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韶眼底凝聚的足以將人吞沒的陰暗凝滯了一瞬，在抬眼的刹那極快地消散。

  “你是說……”

  “我建議你考慮一下，不過你要是不考慮也沒關係，國朝那麽大是吧，總也還是會有能讓我心動的美色，到時候我家財萬貫富甲一方，也更有底氣你說對不……”

  唐笑呱唧呱唧的下巴倏地被捏住，自然而然地停了口，大眼睛眨巴眨巴，拋出一個自以為是的秋波，“說話就好好說話，你都還沒考慮呢，動手動腳的不好，不符合你首輔的身份。”

  “不是說我盛世美顏，天下無雙？”

  “那、那不都這麽吹……誇嗎。”

  “那還垂不垂涎了？”

  “……還是垂的……”

  唐笑骨氣全無，要了命了，沈文韶就是憔悴成這樣都魅力無敵，唐笑覺得自己恐怕暫時隻能吊死在他身上了嗚嗚嗚嗚。

  沈文韶的手鬆開，捏著她的肩就要往懷裏送，被唐笑兩條細胳膊攔住，“等等等等，時間不多了。”

  她抓起沈文韶的手，將那枚戒子給他套回去，骨節修長的手指戴這個是真養眼，唐笑滿意地多看了幾眼，然後把戴著鐲子的手伸過去，“幫我取下來。”

  沈文韶方才離開的時候還未見到這隻鐲子，想來定是九星給她的，他的指尖忍不住輕顫了幾下，鐲子取下之後，會發生什麽？她會不會就此消散了？

  “趕緊呀。”

  唐笑嬌聲催他，沈文韶抬手握上去，觸感冰涼入骨，握住半晌都無法溫熱它。

  握著鐲子一寸寸地從唐笑手腕上褪下，沈文韶驚恐地發現唐笑臉上的血色也好像也隨之一寸一寸地消失，手控製不住地發抖。

  然而唐笑也不解釋，隻含笑看著他，看他收緊了力道，卻還是順著她的意思，一點點將鐲子從她的手腕上拿下來。

  離開唐笑手腕的一瞬間，冰藍色的鐲子上裂出無數細碎的裂痕，裂紋逐漸增多崩裂，碎成細沙落下，又在空中消失無蹤。

  唐笑提前感受到回光返照BUFF消失的感覺，氣弱得不行，一下子靠回到床頭，多呼吸幾下都艱難。

  可她牢牢地抓著沈文韶的手，堅強地笑著，“沒走，這兒也挺好的，有美色可以給我垂涎。”

  沈文韶麵色沉穩，指尖卻抖了許久，許久都沒有停下來……

  ……

  唐笑沒有再昏迷過，這一次請來的大夫終於有了用武之地，一口氣給她開了不少溫補調養的方子，也總算是見了效。

  九星在這之後不辭而別，隻留了口訊，說先走一步去千樹郡，給阿鸞送好消息去。

  沈文韶也終於重回朝堂，又是一副油鹽不進水火無情的模樣，全然看不到此前的枯朽。

  家中，桔梗在給唐笑喂藥。

  唐笑眉毛皺成了一條蟲，“姐，我真的已經好了，這藥苦得過分，我不想喝。”

  溫柔的桔梗毫不動容，“大夫說這藥對你身子好，病去如抽絲，我可不想再見你沒有生氣地躺下床上。”

  眼見桔梗眼眶又紅了，唐笑隻得趕緊將藥接過去，捏著鼻子不把自己當人一口氣灌下去，嘴裏的苦澀感讓她幾欲作嘔。

  桔梗快速給她嘴裏塞了個糖塊，“忍住不能吐，吐了還要重新喝。”

  唐笑眼淚汪汪地嚼著糖塊，在臉上上頂出一個包包，“這個還挺好吃的，新開的糖果鋪子嗎？”

  “沈大人差人送來的，說是宮中賞賜，直接就讓人送這兒來了，你喜歡吃就好。”

  唐笑聞言捧住臉頰，賊笑著撞了撞桔梗的肩膀，“姐，我給咱家拐了個首輔，我是不是很棒。”

  桔梗白她一眼，“姑娘家家的好好說話。”

  “姐你不反對啊？你之前不是說我跟沈文韶差距大，一個天一個地，不相配嗎。”

  “我何時這麽說過？我隻是說會有差距，但這種差距也是事在人為。”

  桔梗親眼見著沈文韶對唐笑的感情，再大的溝壑，都能被他給填平，她還有什麽可反對的。

  “不過你也得收收性子，不要欺負了沈大人。”

  唐笑瞪大眼睛，“我？欺負他？姐你可真看得起我。”

  唐笑皺皺鼻子，她可是好些事等過去了很久才反應過來沈文韶在其中的作用，她哪裏能欺負得了沈文韶，說笑呢？

  不管如何，唐笑的身子一日日轉好，捏著鼻子吞下去的藥汁效果拔群，與味道的難喝程度成正比。

  唐笑靠著糖塊艱難喝藥，快吃完了沈文韶就讓人送來新的，不同口味，各式各樣。

  等桔梗總算肯讓她下床，唐笑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站在太陽底下伸懶腰，陽光穿透閉著的眼皮，紅彤彤的一片，暖洋洋。

  “今日起，我就是個全新的唐笑，國朝的唐笑。”

  桔梗不明白她說的意思，隻看著她笑，笑笑隻要這樣健健康康的就好，比什麽都好。

  唐笑轉身，眯著眼睛跑過去一把抱住她，“姐我愛你，貼貼。”

  桔梗摟住她，陽光暖的她眼裏也生出了淚意。

  那種笑笑會離她而去的恐慌終於消散在陽光裏，“姐姐也愛你。”

  ……

  病一好，唐笑就想著開始作妖。

  她養身子的這段時間，金榜食府一直交給新招的掌櫃來打理，她這一好，頭一個想的就是自己的賺錢大業，畢竟是要養首輔呢。

  “這賬上記的，這陣子生意不大好？”

  桔梗隨意看了一眼，“我抽空問了，周圍附近也開了幾個不大的食肆，裏邊的菜色與我們的很是相似。”

  “後廚幾個做菜的都在食府？”

  “都在，他們也都表過忠心，那些菜並非是他們泄露出去的。”

  唐笑笑起來，“也不奇怪，做生意哪有不被借鑒的，不過隻是暫時，一道菜光樣子像不是長久，味道才是關鍵。”

  唐笑對自己腦子裏的美食有信心得很，已經開始規劃連鎖店的藍圖了，她打算讓金榜食府遍地開花，也沒別的要求，她俗得很，就想暴富。

  賺花不完的錢，才好將自己的小仙人養得金尊玉貴，美顏盛世，嘻嘻嘻嘻。