浴的。走，去安氏那。”

  跟在旁邊偷聽牆角的元福趕緊應下，悄聲跟著清王往瓊華齋正門繞去。

  院中眾人此時絲毫不知清王來過，常婆子此時也醒了酒，被王婆子訓得臉色紅黑難看，卻也不敢發作，反而隻能咬著牙諂笑，見王婆子訓完趕緊道，“哎呦王姐姐教訓的是！是老妹妹的錯，我下次一定注意！王姐姐這時候過來可是有什麽事？可莫因為我，誤了姐姐的要事！”

  王婆子冷哼一聲，才想起瞪了一眼躲在她身後的清梨，杵了她腦袋氣道，“你就這時候精神跑得快！”

  王婆子脾氣一向不好，清梨哄她早已是輕車熟路。見王婆子生氣，清梨趕緊乖巧地朝王婆子笑笑，小酒窩掛在臉蛋上，兩隻小手抓著王婆子的袖子，一雙眸子巴巴地看著她。

  王婆子再大的氣都被清梨鬧沒了，板著臉道，“你會做宮裏的千夫餅是吧？”

  清梨不知道為何王婆子忽然問這個，她愣愣地點了點頭。清梨從前在宮裏時是在小廚房做活的，自然會做這個。

  王婆子意料之中地點頭道，“今兒大廚房會做千夫餅的劉公公不舒服告了假，殿下最喜千夫餅，你過來做。”

  說完，王婆子直接把清梨拉走。清梨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常婆子，常婆子的臉色依舊難看，一句話都沒有。

  同樣恨恨地盯著清梨的人還有巧思，她的耳邊，已經有小婢在輕聲議論，“唉，到底是宮裏出來的啊，即使落魄了，也是咱們比不了的。瞧瞧，安側妃不待見又怎麽樣？還不是被旁人拉著去清王跟前立功？”

  說完，眾人見王婆子已經走出了院子，便也散開了，巧思卻臉色鐵青地看著清梨消失的方向，眼底陰鷙。

  ……

  這邊，清梨一溜小跑地跟著王婆子到了小廚房，她看著王婆子烏黑的側臉，見她看過來，連忙討好地朝她笑笑。

  王婆子冷哼一聲，徑直進了小廚房。清梨人小腿短，哪裏跟得上王婆子的步子，趕緊小跑著跟上。

  門口擇菜的馮婆子瞧見了，笑著叫住清梨道，“小奶糖又怎麽惹著你王媽媽生氣了？”

  清梨見著馮婆子的打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酒窩掛在臉蛋上無辜極了。

  馮婆子看著清梨的小模樣笑仰，放下了手裏的菜起身道，“行了，你王媽媽就那個脾氣，成天凶你，可哪回不偷偷給你塞東西？”

  這話，馮婆子說的小聲，旁邊做活的婆子聽見了，也都笑笑隻當沒聽見，清梨在小廚房還是挺招人待見的。

  馮婆子與旁的婆子相視一笑，繼續跟清梨道，“今兒的菜挺新鮮，你過來擇吧。也別吃太多了，可別老把自個兒當兔子喂，日後長不高的。”

  往日，清梨點點頭就應下了，但是今日，王婆子找她來是做千夫餅的。她沒有應馮婆子的話，往廚房裏頭瞅了瞅。

  這會兒，王婆子也板著臉出來了，與馮婆子道，“馮老妹，你少慣他！奶糖，進來做千夫餅。快些！一會兒清王該來了！”

  千夫餅？馮婆子愣了一下，這餅在府裏可是鼎鼎大名，畢竟這可是清王愛吃的。但是這餅雖做起來簡單，但要做好了卻難，這麽多年，府裏也就一個劉公公琢磨出了點道行。

  思此，馮婆子不禁皺眉看向王婆子，“王姐姐，這餅……可不能亂做啊。”

  王婆子默了瞬，對上向清梨不明所以的目光道，“先讓他試試，到底是秦貴妃宮裏出來的，許真的不一樣呢？”

  馮婆子點點頭，推了清梨一下，“小家夥好好做，做好了，日後都不用當兔子了。”

  清梨不知道這兩人在打什麽啞謎，傻乎乎地點點頭，就跟著王婆子進了小廚房。

  王婆子把清梨帶到了一塊案板前，旁邊蒸籠烤箱一應俱全，她指了旁邊的東西道，“你就擱這兒做吧，除了千夫餅，會做什麽點心都做點，蒸籠和這些貴妃娘娘賜下來的稀罕物件兒都在這兒。咱們在清州沒見過也不會用，就擱你這兒用吧。你也不用太著急，清王膳後才用點心的，你隻管做就是，即使不好吃，也有老娘給你頂著。”

  清梨聽著王婆子的話眼眶一熱，使勁點點頭。

  王婆子難得笑了，杵了清梨的腦袋笑罵，“瞧你這沒出息的模樣，趕緊做，少偷吃！”

  王婆子走後，清梨就挽起袖子淨了手，開始認真搗鼓起來。王婆子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借著今兒這個機會留下她，她自然也不能讓王婆子難做，更不能連累王婆子。

  清梨雖然不是個合格的小太監，卻是個十足的小姑娘，走針刺繡，下廚做飯，倒是頗有天賦。

  清王昨兒便說了今兒晚上會來陪安側妃用膳，果然沒一會兒，前頭就傳來帶清王過來了的消息，小廚房裏越發地忙活了起來。

  等著前頭擺上了菜，小廚房裏的人也忙活完了，清梨這邊也填上了火，扔了煤進烤箱外徑，香味慢悠悠地被蒸了出來。

  歇下來的眾人這會兒也聞見了香味，舌頭被勾著在胃裏打了轉，都往清梨的小案那邊圍了過去。

  馮婆子與清梨最是熟絡，聞著味驚詫道，“小家夥看著不聲不響的，倒是有兩把刷子嗬。我還當王姐姐叫你過來就是個由頭，沒想到你真的會做呢！到底是宮裏出來的，瞧瞧這些物什兒，我都沒見過。”

  馮婆子說著，一邊伸手要去摸那烤箱。

  清梨見著眼皮一跳，趕緊伸手拉住了馮婆子的手，往她手上吹了吹氣，帶她的手試探著靠近了烤箱試了試溫度。

  馮婆子立馬知道了清梨的意思，笑道，“哎喲，這可是個厲害的。”

  王婆子也走過來，看著圍著清梨的眾人解釋道，“奶糖從前在宮裏也是在小廚房裏伺候的，自然會做這些。你們也別圍在這兒了，飯都好了，快去吃吧，一會兒要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