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事？”江珩問道。

  白秘書指了指他手機，“有人給您打電話，響好幾次了。”

  要不是手機亮了好幾次，他不掛也不接，白秘書還沒發現他走神了。

  江珩這才跟合作方的兩人打了聲招呼，起身出去接電話。

  電話是悠然居的阿姨打來的，聲音聽著很著急。

  “從您前天出去到現在，夫人一口飯都沒吃，也不喝水。我敲門喊她，裏麵也沒動靜。”

  “我實在擔心，就擅自做主，找人上來撬門。打開門後才發現，夫人暈倒了。我送她到醫院，但醫生要給她輸葡萄糖的時候，她醒了，怎麽都不配合醫生。我實在是沒辦法了！”

  江珩在聽到暈倒時，就變了臉色，聽阿姨說完後，他叫上白秘書就要走。

  “江總，這個合作對我們來說很重要，您就這樣貿貿然離開，對這個合作影響很……”

  白秘書的話還沒說完，江珩已經朝樓下跑去。

  江珩年紀雖不大，但在生意場上有幾分名聲，就是長他一輩的人，在他麵前也不好擺什麽長輩的架子。

  在場的人都見慣了他運籌帷幄的冷靜樣子，乍然看到他這般失態，不由得感到驚訝。

  白秘書匆匆跟幾人告了聲不是，趕緊去追江珩。但即便她動作已經夠快，到樓下時，還是沒看到他的人影。

  江珩路上不知後悔了多少次。

  他那天不應該對雲芷說重話，也不應該跑到臨市出差。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出差地方不遠，兩個多小時左右的高速就可以回去。

  江珩風風火火趕到醫院。

  病房內，一群護士跟雲芷正耗著。

  雲芷躺在床上，臉色很蒼白，氣色看起來很差。她一隻手垂在床側，上麵有很多針孔，大概由於她拔過幾次針，手臂上看起來有些烏青。

  護士們拿著針，想給她紮又不敢，隻能圍著她勸說——

  “你要是遇到什麽不痛快的，可以說出來，別自己憋著。”

  “對啊對啊，誰對不起你，你該折騰他去，犯不著折騰自己，對不對？”

  “來，乖一點，讓我給你把葡萄糖輸上。再這樣下去，你會撐不住的。”

  同病房的人都抻著脖子往這邊看，誰也想不明白一個年輕的漂亮女人，到底遭遇了什麽，才會選擇這麽折磨自己。

  雲芷以前在這種注視下，大概會覺得難堪，想要逃跑。

  可是現在，她已經不在意那些了。

  她感受著已經許久不曾有過的、從護士們身上散發出的關心和熱情，喉嚨陣陣發緊。

  他們的善意和她曾經家人朋友的冷漠相比，讓她覺得自己更可悲了。

  不論她的朋友還是家人，竟還不如一個陌生人關心她。

  而她竟然連責備他們的資格都沒有，畢竟因為她，他們的生活曾經一團糟，璐璐甚至險些喪了命。

  雲芷扭頭時，看到了江珩，但她的視線隻是在他身上停了一瞬，便挪開了。

  可隻是被她看這麽一眼，江珩便覺得壓抑得幾乎喘不過氣——

  他在她眼裏看不到半點求生的欲望。

  什麽原則，什麽理智，什麽麵子……

  江珩都不願意再去在意了，他幾步走上前，對雲芷道：“前天那麽說你，是我不對，我道歉，對不起。”

  他的道歉很生硬，但能聽得出是真心的。

  然而雲芷不說話，他換個位置站到她麵前，她幹脆閉上眼睛不看。

  江珩皺皺眉，示意護士繼續給她輸葡萄糖，隻是針才紮上去，就又被她拽走了。

  “你不想活了嗎？”他蹲下身子，湊到雲芷身前，有些惱怒道。

  雲芷不語。

  她以前是害怕他的，可他現在在她眼裏什麽都看不到，隻有死亡氣息。

  江珩讓人給雲芷紮了鎮定劑，給她輸完定量的葡萄糖後，抱著她回家。

  以往他抱著雲芷的時候，她要麽反抗，要麽用畏懼又恐慌的眼神看著他。他一度很討厭她這樣，覺得心煩又無奈，可現在她這樣安安靜靜躺在他懷裏，他反倒有些想念從前了。

  江珩回去把雲芷輕輕放到床上，給她蓋上被子後退出去。

  直到他拿出手機的時候，才發現白秘書打了幾十個電話。

  他回過去，白秘書急匆匆道：“江總，您回去就回去了，您倒是再派個人過來啊。銳利這邊想要繼續談合作，這麽大的場子我也hold不住！”

  “我安排人過去。”

  江珩一直很關心這個項目，不然也不會親自過去談合作，但他現在已經全然沒了心思，隻是隨手交給一個靠譜的高管去做。

  雲芷清醒後，仍舊不吃不喝，隻是盯著天花板發呆，就好像一個沒有靈魂的娃娃。

  連續兩天，江珩安排家庭醫生過來給她輸葡萄糖，都不太順利。

  他擔心鎮定劑打多了影響她身體，讓她好好配合，她就像沒聽到一樣。她還是胡亂拔針，不配合，好像被折騰得不是她身體一樣。

  江珩用手銬或者繩子把她禁錮在床上。她仍舊能活動自己的手，讓針滑落。

  “夫人現在手上胳膊上都是淤青和針孔，這樣下去可不行。”家庭醫生道。

  江珩看了眼麻木盯著天花板的雲芷，半晌後道：“那就給她注射鎮定劑。”

  雲芷鬧了兩天，他便守在她身邊兩天沒出去。

  第三天早上時，祁越和邵恩晴不請自來。

  他們才走到臥室門口，江珩便站起來，如臨大敵。他麵無表情道：“不許進來！”

  邵恩晴為數不多被他嗬斥的幾次，都是因為雲芷，這讓她心裏百般不是滋味。她略有些牽強地笑了笑，“那舅舅能出來下嗎？我有事找你。”

  “有什麽事以後再說。”

  確定她不會進來，江珩這次都沒有看她，而是低頭看著雲芷。

  邵恩晴不得不道：“是和雲……小舅媽有關的。”

  江珩這才抬頭，看了過來，然後他給雲芷掖了掖被子，走到了他們跟前。

  他一直挺忌諱雲芷心裏還有祁越這件事，就算是剛剛，他也有意擋在祁越和雲芷之間。直到他朝門口走過來，祁越一偏頭，看到了床上的雲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