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雲悠捧著那地圖研究許久，因著她身份敗露，已經好些日子沒得查探消息去獲取敵方軍情。

  如今馮季衡逃了，又聽聞他們之前有一隊騎兵在戰場外遊走，雪雲悠害怕這馮季衡有別的計謀。

  許是坐的久了，她居然覺得有些頭暈目眩，因事太勞累的緣故。

  她放下手中的地圖，趁著帝振南與眾將領議事，偷偷的將自己壓在箱子底下的人皮麵具拿出來換上了夜行衣。

  帶上人皮麵具後，她瞬間變成了個男兒，若是此時此刻能去橫城刺探一下軍情，怕是將來打起來也好應付。

  “你要去何處？”她尚未走出王帳，隻聽得一聲陰冷的聲音，她一轉頭便看到帝振南陰鷙著臉，似乎十分生氣。

  雪雲悠張了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就是想去刺探一下軍情，一夜的時間夠回來了。

  帝振南上前去大掌扣住她的細腰：“你是覺得馮季衡愚蠢到會被同一個人欺騙兩次？”若他真當那麽愚蠢，便不會在西舞眾多皇子中脫穎而出坐上太子之位。

  這一招雪雲悠之前已經用過，如今橫城內定是戒備森嚴，隻怕進出城的人都要仔細盤問一番。

  加之如今進出城的人本就少，若是城中出了何事，守城的官兵也能第一時間想起來自己曾經見過的人。

  “我就是想去刺探一下軍情，你信我，我就算不進城，我也能找到有用的東西。”

  帝振南手上稍微一用力便將她提起來放在榻上。

  “我原以為那日我放棄那是幾座城足以讓你明白你不可以身犯險。”

  如今看來卻是他多想了，這丫頭根本不知她的安危在他這裏排第一。

  “可若不去查探一番，我怕馮季衡那人會使詐。”

  帝振南把玩她的手：“非去不可？”

  雪雲悠點頭，她覺得是，軍情很重要，如今他們安插在敵方軍營裏的密探都已經失了聯係，軍情也隻能他們親自去找，。

  帝振南慢條斯理的站起來，也換了一身夜行衣。

  “你這是何意？”

  “我同你一道去，護你周全。”

  瘋了吧？雪雲悠睜大眼睛，怎可這樣做？

  這樣怕是要命的，本來一人潛進去就很難，兩個人去的話更加難。

  帝振南握著她柔荑：“我絕不會讓你單獨一人去犯險。”

  最終不了了之，密探之事還是交給了其他人去做，雪雲悠是覺著他若是帶走太子殿下萬一不幸他和太子殿下都死在了橫城，他們恐怕無法向眾多百姓交代。

  密探的消息很快會遞過來，正如他們想象中的一樣，馮季衡確實是打算在橫城休息調整拖到天冷之時再出兵東乾。

  “你真要現在就打嗎？確定不再探一探？”總覺得這事情太簡單了，倒是覺得反常。

  帝振南已經想好了萬全之策，若是實在打不過那他們退回來就是了。

  按照他們的兵力，他們退回來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軍隊羅列在陣前，他們出發的並不是很著急，瞧著帝振南的意思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要去攻打橫城。

  雪雲悠一時之間也不知道他這是何意，隻跟在他的身後，隨著他一道去了橫城。

  大軍直逼在橫城的境外，他們看著橫城外麵掛著白布，將士們心裏也很心酸。

  兩國開戰受苦受累最多的那便是百姓，百姓不僅僅要提供糧草，要繳納更重的賦稅，還需要提供壯丁青年。

  “這一仗打完了，若沒有他國的挑釁，我是不想再上戰場。”

  有將領感歎，士兵們也都唏噓不已。

  一聲令下，帝振南讓他們列陣在護城河十裏外，似乎並不怎麽著急進攻。

  “你不是想摸清裏麵是何情景嗎？”

  帝振南轉頭看著坐在馬車裏的人，雪雲悠瞧這那滿天的白布，心裏一緊，難不成是馮季衡死在了橫城？

  馮季衡的人沒死在橫城，這滿天的白布都是替出征的將士們掛的。

  “前麵兩戰他們雖大獲全勝，但那都是用這橫城百姓們的兒子的命換來的。”

  如今這橫城裏麵，壯丁青年已經不多。

  雪雲悠更為差異，若是橫城裏麵壯丁青年不多，他們何須攻過來呢？

  “我想立勢。”帝振南拉著她的手，帶著她在河邊逛了一圈：“我深知戰爭帶來的災難，從未想過要戰爭，但敵軍來犯我不得不應戰。小悠兒，若是以後我真真坐上了王位，我定叫著天下盡量太平。”

  雪雲悠轉頭，朝著他那堅挺的側臉，人人都說他清冷，連接著幾場戰事下來，更有人叫他鐵麵修羅。

  那些人說他，殺人不眨眼用兵奇才。

  可誰人能知，他並不想要這個用兵奇才的名聲。

  “這漫天的白布，若是我方戰敗那便是為我方掛的。一連幾日，北關，還有西舞，隻要發生戰事，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即便如此他們還要咬牙堅持保證前方糧草充足，他們深知若是糧草不充足，他們的親人便再也回不來。”

  他厭惡打仗，厭惡這種殺戮，若是大家相安無事，若是大家嚴格遵守約定不向他國進宮不稱他國之危，這場戰事也不會打到現在。

  雪雲悠何嚐不討厭？雖說她是軍事間諜，可混跡在敵方軍營中，當得知敵方軍營中有人因為戰事而犧牲，當看到敵方軍營裏為自己犧牲的兄弟痛哭，她的內心也並非毫無波瀾的。

  帝振南忽然轉頭，伸手觸碰她的長發，眼底有數不盡的柔情蜜意。

  高傲自持的太子殿下，在兒女私情麵前，也有這樣的鐵漢柔情。

  “若是此戰我出了何事，你莫要回頭，要帶著剩下的人一直跑，叫剩下的人回家。”

  雪雲悠被他說得有些迷糊，目前的形勢來看明明是他們最有優勢，為何要跑？

  “這隻是最壞的打算。”他勾唇：“在戰場上無非是有兩個結果，活下來，死去。”

  雪雲悠聽不得他說這些，伸出自己的手堵住他的唇。

  “按照目前的情勢來看，我就決計不會輸得如此落魄，即便是輸，那最多是攻不入橫城。攻不入橫城咱們就撤，莫要與他們做過多的糾纏就是。”

  怕就怕馮季衡那邊當真準備了什麽下三濫的手段，等他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